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麼樣了?」

醫院的走廊里,李衛東臉色凝重的詢問著。

在他對面,向天明頭髮亂糟糟的,臉上有血。

原本,李衛東正在監獄那邊等待向天明把人帶回去,他要連夜審訊,天亮之前,將這個造假團伙一網打盡。

沒想到,等來的卻不是畫家,而是意外。

從那名趕回來報信的行動人員口中,李衛東得知了學院門口發生的事情,知道畫家,也就是田聞遭遇了槍擊,目前已經被向天明送去醫院搶救。

得到消息後,李衛東沒有猶豫,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情況不妙,田聞左邊胸口中槍,送來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我那會問過大夫,救活的可能性不足三成。」

向天明滿臉懊惱:「你罵我吧。」

「跟你沒關係,真要說起來,還是我的疏忽。」

李衛東搖了搖頭。

先前,他就總感覺這個造假團伙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卻一直沒想明白這種熟悉來自什麼地方。

原本以為是牽扯到黑市,又跟糧票糧食有關的原因。

直至田聞被截殺,他才徹底明白那種熟悉的感覺來自哪裡。

影子!

更準確的說,應該當時他追查影子的時候,根據那諸多線索,曾假定一個代號為『棋手』的人。

正是他,將管濤這個小組激活,並且交給影子使用。

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見』過這個棋手,甚至連對方一點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抓住過。

為此,他也曾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神經過度,壓根就不存在這樣一個棋手。

這一切都只是他臆想出來的。

所以,即便後面抓住影子,他也沒有去審訊,而是全部交給了甄敬亭。

原本想著,等那邊結案後,他再見見對方,看看那個棋手,到底存在不存在。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哪怕先前他有絲絲熟悉的感覺,卻壓根沒往這方面去想。

直至今晚的截殺,滅口,讓棋手這個代號,再度浮現出來。

此時,他心中有種強烈的直接,這個假鈔團伙的背後,就是棋手。

一個比影子還要神秘,可怕,難以對付的存在。

可惜,他想到的還是太晚了。

如果早點想到棋手,他肯定會提醒向天明,甚至親自抓捕田聞,以他對危險的敏銳感知,那槍手根本就不可能埋伏他,更不可能擊中田聞。

所以他才會說跟向天明沒關係,會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

只不過向天明卻不知道這些,他只以為李衛東為了讓自己不內疚,不擔責任,才會這麼說。

他心中頓時被濃濃的感動填滿。

看看,這才是真正的領導,值得追隨的人。

有問題,有困難只會往自己身上攬,而不是出了事情後,把責任推給下面的人。

「衛東,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的責任我不會推諉,而且我向天明也不是那種不敢承認失敗的人,回頭有什麼處罰,我一人背,跟你,跟手底下的兄弟都沒關係。」

向天明認真的說道。

李衛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個等回頭再說,我聽說還有兩個兄弟受了傷,情況怎麼樣?」

田聞固然重要,可李衛東作為審訊情報組的副組長,即便行動小組的人,也屬於他的手下。

手下的兄弟受了傷,他不能不聞不問。

「一個傷了肩膀,一個傷了腿,問題都不大,養兩個月就好了,就是他們的訓練考核估計……」

「因公負傷,准予免考核通過,即便回頭無法繼續在行動小組,也可以轉到審訊小組,或者情報小組,並且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回頭評先進的時候一起報上去,養傷期間,一切工資福利照發。」

李衛東沒有半點猶豫。

大家都是人,將心比心,手底下的人英勇表現,作為領導,必須要獎勵,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否則以後誰還會給他用心幹活,給他賣命?

果然,當李衛東這番話說出來,旁邊行動小組的人紛紛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狂喜。

原本他們以為李衛東並不待見他們,要不然怎麼會把他們踢去跟那幫新人一起訓練?

並且還得重新考核,只有合格了,才能繼續留在行動小組。

哪怕這些人表面上不說什麼,但心裡還是有怨氣的。

覺得自己受到了區別對待。

尤其是,他們不但要訓練,有任務的時候,還得跟著出來執行任務。

憑什麼?

