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庸老頭子疑似服食奇物,活出第二世,在了解密地的人群中引發很大的風波。

人們能說什麼,這老傢伙不動作則已,一旦發動,便勢若奔雷,絕對是……衝著續命去的!

都一百多歲的人了,他卻依舊在說,捨不得兒女,不願離開人間。

在財閥的重要人物中,也就他的執念最強,時常感嘆,紅塵如此絢爛,真的很想再活五百年。

這件事影響巨大,各方都在關注與研究。

最近,各大組織損失很大,探險隊被滅了一支又一支,撫恤金髮到他們自己都覺得發顫。

現在老鍾逆天一拼,讓一些老傢伙大受觸動,都坐不住了。如果能恢復青春,誰不想臨死前搏一把?

一些財閥的掌控者在研究那張照片,拿著放大鏡仔細地看,確信鍾老頭長出濃密的黑色短髮了。

他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也長開了,這是要向四五十歲那個年齡段跨越了,真的活出第二世!

一群七八十歲的老者心中膩歪,越看這張照片越是覺得,鍾老頭故意的,甩開一雙大長腿給誰看呢?

平日,他們去拜訪老鍾時,每次他都一副快死了的樣子,蓋著那張從上古洞府中挖出來的麒麟皮躺在那裡,防生命之氣流逝。

「鍾老頭沒安好心,誘惑我們去密地,想坑死一群人!」有人咬牙切齒,最後嘆道:「雖然在罵他,但我真的動心了!」

有大人物去鍾家拜訪,結果被鍾長明告知,老鍾現在身體不適,需要調養,近期無法見客。

現在不用懷疑了,鍾庸老早就跑回來了!

王煊看著老鍾扛著超級戰艦跑路的那張照片,一陣無語。這老頭夠狠,是在逆天改命啊,而且成功了。

他看了下原圖,估量了一下,那艘救生艙最起碼有上千斤重,看老鍾跑的那麼寫意,一步邁出去那麼遠,最起碼也有宗師級的實力!

這是服食奇物後獲得的力量,還是說,老鍾本身就是個高手?

鍾家有各種秘典,囊括道教最高秘篇絕學在內,他如果真是舊術領域的頂尖高手,王煊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一百多歲的老人了,脖子以下都埋在黃土中了,都還那麼拼。你我有什麼理由不去努力?搏一搏,掙脫命運的枷鎖,列仙路就在眼前!」

王煊很鎮靜,但發現群中已經沸騰,各種慷慨激昂的話語衝口就出,一群人嚷著要去密地改命。

「人生現狀如此坎坷,而未來又那樣璀璨,你我有什麼理由蹉跎光陰?準備上路,報名!」

一群人熱血激昂,嚷著要加入新源探險隊。

王煊沒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但是看到老鍾那張照片,他確實有些不淡定了。

一百多歲的老鍾敢進絕地,扛著救生艙搏命。他現在卻想連夜訂船票跑路,覺得各大組織太狠,密地是個殺人坑,他想穩一點。

難道他還沒有一個垂死的老頭子有衝勁?

很快,他又冷靜下來,深刻意識到,老鐘的風波並沒完,而只是開始,會發酵到非常恐怖的地步。

連他都心緒起伏,更何況是各大組織中那些沒幾年可活的老頭子,必然敢孤注一擲!

而財閥中的一部分年輕人,有闖勁兒的人,也多半想去密地中搏一搏。

「導火索啊,鍾庸一張照片,密地中便要流更多的血了。」

王煊確信,從此以後,財閥中會有部分人親臨密地,而為了安全,將會帶上更多的探險者。

事實上他的猜測成真,次日上午而已,他就接到幾個電話,全都來自頂尖的大組織,各方再次提高預付金,天價招兵買馬,準備再進密地。

顯然,老鍾攪局後,正坐看風雲起,微笑注視其他老頭子們蠢蠢欲動。

很快,新源的人在線給王煊發了合約,讓他看下,說探險隊伍這次依舊只招二十一人,名額有限。

王煊收了文件,說去考慮。

他大致看了下,預付四百萬新星幣,確實很多,但這是賣命錢,一個弄不好就死在深空中。

除了預付款,往返有戰艦免費護送,採集奇物帶回來後五五分,這是最基本的條款。

老陳的秘路組織在元城的負責人,在線上接到王煊傳來的合約後,頗有感觸,嘆道:「這是一個複雜的時代,修行者與古代相比,地位一落千丈,需要拿命去賭,換未來。深空一趟遠行,是生是死猶若拋硬幣,正反兩面決定命運。」

