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看了眼周圍,這會兒進出招待所的職工眼神都躲著這邊,很怕看見所長家的事兒。

「你起來!」

秦淮茹伸手將秦京茹拽了起來,道:「等我下班一起回家,這個時間你自己也想想到底怎麼著」。

「姐~」

「我能幫你的就兩條路,跟何雨柱結婚,或者跟伱爸回家」

秦淮茹也不是亂點鴛鴦譜的惡人,可她叫秦京茹來城裡的初衷就是給傻柱介紹對象。

現在她想的是,自己把人介紹來了,要麼成,要麼原封不動退回去。

這次也跟二叔說明白了,以後秦京茹再往城裡跑就跟她沒關係了。

「你要是敢跑,以後我就不認你!」

秦淮茹撂下一句狠話,拉著妹妹的手進了招待所。

也沒經過前台,去了三樓那間預留的房間。

「在這兒好好想想,晚上下班我來接你」

秦淮茹鬆開秦京茹的手示意她進屋,隨後邊關門邊說道:「你要是不等我,那我就自己回家,以後你也別來我家了」。

「哐當!」

秦京茹還想再說,可眼瞅著姐姐關了房門。

她現在是想哭都找不著墳了,只能賭氣地坐在了床上看著屋裡發獃。

——

「羊肉什麼價?」

李學武現在就像逛商場的土大款一樣,摟著小蜜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竄。

從進了第一個帳篷開始,李學武就知道這玩意兒跟特麼鴿子市兒晚上是一回事兒。

帳篷里也沒擺多少東西,全都是樣子貨。

想要的話得去後面的大車上取,或者接待的這個給你去拿。

先前看了一個賣棉布的,那帳篷里就堆著各色棉布一捆,李學武要的多還是從後面的板車上卸下來的。

可不是李學武千里迢迢就為了買布料來了,雖然這XJ的棉布好,可也不能一捆一捆地往家帶是吧。

李學武是讓老闆給分成了若干份,份數就是火車上那些執勤的人數。

雖然是李懷德帶隊,但李學武辦事兒從來不會心疼這麼一點點「小錢兒」。

別看現在車上都是好同志,誰敢保證下了車還是好同志?

但布匹是好布匹,可誰又知道買布的錢是好錢賴錢呢?

擺平所有人,讓李懷德安安心心地給自己頂大包。

這會兒李學武正帶著西琳走進一頂支在雪地上的帳篷。

這裡面擺著牛羊肉、羊皮、羊毛等牲畜產品。

李學武看了看盯著自己的大鬍子,將桌子上的羊肉翻開看了看。

大鬍子很是冷漠地看著李學武也不回答他的問價。

西琳看了看李學武的神情,也不說話,只在一邊看著熱鬧。

李學武知道這個大鬍子跟自己裝蒜呢,他在帳篷里就跟西琳商量好了,會漢語的商人不用她翻譯。

「什麼樣的肉算好的?這肉口感怎麼樣?「

見這大鬍子不搭理自己,李學武轉頭問向了身邊的西琳。

西琳則是巧笑嫣然地靠在李學武的身上,輕聲問道:「外面這麼大的雪,你不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言下之意便是李學武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幹什麼還不如直接問的好。

這會兒大鬍子許是瞧不上西琳跟李學武起膩,昂著頭微微抖著大鬍子對著李學武說道:「我這裡的肉不賣給漢人」。

「是嘛!「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那真是遺憾,我還想著買上一些帶回去的」。

說著話伸手在案板的抹布上蹭了蹭手。

大鬍子撇了撇嘴,下巴上的大鬍子隨著嘴唇動了動。

李學武也不知道這大鬍子是不是跟西琳有些「情緣」,這會兒對自己的態度很是不屑。

「不用給我擺樣子」

大鬍子眯著眼睛把玩著手裡的剔骨刀說道:「就算是你身邊帶著我們的姑娘,我還是能聞見你褲襠里的尿騷味兒」。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看來這位是個不服管教的老傢伙啊。

