李衛東的審訊,從來跟旁人不一樣。

他只需要自顧的問出想要的問題,哪怕對方沒有回答,他也照樣能夠得到答案。

當然,這個答案只能確定:是與不是。

有沒有說謊。

可這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此刻,當他問出這個問題後,便清晰的感受到侯魁身上那種慌亂。

如果不是他做的,那麼他壓根就不知道什麼東郊監獄,更不知李衛東說的那件事情是什麼,所以本能的情緒應該是疑惑,不解。

但他的反應卻截然相反。

也就說明,他是知道東郊監獄,知道李衛東口中的那件事情。

「猴孩在哪?」

接著,李衛東問出第二個問題。

「放開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侯魁劇烈的掙紮起來,而且伴隨著他的聲音,周圍的猴子終於忍耐不住,紛紛朝著李衛東等人撲來。

「小心。」

向天明早就有所準備,在那些猴子撲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擋在李衛東的面前,並且毫不猶豫的開槍。

就算此刻是人,他都不會猶豫。

更何況只是幾隻猴子。

同時,行動組的人也紛紛開槍。

一陣啪啪聲後,所有的猴子都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中。

不過也有兩個行動組的人倒霉,臉上被猴子抓了幾把。

總體而言,倒也沒什麼大礙。

那名陪同而來的耍猴人,見到一地的猴子屍體,臉上多了些不忍。

而侯魁也不再掙扎,表情怔怔。

他養了這麼多猴子,朝夕相處下來,又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但他忽略了眼前這幫人的『狠』。

他們是不會跟一幫猴子,跟畜生講道理的。

只要猴子敢威脅傷害他們,必定會遭到最凌厲的反擊。

更關鍵的是,他們有這個能力。

「嗚嗚。」

也就在這時,眾人頭頂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蹲在木屋頂部。

儘管此刻天色已經昏暗,但李衛東仍舊看清楚了那個小東西的模樣。

也終於明白,什麼叫猴孩。

眼前的猴孩身子小小的,腦袋比一個成年人的拳頭大不了多少,但卻有著分明的五官,眼睛,頭髮以及長在臉上的毛髮,都是紅色的。

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小衣服,袖子到胳膊,露在外面的小臂跟手,也都長著紅色的毛髮。

蹲在那裡,活脫脫一隻小猴子。

但如果仔細端詳,仍舊能夠發現,這就是一個小人。

此刻,『它』的神情略顯猙獰,那紅紅的眼睛,仿佛泛著光。

「這就是猴孩?」

向天明瞪著眼睛,滿臉好奇。

畢竟旁人說的再多,也不如自己親眼看到帶來的震撼大。

也就在這時,那猴孩從屋頂一躍而下。

不過『它』的目標卻是壓著侯魁的那幾個行動小組成員,顯然是想救出自己的主人。

「不許開槍,抓活的。」

向天明見有人拿槍對準猴孩,立即喊道。

可這是『真兇』,活著帶回去的價值,遠遠超過死掉的。

頓時,行動小組的人就朝著猴孩衝去。

沒想到的是,猴孩的靈活度絲毫不比那些真正的猴子差。

而且指甲也很鋒利,行動小組的人為了抓活的,不敢開槍,投鼠忌器下,竟然一連被傷了好幾個。

這讓向天明有些惱火。

儘管行動小組不是他直接管轄,但依舊覺得在李衛東面前丟了面子。

「你保護好自己。」

當即,向天明對著李衛東說了聲,便也加入其中。

別看向天明平時不怎麼靠譜,但讓人沒想到的是,他的身手竟然絲毫不差,而且他沒有傻乎乎的用手去抓,而是脫了衣服,用衣服去捕捉。

剩下行動小組的人終於醒悟,紛紛有樣學樣。

頓時,那猴孩就沒了先前的能耐。

不管『它』多麼靈活,可體型擺在那裡,指甲雖然鋒利,但力氣卻明顯不足。

「紅紅,逃,快……呃。」

侯魁終於醒悟,大聲的想讓猴孩離開,只是話剛出口,就被一名行動小組的人重重捶在肚子上,剩下的話,頓時說不出來,只能痛苦的跪在地上。

聽到侯魁的話,猴孩明顯猶豫起來,臉上多了些掙扎。

正常情況下,『它』肯定要聽從主人,也就是侯魁的命令,可眼下,侯魁被抓住,那些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死亡,讓『它』心中充滿了憤怒。