對於大組織來說,四百萬新星幣不過是兩張船票的錢而已,算不得什麼。

……

王煊在小區中漫步,思考一些問題。多日不見,他今天再次看到樂樂,

她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懷中抱著巴掌大的雪白小貓,正在一個人自語。

「我最近經常痛到昏過去,沒法再去上學了。我可能要死去了,可是,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再晚些就看不到我了。」她很失落,用力抱了抱小貓,低下了頭,眼裡噙著淚水。

王煊站在後面,沒有去打斷她的思緒。他心中嘆息,小女孩實在有些可憐。

她上次發病時痛的那麼厲害,額頭滿是冷汗都沒有哭,還顫抖著伸出小手幫她媽媽擦眼淚,反過來安慰大人。

現在一個人時,她暫時沒有發病,反倒落淚了,可見小女孩自己也很憂傷,只是過於懂事不在大人面前表露。

「歡歡,等我死後,埋在周河邊上的林地中你說好不好?」小女孩低頭,和懷中的小貓說話,淚水已經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她低語道:「我和媽媽說好了,以後每年星星魚飛滿夜空的時候,她和爸爸都要去看我。其實,我真的想天天見到他們,我不想和他們分開。可又怕他們傷心,所以和她約定,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去看我一次。」

王煊站在後方,已經移不開腳步。小女孩早慧,現在居然還在擔心父母以後會傷感,這些話語實在讓人心弦發顫,懂事的令人心痛。

「我是怕他們以後會想我,所以才讓媽媽生個弟弟,陪著他們。可是,一年又一年過去,他們會不會忘記我?」小女孩有淚滴落在小貓身上,幫它擦去後,又道:「歡歡,以後當你聽到有人說星星魚出現了,你一定要提醒他們去看我,還有你也要去啊,我也會想你的。」

「喵!」巴掌大的小貓在她懷中輕叫了一聲。

「他們以為我不懂,可是,我什麼都知道。我明白,我很快就要死去了,可能就在下個月。」小女孩樂樂抱著雪白的小貓,忍不住哭了,輕輕地抽泣,道:「我捨不得你們。」

「我其實很害怕,既害怕一個人躺在周河邊,更害怕死後什麼都消失,徹底沒有我了。」小女孩看著遠方,道:「死去前,我想將我的眼睛,將眼角膜捐給別人。原住民的眼睛最有靈性,能夠看的更遠,我們的遺傳病不會影響到眼睛。我要捐給一個和我年齡差不多大的小朋友,讓她偶爾來幫我看看媽媽……」

說到這裡,她無比低沉,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她輕語道:「我還沒有看過大海,媽媽說,那裡太潮濕,海風對我生病的身體不好。我想讓個那個小朋友替我去看看,我一直呆在元城,沒有辦法遠行。將來得到我眼角膜的小朋友,她會替我看遍各地,看遍這個世界……」

王煊輕嘆,他真的有些心疼這個小女孩,聽著那些話感覺很揪心,可是卻幫不什麼忙。

過了很長時間,小女孩樂樂才平靜下來,擦去淚水,看著天邊的雲朵出神。

直到這時王煊才走過去和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和她聊了起來,說些舊土的趣聞。

顯然,小女孩很願意和人聊天,也喜歡聽故事,一大一小聊的頗為投機。

「你媽媽上班了嗎,沒有人照料你嗎?」王煊有些擔心,萬一小女孩突然發病怎麼辦。

「有個智能機械人阿姨,就在不遠處。我想和歡歡單獨說些話,剛才沒有讓她過來。」說完這些,她問道:「叔叔,你上次去看星星魚了嗎?」

王煊點頭道:「去看了,很震撼,非常漂亮。」

「那你明年還會去看嗎?」小女孩希冀地問道。

「還會去,以後我每年都會去,因為那裡太美麗絢爛了。」王煊點頭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小女孩的眼中發出燦爛的光彩。

王煊和她告別,走出去很遠,她還在後方看著這邊。

不久後,王煊的手機響起,是個陌生的號碼,他猜測又是那些大組織的電話,聯繫他去密地。

他接通後直接開口:「又是密地有約吧?」

那邊短暫安靜,而後響起一個女子好聽的聲音:「最近沒少約?」

這種語氣不像是客服,而且耳熟,瞬間他便知道是誰了,竟是趙清菡,她怎麼知道他來新星了?