雖然看不出年齡,但聽說話思想是老的。

「那您的鼻子還真夠好使的,剛才西琳趴在下面都沒嘗出來」

李學武的話一出,對面的大鬍子直接陰沉了眼神,把玩的刀也握在了手裡。

而站在一旁的西琳這會兒也是散了臉上的笑容,冷眼看著李學武。

「你最好為你剛才的話道歉,不然……」

「不然怎麼樣?」

李學武挑了挑眉頭,嘴上是不屑一顧的嘲諷。

在大鬍子憤怒的眼神中,李學武摟著西琳腰上的手抬了起來,露出了握在手心兒裡面的「哇塞」。

一時間帳篷里的溫度急劇下降,甚至要比敞篷外面都要冷了。

西琳也是沒想到這混蛋握著這麼一個東西放在自己的腰上。

大鬍子這會兒也沒了剛才的戾氣,眼睛盯著李學武的眼睛,判斷著這漢人是不是要玩兒真的。

李學武伸出的手搭在了西琳的肩膀上,問道:「我需要道歉嗎?」

西琳感受到了肩膀上的壓力,膝蓋微微彎了下去,直至跪在了地上。

這會兒她只能仰頭看著李學武,臉上的表情有些慌亂,但還是儘量用眼睛的餘光盯著自己肩膀上的大手。

「他說我的褲襠有味道,你再聞聞,告訴他,說他錯了」

大鬍子咬著牙瞪著李學武,他也看出了西琳目光里的求救,可他一動都不敢動。

這個漢人是瘋子!

而李學武這會兒倒是開心了,笑嘻嘻地看著西琳問道:「怎麼了?說話啊?」

「沒……沒有,他…他錯了」

「呵呵」

李學武抬頭看向大鬍子笑問道:「你看看,這帳篷里兩個人都說你錯了,你說你錯沒錯?」

「你想怎麼樣?」

大鬍子一隻眼睛眯著,眼瞅著李學武將握著手榴彈的手伸進了西琳的衣襟。

西琳的眼睛也是睜的越來越大,她只覺得胸前被放了一個冰涼的、沉甸甸的東西。

她從沒有這麼後悔過身材好,如果卡不住掉下去不就……

「來,慢慢起來」

李學武笑呵呵地抽出手扶著西琳站了起來,道:「小心哦,它雖然摘了保險,但只要不發生碰撞就不會「砰」!!!」

隨著李學武口中的擬聲詞一出,西琳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她現在又後悔了,後悔剛才她的後悔,還是身材好有用的。

她敢用生命保證,這顆「香瓜」一定不會掉下去的。

李學武鬆開扶著西琳的手,轉過頭看了看案板上的牲口肉,笑著對大鬍子說道:「我不嫌棄你身上的畜生味兒,因為我吃肉,嘿嘿」。

大鬍子努力站住了腳,並沒有往後挪動腳步,臉上也是努力保持著鎮定。

他現在有點兒後悔了,剛才就不該跟這個漢人一般見識。

不!他就不應該跟一個瘋子一般見識。

「哈哈哈,放心,我不吃人肉的,哈哈哈哈」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看著一臉難看相的兩人笑道:「在烏城,我有糧食,很多的糧食,我要肉,牛肉、羊肉、駱駝等等,只要是牲口的肉我都要」。

