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芳卓抬起右手，輕輕摁在胸口上，但胸口依舊隱隱作痛，如果不是疼，他不會選擇下場，如果能夠堅持，他不會放棄。
人生能有幾次拼殺入決賽的機會。
可是，命運太作弄人了。
幾分鐘之前，他還在為進球高呼，幾分鐘之後，悲傷席捲而來。
這難道就叫做樂極生悲嗎？
但這命運也未免忒兒戲了吧。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眼睛，聽著外面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喚聲，那是巴塞隆納球迷在尖叫，在給巴塞隆納加油。
時間是那麼的漫長，上半場的時間怎麼走都走不完。
看台上，時而興奮，時而扼腕嘆息，但都是巴塞隆納球迷的聲音，董芳卓不用看都知道是巴塞隆納在壓著隊友打。
而這一次，諾坎普的歡呼特別高亢，似乎整座球場都塌了，山呼海嘯的歡呼意味著進球了。
他怒睜開雙眼，卻看見羅納爾迪尼奧在草皮上狂奔。
是的，他不知道羅納爾迪尼奧進了個什麼樣的球，但他可以肯定羅納爾迪尼奧進球了。
身邊的羅西和皮克陷入了一片沉默，和諾坎普的歡樂顯得格格不入。
人們都在高興，只有曼聯的球員在沉默著。
「唉，」
羅西重重嘆息了一聲，雖然他沒有能夠登場，但此刻他的心情和其他人是一樣的。
1:1，總比分2:3，實際上羅納爾迪尼奧在曼聯的大禁區邊緣打進了一腳漂亮的遠射。
半場結束了，曼聯在總比分上依舊領先。
更衣室里，弗格森激情澎湃的進行了吹風，試圖把球員們的士氣重新拉回來。
董芳卓也加入了激勵隊友的行列當中，那個時候，魯尼、C羅他們還信心滿滿。
只是下半場剛開始不到三分鐘，西爾維斯特在大禁區前侵犯了久利，送給了巴塞隆納一個任意球，結果羅納爾迪尼奧站在皮球面前，打進了直接任意球。
2:1……
總比分扳平了。
兵敗如山倒！曼聯徹底亂了，巴塞隆納越大越好，徹底控制了比賽。
糟糕的下半場宛如噩夢！魯尼在前面碌碌無為，中場不能形成有效的進攻，後場宛如散沙，曼聯的第三個丟球最終到來。
埃托奧洞穿了范德薩的大門……
董芳卓從始至終都坐在替補席上，見證了巴塞隆納最終屠殺了曼聯。
痛。
這一次比之前受傷時更痛。
當自己失去上場的能力，只能眼睜睜看著球隊被對方玩弄於鼓掌之中卻無可奈何，這真的太難受了。
呼，
好漫長，時間真的過得好漫長。
「goooooooooooal!」
「梅西，梅西，梅西！」
恍惚中，他又聽到了看台上的呼喊，梅西替補登場，不然完成了最後的屠殺。
1:4！
我曹尼瑪！
董芳卓差點兒吐血而亡，連梅西都特麼上來補刀了。
「完了。」
羅西耷拉著腦袋，斜躺在替補席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總有一天，我們會報仇的。」
「一定會還給他們。」
這一刻，董芳卓說的這些話，在另一邊的皮克看來，是有多麼的虛幻。
報仇？
他不相信。
雖然身在曼聯，也希望曼聯可以贏得比賽，但他依舊堅信，巴塞隆納絕對是現今最強的球隊，當梅西他們真正強大起來之後，巴塞隆納還有對手嗎？
皮克永遠都是抱著一種複雜的心態來看待他的曼聯隊友和前巴塞隆納隊友……
董芳卓瞄了一眼皮克，似乎看出了皮克的小心思。
「皮克，」
「你別不相信。」
「這也許就是巴塞隆納最後的輝煌。」
「終究有一天，你可能會回到巴塞隆納，我們會成為對手，倒時候，也許會後悔回到巴塞隆納，而勝利的絕對是曼聯。」
皮克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吱聲，反正他現在說什麼隊友們都不會相信的，誰叫他出自於拉瑪西亞訓練營呢？
嗶，
嗶，
嗶，
全場比賽結束，曼聯最終因為董芳卓的受傷下場，在1:0領先的大好形勢下被巴塞隆納在主場4:1大翻盤，在冠軍杯歷史上打出了恥辱一戰。
巴塞隆納球員在比賽結束的那一刻立即瘋狂了起來，連著羅納爾迪尼奧都抑制不住興奮，把梅西高高扛在了肩膀上，殺入歐冠決賽，意味著他們距離大耳朵杯又進了一步。
而C羅和魯尼他們則耷拉著腦袋，緩緩走下了場，心堵啊，整整一個賽季下來，最痛苦的比賽莫過於這場。
唯一一場領先的比賽，被逆轉了，還是最重要的一場。
董芳卓最終從替補席上站了起來，走向了場內。
連倔強的魯尼在那一刻都流出了淚水，這一幕，似曾相識。
去年，在歐冠八強戰對陣AC米蘭時不也出現過嗎？
「明年我們還會回來，而且我們會更進一步。」
「你們踢得已經足夠好。」
他輕聲安慰著魯尼，摸了摸他的腦袋之後，他走向了C羅。
C羅特麼都哭成了淚人，梨花帶雨的，可他是個男人呀。
紅彤彤的臉上掛滿了淚水。
「哭個毛線。」
「記住這仇恨。」
「以後，我們再也不輸給任何人！」
面對C羅，他更多的是鞭策。
「輸了就輸了，在他們面前流淚，不值得。」
「下一次，讓我們贏球的時候再哭吧。」
最終，董芳卓還是擁抱了他一下，然後，又逐個安慰了其他隊友。
21歲的他，承載著比其他隊友更重的東西，更大的希望。
走到場下，爵爺的表情有些木訥，他靜靜的站在原地，似乎還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董芳卓也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看著老邁的弗格森，良久才吐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
「再次讓您失望了。」
「我以為，今年我們能夠殺進決賽。」
「不，」
「不，你們已經表現得足夠好。」
「我只是難過，要知道，失敗總是讓人感覺十分糟糕和痛苦。如果能夠進入決賽更好，進不去，我覺得也打了一個十分漂亮的賽季，至少相對去年，好太多了。」
「嗯，下個賽季吧。」
「不過，我能不能給你提幾點意見？」
「嗯？」
「再買幾個好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