報仇的含義,它還是懂的。

而就在猴孩猶豫的時候,一旁被忽略的那名耍猴人突然抽出腰間的鞭子,然後一甩一拽,精準的將猴孩給纏住,並且拉了一個踉蹌。

趁著這個功夫,向天明撐著衣服一個虎撲,終於將其按住。

猴孩被按住後立即劇烈的掙扎,卻根本無法逃脫,隨後在耍猴人的幫助下,成功將其綁住。

「苗樹喜,你枉為耍猴人,當年我爹傳授你耍猴的本領,你就是這麼恩將仇報的?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見到猴孩被抓,侯魁一邊掙扎,一邊罵了起來。

不過他罵的並非向天明或者李衛東,而是帶眾人來,並且親自出手將猴孩抓住的耍猴人。

「侯魁,你有什麼臉提你爹?當年要不是你執意買來這個猴孩,一心想把『它』訓練成真正的猴王,超越你爹,你爹也不會被活生生的氣死。」

苗樹喜急赤白咧的反駁著。

按照以前的傳統,他們這種耍猴人走南闖北,吃的是一碗江湖飯,到了人家的地頭上,要先拜會過,才能支起攤子,進行耍猴表演。

甚至賺的賞錢還得拿出一份,用來上供孝敬。

只是近些年,因為介紹信,還有一些別的原因,他們能走的範圍,也被局限住,想走南闖北,反而不像以前那麼容易。

甚至就連在城裡大街上表演的機會都少了,一般都是要掛名在戲班子裡,在固定的地方,或者下鄉表演。

雖然形式有所改變,但某些暗地裡的規矩,依舊要遵守。

如果侯魁的話傳出去,他就得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聲,以後沒有戲班子會用他,那樣他還怎麼表演賺錢?

等於是斷了生計。

所以才會這麼著急的為自己辯解。

但李衛東卻從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了更多的東西。

很顯然,這個苗樹喜先前的話有所隱瞞,而這個侯魁,也明顯是有故事的。

不過眼下,李衛東卻沒打算了解這些,在制伏了猴孩後,他便吩咐人對屋內進行了搜查。

在床底下一個罈子里,找出了十來根小黃魚,還有不少的錢跟糧票。

然後一行人滿載而歸。

既然已經確定了兇手就是侯魁,就是猴孩,那麼剩下的審訊,就不需要李衛東出馬了。

畢竟他的水平,連加入審訊小組的資格都沒有。

儘管向天明一再邀請,但李衛東還是騎上自行車,回家了。

在他離開的時候,車把上又掛了不少東西。

這些是向天明給弄的。

用他的話說,李衛東如今可是審訊情報組的副組長,作為他們的一員,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怎麼能沒有年貨?

所以李衛東又『被迫』領了一份,儘管數量方面沒法跟第三農場的年貨相比。

可裡面有肉有魚有罐頭,還有橘子,比起別的農場已經好了很多。

甚至向天明還給李衛東塞了些副食票,讓他自己去供銷社買。

也不知道是想用這些東西把李衛東收買,一心一意在審訊情報組賣力。

還是對於這次幫忙破案的報酬。

但不管什麼原因,李衛東都沒推辭,這玩意又不是受賄,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真要說起來,他在第六農場好像還沒有領年貨呢。

先前聽徐志強的話,好像教導員周紀一直在努力,急的頭髮都快白了。

具體有沒有弄到年貨,還未知。

但如果今年第六農場什麼年貨都不發,對剛剛加入那邊的獄警以及工人來說,在士氣方面肯定會有所打擊。

畢竟人家都發,我們憑什麼不發?

談理想也好,談奉獻也罷,但那都是在相同處境下的。

否則他吃白面饅頭,我吃窩窩頭,你還讓我不要有想法,憑什麼?

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了。

李衛東回到家的時候,家裡人已經吃了晚飯,正在收拾桌子,沒想到李衛東又拎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二哥,你又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了?你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李雪茹在看到有好吃的情況下,眼力勁那是一等一的,關鍵是嘴巴也甜。

張秀珍上前,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衛東,你這是?」

「監獄那邊給發的。」李衛東隨口說道。

「之前不是已經發了嗎?」

楊芳芳也忍不住上前,滿臉不解跟好奇。

「之前是農場發的,我畢竟是幹部,所以監獄那邊也有一份。」

「還是當幹部好。」

楊芳芳流露出濃濃的羨慕。

不過她倒是沒有什麼嫉妒,能夠成為工人,她已經知足了。

比起她們『不懂事』,李書群對機關單位的事情了解更多,但也只是瞥了兩眼,同樣沒有過問。

之前的事情,讓他學會了四個字:謹小慎微。

「二哥,你不是還當公安嗎?那派出所要不要給你發年貨?」

就在這時,旁邊的李衛斌突然冒出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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