這話一出,兩人的表情又不一樣了起來。

大鬍子現在的眼神就像是精神病院醫術高明的老教授看著絕對確診的病人一樣。

而西琳則是眯起了眼睛,她有點兒相信李學武的話了。

因為在大篷車的時候她看見了這些人的裝束和行為,絕對不是這邊的人。

雖然李學武現在好像很瘋狂的樣子,但西琳知道,這個人不是瘋子。

李學武不顧西琳驚恐的眼神,一把摟住了她的肩膀。

看了看努力積壓兩個肩膀的西琳,笑呵呵地說道:「三月四日前,你們可以把要換糧食的東西準備好,然後去烏城跟我談生意」。

在大鬍子驚訝的眼神中,李學武又恢復了剛進帳篷時候的正常表情。

「我的人會在哈密給你們準備好倉庫,在烏城的生意談妥,我給你們領取糧食的憑證,而我在哈密的倉庫要堆滿談妥的物資」

說完這句話,李學武便摟著西琳往帳篷外走去。

大鬍子張了張嘴,眼見著李學武掀開帳篷門就要出去了,伸手招呼著問道:「在烏城哪裡?哈密的倉庫又在哪兒?!」

李學武看著懷裡的西琳露出了勝利的笑容,而一直穩穩夾著懷裡小寶貝的西琳對著李學武翻了個白眼。

大鬍子見著兩人站住了腳步,正等著回答,卻是見著那瘋子壞笑著轉頭對著他說道:「我還是喜歡你最初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說完這句話,大鬍子眼瞅著這瘋子摟著西琳出了帳篷。

大鬍子咬著牙,氣的鬍子一抖一抖的。

他明白了這瘋子的意思,烏城嘛,如果找不到他,那就是沒有資格談生意的了。

哈密嘛,如果見不到他的面兒,談不成生意,那還有什麼必要知道倉庫在哪兒呢。

李學武可不會小看這些人的能力,即使這個大鬍子沒有這個能力,那也一定會把這個消息傳遞給有這個能力的人。

現在這裡的糧食就是生命,就是金錢,就是底氣。

李學武在烏城停留不了多久,也沒有時間慢慢處理這麼大宗的交易。

所以聽到這個集市的時候李學武就想碰碰運氣。

現在他雖然看不出這個集市的背景有多大,但一定不會小,吃下自己的糧食應該是沒問題的。

——

「糧食?」

于敏跟著這仨人跑了一下午,周邊的市場讓這三個孫子轉遍了。

總結起來,這三人的目的就是糧食。

雖然有時候也問問別的農副產品,但問苞米的次數占了大多數。

眼瞅著仨人逛累了,還以為就結束回府了呢,于敏好想著跟上去看看是哪兒來的老客兒。

他跟著出了市場,看著三人上了公交,趕緊跑去開了吉普車跟了上去。

跟著跟著就感覺不對了,怎麼跑到煉鋼廠來了?

「滿經理,那台車過去了」

「不管他」

等下了車,滿德傑從兜里掏出一張介紹信領著大強子兩人進了煉鋼廠的大門。

至於大春兒的提醒聞三兒是顧也不顧。

而那台車毫無疑問地停在了外面的小樹林邊上。

這地方于敏熟悉啊。

于敏也是膽子大,見那三人下了車進了煉鋼廠,他也把車停好了,邁步就往裡面走。

保衛伸手攔了一下,于敏卻是指了指已經進樓的幾人說道:「一起的,我去停車了」。

好麼,這理由讓保衛都不知道說什麼了,于敏大搖大擺地進了廠區。

他沒見著這三人去了哪兒,但這辦公樓里靜悄悄的,只有三樓有說話的聲音。

循著聲音于敏上了三樓,正瞧見這三人被請進了書記辦公室。

這特麼什麼來路啊!

于敏可知道這位煉鋼廠新來的一把手不是好相與的,上來就是一系列的亂殺,好些人都下去了。

三嘎子偵查回來說這人在屋裡跟那兩個娘兒們講著什麼。

繞了一下午的市場,這會兒又來煉鋼廠,看來這個吳鳳賢的事兒不小啊。

要不怎麼說于敏膽子大呢,見人進了屋便跟了上去,一副一起來的表情直接站在了門口。

董文學的秘書出來的時候見著門口站著一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見這人手上把玩著車鑰匙還真以為是屋裡那幾人的司機呢。

因為這幾人是突然找上門的,秘書也不大知道怎麼招待。

所以看見司機也就當沒看見,閃身回了辦公室。

于敏見這邊沒人了,便挪著腳步把耳朵貼著門口聽了起來。

「董書記」

「你好,坐」

董文學一向是風度翩翩的君子模樣,一身筆挺整潔的中山裝,領口隱隱能現出白色的襯衫領子。

相比於董文學,聞三兒就有些隨意了,因為他的中山裝還是年前結婚的時候做的呢。

平時也不穿,這會兒穿起來顯不出什麼風度來。

「董書記,我們也是臨時抱佛腳了,您見諒啊」

聞三兒坐在沙發上,側面就是董文學。

而大強子和大春兒則是很識趣地坐在了靠牆的椅子上。

董文學自然知道這個滿經理是怎麼回事,李學武先前打電話過來溝通過了。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陪著聞三兒聊聊天兒,演場戲。

