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要『辦事』。

所以李衛東從早上出來,就穿著公安的衣服。

這樣也能省掉不少的麻煩。

來到東堂,也就是如今的惠我小學。

李衛東按了按門鈴,不一會,就出來一個五六十歲的小老太,隔著門打量著他。

「現在學校放假了,你找誰,有什麼事情?」

「我找菲力神父,有點事情需要他的幫助。」

李衛東看到對方衣服上繡著一個十字架,其身份便不言而喻。

應該是菲力神父的傭人一類。

「菲力神父這會正在禱告,要不你先進來等會吧,等他結束了,我再通知他。」

或許是看李衛東只有一人,又不像壞人,關鍵是公安的衣服也起了作用,對方猶豫了下,還是打開門,讓李衛東進來。

「公安同志,你找菲力神父有什麼事情嗎?」

「聽說菲力神父收養了不少孩子?」

李衛東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問道。

院子很大,很平整乾淨,除了一條石頭鋪的小道,其餘地方都是泥土。

如果對比眼前高大,風格奇特的建築,就明顯有些配不上。

「你說的那是前兩年的事情,後來那些孩子就被送走了,你不是附近派出所的公安吧?」

小老太停下,認真的打量著李衛東。

如果對方真的是附近派出所的公安,不可能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

「這是我的工作證,您看看,我確實不是附近派出所的,之所以知道菲力神父,也是有人跟我介紹過他,對於他收養孩子,我很敬佩。

對了,那些孩子都被送哪去了?」

小老太接過李衛東的工作證,認真的看了一遍,才放下警惕。

「街道辦的人說,咱們的孩子,怎麼能讓一個外國人收養?所以就都送到了孤兒院。」

提起這個,對方明顯有些不滿。

顯然當初為了送走這些孩子,鬧得並不愉快。

如果這個菲力神父是好人,沒有所圖,那麼從當初他選擇賣畫,用來給孩子們買糧食就能看出來,他對那些孩子很好,自然也就有感情。

「雖說那些孩子都被送去了孤兒院,但菲力神父還是時不時的就去看望他們,給他們帶些吃的穿的。」

小老太一邊說著,一邊領著李衛東從旁邊的小門進去,一路來到某個小客廳。

「那些人把前面好的房間都占用當學堂,菲力神父這樣的好人卻只能……」

說到這裡,似乎才警覺有些話不能亂說,對方急忙閉上嘴巴。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雖然李衛東態度很好,可終究是公家人。

「我理解。」

李衛東點點頭,畢竟名義上,這東堂應該是屬於對方的。

「那你先在這坐會,我去看看菲力神父禱告結束了沒有。」

小老太給李衛東添了杯水,就匆匆離開。

李衛東則開始打量這個有些窄小的客廳。

牆上,掛滿了各種油畫。

基本都是很抽象的那種,可以看出,這位菲力神父應該是喜歡『畫』的。

不過李衛東對這玩意實在沒研究,也看不懂,所以只是簡單掃了兩眼,就轉移注意力。

除此之外,牆上還有不少照片,裡面是大多都是一些小孩子,中間則是一個高大的外國老人,很顯然,他就是菲力神父了。

看年紀,對方也有六十歲了。

可惜,李衛東並未在這裡找到跟那個女人有關的線索。

所有的照片,出現了很多不同的人物,但唯獨沒有那個女人。

等了差不多有十幾分鐘,便有腳步聲傳來。

李衛東轉身,只見一個跟照片上一致的外國老頭走了進來,正是他要找的菲力神父。

「菲力神父,您好。」

「年青人,你好,雖然我很高興你能來找我幫忙,但恕我直言,我們好像並不認識吧?」

菲力神父打量著李衛東,而且他的中文說得很好,如果拋開他的外表,光從談吐中,你甚至會聽出這是一位很有學識的國人。

「是的,我這是第一次見您,不知道您還記得墨雨軒嗎?」

李衛東直接問道。

「墨雨軒?」

菲力神父頓時皺起眉頭。

不管他的中文說的多好,可終究是個外國人,而且還上了年紀,對幾年前的事情有所模糊,是很正常的。

所以李衛東直接把畫拿出來展開。

「那這幅畫您還記得嗎?」

「啊,它怎麼會在你的手裡?你說的墨雨軒我記起來了,當初我就是去那裡賣了這幅畫。」

菲力神父看到畫後,終於恍然。

「這幅畫是您的?不知道您從哪裡來的?」

「是我一個學生送給我的,說是給我留念,但是我對你們的畫實在沒什麼研究,也不是很懂。

當初教堂里困難,沒有錢,我只能將它賣掉。」

菲力神父說的理所當然。

顯然,在他的觀念中,別人送給他的,就完全屬於他。

那麼,不管他怎麼處理,都是他的事情。

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畢竟教堂里值錢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他的油畫不值錢是一,他也捨不得。

在那種困難情況下,將這幅畫賣掉,實在正常不過。

「不知道您那位學生叫什麼,她現在在哪裡?」

李衛東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是菲力神父的學生,她跟對方學什麼?