剎那間他意識到,肯定是秦誠這個大嘴巴說漏嘴了,他在新星的手機號只告訴了熟人中的秦誠。

「清菡,我正想聯繫你呢。初來新星我人生地不熟,想請你關照下,可是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拖延到現在。改天我請你吃飯。」

「虛偽。」趙清菡噓了他一聲。

她剛才聯繫秦誠時,問到王煊在舊土怎樣了,隱約間覺得電話那邊有些異樣,她立刻又道:「王煊在新星哪座城市?將電話給我。」

她這麼敏銳,又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將秦誠給打蒙了,他剛支吾了一聲,趙清菡就確定,王煊來新星了。

她讓秦誠報出王煊的聯繫方式,直接就給王煊撥打了過來。

秦誠放下電話,稍微出神後,立刻聯繫王煊,想通風報信,結果發現對方在通話中。

他嘆道:「女神道行果然高深,各種反應超快啊。」

「你在元城吧,中午出來吃飯。」趙清菡說道,相當的乾脆利落,不容他找藉口。

王煊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琢磨萬一趙清菡邀請他進探險隊該怎麼婉拒,而拒絕後他如果出現在密地,萬一被知曉或相遇,又該怎麼解釋。

所以,他有些走神,聞言道:「小趙……」

「你喊我什麼?!」可以感覺到,趙女神的聲音拔高了一點。

「女神!」王煊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直接改口。

「在學校時,你可從來沒有這麼稱呼過我,再喊聲。」趙清菡淡定地說道。

「女神!」王煊相當自然,多喊一聲又不會少塊肉。

午時,元城中心商業區,一家餐廳中,王煊與趙清菡面對面而坐。

趙清菡選的地方不是什麼頂層餐廳,但這裡環境依舊不錯,據她說,這家味道相當的可以,她比較喜歡。

「你家在元城附近?」王煊問道。

趙清菡搖頭:「不是,每次到元城看星星魚,我都會來這家餐廳。」

夏季,她穿的很隨意,一件體恤,一條略加長的熱褲到膝蓋上方,白生生的美腿很晃眼,穿著相當的清涼。

雖然衣飾簡單,但她人異常的標緻,引得一些人不時向這邊注目。

她一頭及肩的髮絲,瑩白的瓜子臉,非常漂亮的雙眼清澈明亮,紅唇帶著光澤,面孔清秀略顯冷艷,笑時又很甜美。

聽她說起星星魚,王煊心頭一動,正擔心她提及密地呢,他輕聲一嘆,道:「說起星星魚,我遇上一個讓人揪心而又傷感的小朋友。」

趙清菡瞥了他一眼,直接看透問題本質,道:「你是怕我談密地吧,上來就給我講故事。」

「不,你冤枉我了,你肯定知道原住民,那個小女孩太可憐了……」王煊說的很認真,將小女孩一個人自語的那些話都講了出來。

趙清菡輕嘆道:「天人五衰病。」

王煊問道:「當年與原住民通婚的財閥,後代中是不是偶爾還有這樣的人,現在有特效藥嗎?」

趙清菡點頭又搖頭,吳家現在就有這樣的人。她告訴王煊,沒有根治的藥,但有略微可以緩解的藥。

「吳家?」王煊驚訝,吳茵家族中現在有這種人?

「即便是『緩藥』也極其稀珍,需要進密地去採摘。那兩位病人對吳家很重要,但現在情況卻都很不好。他們希望去密地採集到更驚人的奇物,能緩解兩人的病痛,甚至醫治好。」

當聽到這裡後,王煊立刻明白了,為什麼吳成林跑到舊土去,想請陳命土親自出山,這是急著救人啊。

然後,他看向趙清菡,這姑娘隨口一提,就又轉到密地去了。

趙清菡瞥了過來,道:「放心,我可沒打算帶你去密地,太危險了,我怕保護你不周全。」

王煊看著她,這姑娘不按劇本來,這意思是,真要去了密地,也是他需要趙女神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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