聞三兒不知道董文學的具體情況,只是李學武交代了,他就按照計劃辦了。

別看他現在跟董文學侃侃而談,剛進來的時候他真怕自己被銬起來,或者被扔出去。

這會兒見著董文學和顏悅色的,便也放下心來。

站在門口的于敏卻是滿臉的驚濤駭浪。

這屋裡的三個人說什麼?

借火車皮?

用牛羊肉等物資抵運費?

……

嘶!

于敏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他真的搞不懂吳鳳賢和這三個人要做什麼了。

直到裡面傳來談妥合作後告別的聲音。

「董書記,這次真的是感謝您的支持和幫助啊!」

「客氣了,代我跟劉……」

于敏後面的沒聽見,因為腳步聲已經很近了,他急忙往前走去。

當于敏走到樓梯口時,果然聽見了身後的開門聲。

聞三兒當然不知道于敏真的跟進院裡來了,他覺得于敏應該從煉鋼廠其他渠道獲得合作的消息。

畢竟公章是真的,這個單位的手續也是真的,又有煉鋼廠一把手背書,這種合作沒人會在意。

煉鋼廠在意的只是馬上要有珍貴的肉食到達他們的餐桌。

這個釣魚計劃是成功的,聞三兒想了,就算現在騙不到于敏,還有後面兩個傻子呢。

等出了煉鋼廠大門,大強子帶著大春兒湊到滿大爺身邊輕聲說道:「這車可跟咱們一道兒了」。

「我看見了」

滿德傑挑了挑眉毛,道:「咱們是外來人,可能遇著盤道兒的了」。

一聽這話,大強子兩人都把手伸向了懷裡。

他們兩個可不是白來的,那都是身上帶著傢伙兒呢。

那台車見著滿德傑站在路邊招手,便緩緩地將車停在了路邊。

滿大爺也是光棍兒,拉開副駕駛便上了車,大強子兩人瞪著眼睛也趕緊拉開後車門子擠上了車。

于敏坐在駕駛位,冷眼看了看這位不請自來的傢伙。

「朋友,報報蔓吧」

「報什麼蔓?少跟我來你們這套黑話!」

只見這會兒聞三兒很是不客氣地說道:「我們是正經人」。

「是嘛!」

于敏慢慢轉過頭,看了看兩柄頂著自己腦袋的黑色傢伙,滿臉的嘲諷意味。

滿大爺這會兒卻是看也不看他,眼睛看著前面說道:「不用質疑我的話,至少我不是跟在別人後頭鬼鬼祟祟的偷雞摸狗之輩」。

于敏看了看這位,咬咬牙,說道:「我是周姐的朋友,就是周亞梅」。

見這位滿經理轉過頭,于敏扯了扯嘴角,道:「我對你們挺好奇的,就跟過來看看」。

「你這樣做可不是一個朋友應有的行為啊」

滿大爺搖了搖頭,盯著于敏的眼睛說道:「再有,好奇心太重,會出人命的」。

大強子和大春兒坐在後面用手裡的傢伙頂了頂前面的司機。

他們不確定滿大爺要不要動手,可聽見這句威脅還是把保險扣開了。

大春兒沒什麼腦子,看不清這裡面的事兒,可大強子知道。

從見到這個神棍開始,一直到現在,他認為這人就是個騙子。

怎麼騙不知道,但被騙的有可能就是那兩個傻娘兒們。

他已經決定好了,晚一點兒就找時間把這邊的情況通知給掌柜的,由掌柜的定奪。

于敏聽見腦後的機械聲,就知道後面兩個要來真的。

「都是朋友嘛,去我那兒玩玩兒?」

滿德傑看了看于敏,冷聲道:「我沒空兒陪你玩兒,看在你能提出那個名字的份兒上,我今天不跟你一般見識,別跟著我們了!」

說完話,伸手推開車門子就要下車。

于敏哪裡會讓這條大魚跑了,不顧腦後的危險,一把拉住了副駕駛這人。

「別特麼給臉不要……」

「我有糧食!」

滿德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于敏的話給打斷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有糧食,很多」