而今天晚上,因為行動失敗,當看到李衛東到來後,他們心中便有些忐忑,生怕李衛東會以此為藉口,把他們踢出去。

可沒想到的是,李衛東竟然第一時間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不但如此,還那麼關心照顧兩個受傷的同伴。

哪怕受到優待,免於考核的不是他們,可他們照樣高興。

因為這意味著,只要他們肯用心訓練工作,肯拚命,就算將來殘了,也不用擔心丟掉飯碗。

第一次,他們感覺到了踏實,也打心眼裡,認可了李衛東。

覺得這位好人李副組長之所以讓他們參加訓練,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危著想,畢竟實力強了,執行任務才不容易受傷。

「我替他們兩個謝謝你。」

向天明原本還在擔心那兩個手下因為受傷耽誤考核,可能會被淘汰,沒想到李衛東竟然給出了這樣一個處理結果,這也讓他大大鬆了口氣。

要不然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那兩人交代。

畢竟今晚是他領著他們出來的,也是他的大意才導致他們受傷。

「應該的,不能讓咱們的同志流血又流淚。」

李衛東說到這裡,環顧一圈,看著那些面色激動的行動隊員:「今後,審訊情報組但凡因公受傷的人員,優先安排更好的工作,如果願意,也可以繼續留在審訊情報組充當文職。

若因公犧牲,由審訊情報組為其父母養老送終,培育其子女成才,工作名額也歸於其妻子。」

這麼好的收買人心的機會,李衛東自然不會錯過。

整頓擴編審訊情報組,不能光有嚴厲跟處罰,福利待遇也得跟上。

要不然人家憑什麼給你賣命?

就因為你是副組長?

本來,他就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準備給點甜棗吃。

而今天,純屬意外,卻也被他直接用上。

儘管在場的人不多,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這些話就會傳遍整個審訊情報組。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訓練,還是工作,效率絕對會大大提高。

同時,也為他收攬了一波人心。

而實際上,如今的正式工作本來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父退子替,亦或是夫亡妻進。

就連工傷,也有嚴格的補償標準。

雖然說如今的工人的確辛苦,不容易,但待遇也是好的沒話說。

工人當家做主,可不僅僅只是句口號。

也就是說,李衛東說的這些,本來就是大家該有的待遇。

但有是一回事,能不能順利,好好的執行是另一回事。

當李衛東把這話說出來,擺在明面上,就意味著,以後出了這種事情,大家都可以找他,一旦他沒有安排妥當,或者讓人不滿意,他的招牌,名聲,也就砸了。

所以,李衛東看似什麼都沒有付出,但實際上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桿秤。

每個人看向他的目光,都變得不同起來。

這會,如果是在戰場上,李衛東帶著他們衝鋒,他們絕對不會猶豫,甚至要搶在前頭。

向天明雖然偶爾有點犯蠢,但這會腦子卻出奇的好使,並沒有出來插一腳。

畢竟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別看他跟李衛東級別一樣,都是副組長,可他卻很清楚,兩人說出來的話,分量是不一樣的。

不管在監獄,還是各個農場,李衛東說句安排人,肯定沒人會拒絕,哪怕不缺人,也會請回去供著。

這便是李衛東三個字的含金量。

哪怕這個含金量有一多半是借了大隊長徐聞,借了副大隊長汪振義的勢,可誰又能說,能夠借勢,不是本身的一種實力?一種自我證明?

就算拋開這些,李衛東的年齡,能力,以及立下的功勞,未來便可期。

隨後,李衛東跟向天明來到一旁。

李衛東隨手打開窗戶,一股冷風灌了進來。

「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襲擊你們的人有什麼特徵?抓住了沒有?事先有沒有徵兆?」

當下,向天明便將到了建築學院那邊發生的一切,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包括見到田聞的時候,對方反常的平靜,以及從他的住處搜出來的東西。

甚至就連不顧危險,英勇朝著槍手衝鋒的嚴志傑也介紹了一遍。

在向天明看來,今晚發生的這一切,實在太過突然。

那道槍聲響起之前,他並未察覺到任何徵兆,以及可疑的地方。

至於那名槍手是什麼時候埋伏在那裡,是在他們來到之前,還是來到之後,也一無所知。

可惜的是,當時嚴志傑雖然沖了過去,但卻還是被那名槍手給逃了,對方的身手也不似普通人,甚至對那周圍的環境都極為熟悉。

否則不至於讓嚴志傑追丟。

聽完向天明的話,李衛東沒有說什麼,而是在腦海中不斷模擬,推演著什麼。

就這麼過了十來分鐘,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中年護士匆匆走了出來。

「剛剛送來的人已經快不行了,你們誰能做主?」

頓時,李衛東跟向天明就大步走了過去。

上次用棋手挖了個坑,有人記得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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