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霓裳公主在,蘆正也不必考慮什麼人情體面,一臉嚴肅的讓那下人詳細道來。

長安伯府竟是庶出的大老爺掌家,或者說,長安伯的長子,竟是個庶出。

這裡邊所含的信息量之大,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但可以預見的是,必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這婆子姓宋,此時神色激動驚慌,話都說的並不十分清楚,眾人連聽帶猜聽了個大概。

宋婆子的主子劉氏,嫁給長安伯世子,入府六年,至今育有一兒一女。

可長安伯對於自己的嫡親兒子和嫡長孫並不十分看重,平日裡倒是對大爺和大爺的子嗣頗為親近。這其中根源怕是要追溯到長安伯寵妾滅妻後被景文帝訓斥一事上,長安伯夫人早逝,長安伯一直未娶,外人以為是他長情,結果當長安伯要為庶長子請封世子時眾人才知道,原來長安伯心中一直中意的是他的妾氏,也就是如今大爺的生母,柳姨娘。柳姨娘乃是長安伯的奶娘之女,兩人是自幼的情分。

長安伯的正妻吳氏乃是老長安伯出生入死的兄弟之女,兩家是世交,可這並沒有讓長安伯對吳氏多有看顧,反而因此越發對吳氏不喜,吳氏產子後身子未能養好,又有柳姨娘和庶長子在身前礙眼,終日鬱郁,沒有多久便過世了。

劉氏是老伯夫人在世的時候為長安伯世子選的。

從宋婆子的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憎恨和恐懼,甚至在她眼裡那就是殺了她主子的兇手。

宋婆子的話還沒說完,長安伯府來人了。

「大人!」衙役前來回報。

「長安伯府來人說,這宋婆子謀害主子性命,偷到府中財物,是個逃奴。」

紹芷秋聽了眉心一挑,哪個逃奴敢逃到衙門裡來?連這種理由都想得出來,也難怪長安伯府要沒落。

「哦?」蘆正心中也是一陣嘀咕,現在這些世家,連表面功夫都不肯做漂亮了!世家裡的陰私爛事,他見了不知道多少,這宋婆子未必就一定如同她自己所言這般忠心為主,可若真是她自己謀害了主家性命,卻還敢跑來告官,就絕不會是簡簡單單的謀財害命,謀財也要有命花,做了這樣的事情所圖的必定是大事。

長安伯府的託詞,說不通。

「你家夫人是怎麼被害的?屍首現在停在何處?」

「回大人,小人不知道我家夫人是怎麼死的!長安伯府的人說我家夫人是得了急病,可我家夫人一向康健,就連生了哥兒姐兒之後都未曾受到影響!小人還沒有見過夫人的屍身!」

紹芷秋等人聞言一愣。

「你連你家夫人的屍身都沒見到,就敢來報官,你可知道若並非被人謀害,你可是要吃官司的!」蘆正怒道。

「小人前日在府外給主子辦事,事情還沒辦完並未回府,因為事有耽擱,晚上就沒有回府,在小人兒子的住處歇了一日,昨日一早又去辦事,可等我再回兒子那裡的時候,卻見到幾個府中護院表面上笑呵呵的將我的兒孫請到了馬車上,背地裡卻神色歹毒四處搜查,小人驚慌之下只好藏了起來,想要偷偷摸回伯府去一探究竟,結果府中守衛森嚴不說,還有人四處打探我的下落!緊接著就傳來了我家夫人急病去了的消息,小人在外面躲躲藏藏了一夜,左思右想卻覺得我家夫人決不會是急病而去,不說夫人身體康健,只說他們若是心中沒鬼,為何要到處抓我?分明是知道夫人帶我情深,若我知道夫人去了決不會善罷甘休!小人無能,只能懇求大老爺,為我家夫人做主啊!」宋婆子抽噎道。

「逃奴一說,你又如何解釋?」

「小人自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還請大老爺將長安伯府的人叫到堂前!小人願與他當堂對質!」

這婆子一番言辭下來雖然神色悽苦,卻條理分明。

「去將長安伯府的人帶進來。」蘆正自然不會只聽這婆子的一念之詞。

長安伯府來的,乃是外院的大管事,在堂前見到正跪著回話的宋婆子,神色便十分不自然。

「堂下何人?」

「回大人話,小的是長安伯府的大管事,因聽下人回報逃奴宋氏身在衙門當中,特來領人!」

「哦?你有何證據說她是個逃奴?」

「這賊奴見財起意,害死了我家二夫人,然後卷帶著財物謊稱出府辦事溜了出去,府上正派人到處抓她!」

抓人的事倒是對上了,可是這原因卻是各具一詞。

「你家二夫人被下人謀害了,卻為何不曾報官?」

蘆正聲音略微陰沉的問道。

那管事面上一緊,連忙解釋。

「原本是想抓住了這婆子問清情況再將人扭送官府,卻沒想到……」

「只怕是想拿著我老婆子的屍首報個畏罪自盡才是!」宋婆子看著那管事憤憤說道。

她倒是對這大宅中的手段了如指掌。

「你不是說要當堂對質?」蘆正看了看宋婆子。

「他只是伯府的一個下人,小人狀告的是伯府的主子,他還不配!」

紹芷秋倒沒看出來,這宋婆子竟還有此骨氣,要知道奴告主,不管結果如何,都是要吃些苦頭的。於是她悄悄的附在霓裳公主的耳邊說了幾句,霓裳公主的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好了!既然他們雙方都是原告苦主,那就去長安伯府一探便是,好歹先見了屍首。」霓裳公主大聲說道。

蘆正已經習慣了霓裳公主的臨時起意,而且此時去查驗屍身倒也沒錯,只不過……

「公主殿下要親自前去?」

「不止是我。你,還有他們兩個也一同前去。」指了指堂下跪著的宋婆子和大管事,霓裳公主命令道。

「公,公主?」對於霓裳公主在順天府的事,京中之人早有耳聞,只是這大管事沒有想到堂堂公主,竟然會在堂前聽案。

此刻他的心中微涼,逃奴一事,乃是他發現這宋婆子進了順天府之後臨時想的藉口,雖然家裡的主子早就打算讓這個死婆子頂罪,可畢竟沒想這會兒就見官,雖然他已經打發了人回府稟告,卻不知府中能不能應對好。

若只有順天府尹,倒還好些,有長安伯從中周旋,未必不能糊弄過去,可是這霓裳公主……

管事越想越是憂心,額頭上的冷汗順著直流。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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