于敏見到這位定住了身子,趕緊補充道:「你不是要找糧食嘛,我有,咱們談談?」

滿德傑眼睛掃了于敏腦後的兩人一眼,道:「談談?」

大強子見滿大爺看向自己愣了一下,嘴裡應道:「談談?」

大強子覺得滿大爺是看向他的,大春兒卻是覺得是看向他的。

這會兒見滿經理問他的意見,笑著點點頭道:「談談」。

于敏這會兒也蒙了,到底特麼誰是負責人啊?

這會兒滿德傑「哐當!」一聲拉上了車門子,重新坐好。

「談談就談談」

于敏現在的腦子有點兒不夠用,一個是腦袋後面那兩把槍刺激的,一個是腦袋後面那兩個煞筆刺激的。

「咱們找個地方詳談」

于敏掛上檔踩了油門往前開。

車速由慢變快,于敏一直都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身邊的這位滿經理。

知道這人姓滿還是從煉鋼廠書記門口聽來的呢,其他的信息就一無所知了。

這會兒隨著車速的提升,他並沒有看見滿經理有任何的擔心神情,信心滿滿。

鋼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古老也年輕,古老的是這裡的歷史,年輕的是這裡的發展。

城市的發展和變遷中,總有些藏污納垢的地方,比如鋼城青年俱樂部。

滿德傑下了車,抬眼看了看這座小樓,又轉回頭看了看一起下車的于敏,露出了些許失望的表情。

于敏看見了,但沒有在意,伸手引領著三人上了樓。

一樓白天是閱覽室,晚上是舞廳。

無論是白天來閱覽的孩子們,還是晚上來跳舞的青年,誰都沒有上過二樓。

當然也就不知道二樓都有什麼,更不知道三樓都有什麼。

現在滿德傑看見了,二樓也是個舞池,小舞池,帶舞台的那種。

不過是封閉的,顯得很私密。

「挺精緻的」

滿德傑被于敏請著坐在了正對著舞台的沙發上,在坐下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

于敏挑了挑眉毛,笑道:「我說了,大家都是朋友,我這兒好玩兒可多了」。

說著話請了明顯是跟隨的大強子和大春兒坐在了後面的座位上。

兩人已經習慣了,各自找了個最佳的位置坐了,眼睛卻是撒麼起了二樓的裝飾和擺設。

于敏並沒有在意兩人掃視的目光,笑著對這位滿經理說道:「您先稍等,我下去安排一下,馬上就回來」。

滿德傑從兜里掏出一盒煙叼了一根,用拿著火柴的手對著于敏擺擺手,示意可以,隨後便點了煙,舒服地靠在了沙發上。

于敏走到門口又看了沙發上那高傲又混蛋的屌人一眼,這才出了門。

滿德傑抽著煙,眼睛眯眯著,復盤著今天自己的行動。

他現在不是在鋼城,是在鋼絲上。

李學武這損人做的計劃真的損,他現在都覺得自己缺了大德了。

就在他心裡罵著李學武的時候,屋裡的燈突然暗了下來。

「草!」

滿德傑還沒什麼,身後坐著的大春兒低喝一聲站了起來,嚇的大強子也跟著站了起來。

還沒等兩人掏出槍,前面小舞台上的燈光驟然亮起。

隨著燈光亮起的還有從舞台後面傳出來的音樂聲。

舞台、燈光、音樂都有了,就該婊演者登場了。

「嘶~」

滿德傑正看著舞台上緩緩走出來的大姑娘,卻是聽見身後傳來了嘶呵的聲音。

轉頭一看,好麼,兩人手伸進懷裡,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前面。

「咋地?前面有危險啊?」

被滿經理這麼一問,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各自轉頭躲閃著滿德傑的目光。

可滿德傑看出來了,這兩個傢伙的眼睛就一直沒停過往前面的小舞台上瞟。

「就那麼好看?」