「她叫梅初晴,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當初她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其實我也挺想念她的。」

菲力神父說道。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很多年了,當時你們國家正在打仗,對了,是1949年。

那天,她跟我說,她要去很遠的地方,可能再也回了不來了,所以把這幅畫送給我。」

菲力神父說道。

「49年就走了?」

這個結果,屬於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也就難怪他發現了桂少寧跟對方的合影,但所有的資料中,卻沒有那個女人的半點痕跡。

從正常事情發展的角度,當初這個梅初晴應該是跟著大部隊一起撤離的。

而桂少寧則隱姓埋名,藏在鐘鼓樓巷。

一直到被人舉報,並抓獲!

桂少寧之所以沒有選擇跟心愛的女人一起離開,恐怕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跟那批神秘物資有關。

從這點來看,這批神秘物資無疑很重要。

後來對方的人一個勁的想把桂少寧救出來,也說明了神秘物資的重要性。

這也讓李衛東越發好奇起來。

到底是什麼樣的神秘物資,值得桂少寧不惜跟心愛的女人分別,甘願隱姓埋名這麼多年?

目的又是什麼?

而且這些年,對方難道就從未想過將這批神秘物資轉移走嗎?

是不能,還是不敢?

亦或是別的原因?

「是的,你要找她?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裡了,恐怕無法幫到你。」

「你,您已經幫到我了。」

這一趟,李衛東基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接下來,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找到那批神秘物資就可以了。

「是嗎?能幫到你就好。」

菲力神父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點頭。

「對了,神父,我挺喜歡這裡建築的風格,您能不能幫我介紹下?」

「我很高興,請跟我來。」

菲力神父聽到李衛東的請求,不但沒有不耐煩,反而滿臉喜意。

這裡,早就被他當成了家,更何況,遠在異國他鄉,也只有這座特殊的建築,能夠填補他的心。

難得這邊的人喜歡這種建築,他自然很樂意分享自己的喜悅。

接下來,在對方的帶領下,李衛東逛遍了整座教堂,直至來到外面,他才不經意的指著那有些突兀的鐘樓問道:「這是教堂的鐘樓嗎?看樣子好像是建了沒多少年。」

「是的,實際上這座鐘樓跟梅初晴女士有關,是她為了感恩主,所以特意找人修建的,可惜當初的建築師不能真正理解教堂代表的意義,所以這座鐘樓跟教堂有點不和諧。」

菲力神父臉上明顯透著遺憾。

「梅初晴女士找人修建的?我能參觀一下嗎?實際上,我也曾去過鐘鼓樓,那裡也有一座鐘樓,對於這種建築,我還是挺喜歡的。」

雖然李衛東可以晚上悄悄的潛入這裡,可晚上哪有白天看的仔細。

現在既然有正大光明的藉口,他也不願錯過。

「當然可以,你說的那座鐘樓,我也曾去過,不得不說,你們國家的建築,還是很美麗的,尤其是那座很大很大的鐘,令我記憶尤深。」

然後,兩人便來到鐘樓。

這座鐘樓呈正方形,差不多五米左右,高也就三十米左右,儘管造型一再朝著教堂的風格靠近,但細微處,仍舊能看出有不少區別。

也就難怪菲力神父會有些不滿意了。

畢竟當初桂少寧建的倉促,肯定不可能找到真正精通外國建築的專家,能夠依葫蘆畫瓢,就不錯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靠近鐘樓的時候,李衛東突然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尤其是當菲力神父打開小門,邀請他上去的時候,那種感覺便更強烈了。

仿佛,他正踩在一座火山上,而這座火山,隨時都會噴發。

以李衛東目前的敏銳感知,某種程度上,已經相當於第六,或者第七感了。

就好像地震前,很多動物都能察覺到,會變得不安。

此刻,李衛東就是這種感覺。

這可是以往從未有過的。

他估計,就算被人拿槍指著,也不會有這麼強烈的感應。

難不成這座鐘樓是豆腐渣工程,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塌陷?

但不管如何,李衛東都不打算再靠近,更不準備跟隨對方上去。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明知道可能會有危險,還非要湊上去,那是在找死。

「菲力神父,我剛剛想起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要不今天先到這裡吧,等下次來的時候,您再帶我參觀?」

李衛東止步不前,對著菲力神父說道。

「這樣啊,沒事,你有事情先去忙吧。」

菲力神父通情達理的說道,臉上也沒有什麼不滿。

就這樣,李衛東遠離了鐘樓,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不見。

雖然不一定真的會發生什麼危險,但哪怕只是有這個徵兆,李衛東也不會去冒險。

但這也讓李衛東更加確定,那裡一定隱藏著某種,他不知道的危險。

是鐘樓本身的問題,還是說,藏在鐘樓下面的東西?