大春兒撇撇嘴,好不好看你還不知道嘛。

這會兒小舞台上的婊演確實精彩,精彩的不是舞蹈技術有多麼的好,也不是表演者的功力有多強。

而是這表演者的穿著有些清涼啊。

這二樓雖說暖和的很,可就穿著一個小肚兜、小褲衩兒在那兒顧盼自憐……

「多冷啊」

聽見大強子這麼說,大春兒小聲回道:「都是粉噻兒的呢~」

「粉噻兒就扛凍啊?」

大強子這會兒表現出了濃濃的憐香惜玉之情,想要上台照顧一下那個姑娘。

同時在心裡暗暗鄙視了一番前面的滿大爺。

不用問,剛才那個人出去時所說的安排一下,不就是安排這個了嘛。

「緊打鼓來慢打鑼」

「停鑼住鼓聽唱歌」

「諸般閒言也唱歌」

「聽我唱過十八……」

滿德傑這會兒抽著煙,眼神迷離地陶醉在民間小曲小調兒的聲色中,和舞台上姑娘優美的動作中。

兩件小衣服是粉的,顯得人都是粉的了。

舞台上的姑娘在一曲終了時回眸望月地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這可真真兒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還沒等滿德傑表示什麼,舞台上的佳人走了下來,直接坐在了滿德傑的身邊。

「郎~我冷~」

滿德傑看了看身邊的「大」姑娘,嘴角微扯,道:「勞駕,告訴剛才那孫子,我們是正經人」。

說完這句話,滿德傑站起身對著身後的兩人一打眼色就要走。

這會兒不僅僅是跳舞的姑娘愣了,大強子兩人也愣住了。

這種美人計他們不是看不出來,可他們沒想到這位一直沒瞧得起的滿大爺能抵抗得住,還是這麼的徹底。

他們心裡知道是計,可還是忍不住瞪著眼睛去看。

大強子想,這要是換了他坐在這兒,能有這份定力嗎?

一種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滿經理,您這是……」

就在滿德傑要走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于敏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

「節目很好,我們很忙」

滿德傑挑了挑眉毛,邊整理衣服邊說道:「節目也看了,我們也見了世面,咱們有緣再見」。

「你看看,怨我怨我!」

于敏滿臉歉意地走過來扶住了滿經理,嘴裡不住地道著歉。

「我也是真心想要招待您這位貴賓的,就怕我在這兒您放不開嘛」

說著話拉了滿德傑坐在了沙發上,讓那些跟進來的人趕緊把酒菜放下,同時給那個姑娘示意了個眼神。

在滿德傑坐下後,這姑娘又重新貼著坐了過來。

「讓這姑娘別忙活了,有話咱們直說吧」

滿德傑並沒有管身邊這位,而是冷靜地看著斜對面坐著的于敏。

于敏倒並沒有美人計失敗後的沮喪和尷尬,而是笑著問道:「我見您滿市場的找糧食,能問問做什麼嗎?」

滿德傑微微昂起頭,看著于敏問道:「我看您這裡燈壁輝煌,佳人清涼,能問問做什麼嗎?」

「……」

于敏眯了眯眼睛,道:「我是很想和您合作的,我能給您提供大量的糧食,多問一句沒什麼吧?」

滿德傑躺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說道:「你都知道我從哪兒出來的,還問這個,呵呵」。

這聲輕笑算是對於敏做作的嘲諷了。

于敏也是挑了挑眉毛,道:「我既然敢把您請到這裡來,就有了萬全的準備,也不怕跟您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會兒談話的氣氛變冷,大強子不自覺地又把手伸向了懷裡。

他是真的感覺到了危險,是來自這間屋子以外的危險。

于敏抬頭看了看大強子的動作,不屑地笑了笑,根本沒在意。

「我不知道你跟周亞梅和吳鳳賢是個什麼關係,我也不知道你是哪路人」

于敏這會兒的態度變得狠厲了起來,盯著滿德傑的眼睛說道:「但我要錢,付家的錢是我先盯上的」。

「別痴心妄想了」

滿德傑並沒有在乎于敏的威脅,靠坐在沙發上說道:「那錢你拿不走」。

「嗤~呵呵」

于敏這會兒突然笑了出來,道:「我自己當然拿不出來,可這不是還有你呢嘛」。

不等滿德傑拒絕,于敏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去煉鋼廠搞火車皮,要去邊疆拉肉」。

這會兒滿德傑滿眼的都是被于敏道破玄機的錯愕。

而于敏則是一副勝利在望的表情。

「是吳鳳賢從京城帶著任務來鋼城找周亞梅提付海波留下的錢,用來收購糧食,然後去邊疆換肉吧?」

「你!你是誰?」

滿德傑一臉驚慌地看著于敏,問完這句話起身就要走。

「哎!別忙!」

于敏不顧沙發後面的兩個人,又拉住了滿德傑的胳膊說道:「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于敏,一個什麼都做的商人」。

滿德傑轉過頭,看了看都要掛在自己身上的姑娘,隨後對著于敏說道:「你想幹什麼?」

「呵呵」

于敏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輕笑著問道:「滿經理不介紹介紹自己嘛?」

滿德傑坐在沙發上,盯著于敏說道:「滿德傑,一個什麼都做,就是不敢做叛徒的商人」。

「哈哈哈~」

聽見滿德傑的回答,于敏大笑著搖了搖頭。

「商人就是商人,哪裡來的背叛」

說著話將一份資料放在了滿德傑的面前,道:「這是我手裡現有的糧食種類」。

「我對這個生意很感興趣,我覺得還是咱們兩個一起合作比較合適,付家那兩個娘兒們能給你的我都能給」。

滿德傑看了看桌子上的資料,搖了搖頭,道:「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吳鳳賢就是付家培養的後手,這次的生意也不僅僅是付家的」。

「我的身份不能告訴你,但你覺得以付家現在的情況還能支持我搞到火車皮?」

這個問題確實刁鑽。

現在是計劃經濟,火車皮也是有計劃的,可不是誰說要就能要到的。

煉鋼廠為什麼有計劃,因為煉鋼廠牛啊,有自己的車皮和計劃額度。

可這種額度也不是誰都能拿得出來的。

于敏就拿不出來,更不敢想鋼城至烏城的專列。

「是付家……」

于敏眯著眼睛看著滿德傑。

「付家…京城…案子…生意……」

于敏突然睜大眼睛,道:「付家要跑!」

「我勸你不要……」

于敏不顧滿德傑的威脅,他現在終於解開了這個謎團,還是他親自解開的,這種成就感真的難以名狀。

「你要什麼?」

于敏直接對著滿德傑問道:「付家餘孽?我可以幫你擺平,房子?女人?」

說到最後,于敏再次示意了一眼那個姑娘。

這姑娘很是配合地摟住了滿德傑的胳膊。

滿德傑的胳膊肘已經感受到了于敏的誠意,可還是抿著嘴搖了搖頭。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滿德傑一臉我是正經人,不要為難我的表情,看著于敏說道:「對不起,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不支持我做這種事情,你看錯人了!」