跟菲力神父告別,李衛東騎上自行車,一邊走,一邊在腦海中思索。

有限的線索,讓他無法分辨出一個真正的結果。

但總有一種感覺告訴他,真相,已經近在咫尺。

不知不覺中,李衛東騎著自行車拐上了另一條道,直至看到路牌,眼睛驀然瞪大。

他直接原地停下,回頭看了一眼還能看到屋頂的教堂,然後又看向正前方。

教堂,長安街!

直線距離,只有一公里多點。

腦海中,那層窗戶紙一下子就被捅破了,所有的線索,也都化為——真相!

只不過這個真相實在有些駭人。

即便以李衛東的膽量,這會也有些手腳冰涼。

神秘物資,神秘物資。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不是黃金珠寶或者是別的後勤物資。

而是代號神秘物資了。

因為這批神秘物資,根本就見不得光,更不能把名字記錄在紙上。

也難怪,桂少寧甘願隱姓埋名,過了這麼些年,那些人還不肯放棄。

所有的一切,此刻全部被李衛東想通。

沒有猶豫,他扭頭,騎著自行車快速的朝著最近的十一局而去。

等到了這邊,他更是直奔陳俠的辦公室。

「車鑰匙。」

陳俠見到李衛東,本來想打招呼,沒想到對方卻滿臉著急的朝他伸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看李衛東臉上的表情,他還是第一時間把車鑰匙掏出來。

「出什麼事情了?」

「大事,回頭再說。」

丟下這句話,李衛東就狂奔而出,上車打著火,就猛踩油門,快速駛離。

後面,陳俠雖然緊跟著出來,但也只能看到一個甩尾,便消失無蹤。

「這傢伙,火急火燎的幹嘛呢?」

陳俠不解的嘟囔了一句。

李衛東開著吉普車,到了大路上,就把速度提起來,直奔監獄。

相比騎自行車,這開車明顯快多了。

窗口的冷風,呼呼的往裡灌。

直到出了城,他才稍稍冷靜下來。

實際上,他也清楚,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麼急,但自從發現了真相,他就忍不住的急切起來。

雖然他的心裡還有不少疑惑沒能解開,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至少,這些問題,疑惑,要排在後面。

等到了監獄,李衛東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並且把所有的焦急情緒,全部隱藏起來。

這一路上,他將整件事情徹底的梳理了一遍,並且心中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

換上一副欣喜的表情,李衛東直奔大隊長徐聞的辦公室。

「大隊長。」

徐聞聽到聲音,抬頭看到是李衛東,便樂了。

「這不是李副隊長兼李副組長嗎?怎麼有空往我這裡跑?」

顯然,之前向天明獨自來彙報工作,而李衛東乾脆撂挑子,讓徐聞有些『不滿』。

「大隊長,我是來給您報喜的,絕對是好消息。」

李衛東笑眯眯的湊上前。

「哦,什麼好消息?說來聽聽。」

徐聞放下鋼筆,起身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正好活動活動身體。

「您還記得桂少寧嗎?」

李衛東直接說道。

「桂少寧?記得啊,他不是已經死了嗎?你這會提他幹嘛?」

徐聞眼皮跳了跳,不解的看著李衛東。

「當初桂少寧不是把一批神秘物資給藏了起來,一直都沒找到嗎?」

「難不成你找到了?」徐聞驚訝的看著他。

「對,找到了。」

李衛東肯定的點點頭。

「真找到了?你怎麼找到的?在哪裡找到的?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徐聞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很顯然,他內心中,遠比沒有之前表現的那麼冷靜。

甚至這會,都變得急切起來。

「大隊長,您先別急,東西就擺在那裡,肯定跑不了,目前知道這個消息的,也只有我。」

這下,輪到李衛東來安撫對方的情緒。

「你確定找到了?而不是在誆騙我?我可警告你,這種事情不能拿來開玩笑。」

徐聞稍稍冷靜,繼而追問。

「雖然我還沒有看到那批神秘物資,但我覺得九成九,應該是了。這不是剛剛找到,我就來通知您了嗎?」

李衛東一副不居功的模樣。

徐聞認真的盯著李衛東,見其沒有半點異樣,也不像說謊,再加上李衛東一貫為人,還有本事,他心中已經有些相信了。

但他知道的東西遠比李衛東要更多,所以更明白輕重緩急。

「你稍等,我先打個電話。」

徐聞說完,便急忙來到辦公桌前,拿起那部紅色的電話撥了出去。

這也讓李衛東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足足一個小時後。

辦公室里,該聚集的人,已經全部到齊。

大隊長徐聞,(政)委,上次李衛東找到桂少寧留下的密室,來把桂少寧帶走的那位穿著中山裝,滿臉冷峻的周主任。

以及汪振義,常慶波,向天明。

最後,則是李衛東!

五千字!

兩天時間,補了八千字,我掐指一算,應該是還完了吧?

那麼明天,開始月票加更!

現在1200張月票,就是加更一萬兩千字!

沖沖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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