于敏晃了晃嘴裡的牙,將桌子上的酒菜推開,隨後將一個小箱子從桌子下面拿起放在了桌子上,對著滿德傑打了開來。

「嘶~~~」

嘶聲不出意外地,還是從沙發後面傳來的。

這會兒大強子和大春兒的嘴就像是吸塵器一般,眼睛也從居高臨下地監視滿經理身邊的「危險」姑娘,轉移到了桌子上的「危險」箱子。

這箱子太危險了,能要人心,能要人命。

滿德傑的眼神一凝,這箱子裡至少得有五千塊錢。

于敏笑著介紹道:「這裡面有您的辛苦費,包括您身邊這位姑娘,還有今天您去的關山路上的一棟別墅」。

「你看人真特麼准!」

滿德傑笑著將身邊凍得瑟瑟發抖的姑娘摟在了懷裡。

這會兒他的身子也有些發軟,只能靠在沙發背上,硬撐著說道:「我說的是你看吳鳳賢她們看得准!」

「呵呵」

于敏當然能看得出滿德傑的狡辯,但還是輕笑著說道:「這次成了,所有收成你能得一成」。

滿德傑的笑容滯了滯,卻聽見於敏繼續說道:「你後面的關係該是多少還是多少」。

聽見於敏這麼說,滿德傑的眼神亮了亮。

「你背後顧忌的是付家手裡的東西吧?」

于敏繼續說道:「放心,我幫你把東西找出來,就算是我們的誠意,以後咱們可以多多合作的嘛」。

「呵呵」

滿德傑笑了笑,道:「以後的合作再說以後的,先說說眼前吧」。

于敏挪著屁股往滿德傑這邊坐了坐,問道:「周亞梅和吳鳳賢給你提供了多少資金?」

「三十斤」

「啥?」

看見於敏驚訝地問,滿德傑點點頭,道:「三十斤,我親眼所見」。

嘶!

于敏也是萬萬沒想到,付海波給家裡留下的竟然是黃金。

可聽到了,也就想明白了。

三十斤就是一萬五千克,現在的代收購金價是二十元,也就是三十萬的巨款。

這要是藏起來也是一種負擔,如果換成黃金,那就是一個箱子的事兒。

怪不得那兩個娘兒們這麼能花錢,怪不得那個李學武找了沒找到,怪不得他盯了這麼久沒發現。

滿德傑既然答應了于敏的條件,便繼續說道:「她們說要走,不回來了,但錢不夠,想要再賺一筆,那人答應了」。

于敏盯著滿德傑的眼睛,耳朵里聽見的卻是轟隆隆的消息。

雖然沒說那人是誰,可現在京城方向傳來的消息是能確認付家背後確實有關係的。

「所以」

于敏問道:「金子現在在你手裡?」

「哈哈哈!」

滿德傑大笑道:「要是在我手裡,我早跑了」。

說笑著,手還不老實地拍了拍身邊的姑娘,惹得站在身後的大強子兩人一陣眼暈。

于敏也知道自己著急了,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滿德傑笑過以後繼續解釋道:「邊疆的事情不用我解釋你也知道了吧?」

見於敏點頭,滿德傑說道:「我現在的任務就是聯繫好糧食和藥材,聯繫好運輸」。

于敏不解地問道:「那她們的錢是?」

「押金」

滿德傑解釋道:「三邊對接,沒有押金煉鋼廠根本不給做中間人」。

于敏也想明白了,感情這些人乾的是借雞生蛋的套路。

這套路他懂,但他玩不了,因為他沒有關係和能力借到這隻雞。

滿德傑能,顯然是他身後的關係辦的到。

「然後呢?」

「然後我就拿著押金條抵押給藥材供應商和糧食供應商」

「然後呢?」

「然後,藥材和糧食發走了,肉來了,我把肉賣掉,贖回押金條」

滿德傑解釋完,看了看于敏說道:「藥材我已經收好了,人家說不要錢,要肉,呵呵,那邊也在等押金條發貨」。

說笑著,也不顧于敏正在思索的表情繼續解釋道:「現在就差糧食了,糧食的事情解決好,她們就會去煉鋼廠交押金,我就能得到押金條」。

于敏也明白了滿德傑的意思,眯著眼睛問道:「所以說,要想借雞生蛋,現在還不能動她們兩個,得等肉到了?」

「是的」

滿德傑點著于敏說道:「那箱金子不到用的時候你一定拿不出來,她們不是傻子」。

于敏摩挲著下巴繼續問道:「所以我只能在你贖回押金條的時候扣下她們?」

「你只能這麼做!」

聽了滿德傑肯定認真的回答,于敏眯起了眼睛,這個生意太大了。

「你不會跟她們是一夥兒的,聯起手來騙我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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