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在諾的「小宇宙」中，景安靜的懸浮在空間中，回顧著這整場戰爭的所有細節。
這也是因為景作為主信息進化的優勢，他將整場戰爭中的所有細節都記錄了下來。
尤其是靠著奇思的存在，景甚至只需要將信息探測覆蓋過去就行了。
奇思可以自動記錄下所有細節。
「你有戰爭的數據嗎？你那頂級科技文明的個人終端應該能夠記錄吧。傳輸一份給我，我看看。」
「伱怎麼知道能夠記錄的？」
「這種事情不是猜猜就知道了嗎？我都能夠記錄下絕大多數的戰爭數據。」
景很快就將戰爭的數據傳遞給了諾，而諾處理起來也很快。
不到半分鐘，諾就再次回應。
「確實，這場戰爭太簡單。」
「簡單？」景一愣，但似乎就是如此。
太簡單，太輕鬆，太容易了。
一個站在寧庚星系頂端的科技文明戰艦就這麼被覆滅了。
「其實戰爭的走向，是從你正式加入之後才開始發生變化的，你有察覺到嗎？」
「嗯，輝煌號在那個時候不應該來攻擊我。」景想到那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輝煌號戰艦，心中依舊感到震撼。
那萬米長度的戰艦與他的體型相比，其實就如同一隻渺小的螞蟻。
而正是這隻螞蟻，差點將他殺了。
「不不不，輝煌號攻擊你沒有問題，畢竟當他們猜測你作為一個主信息進化宇宙個體生命。那麼當你加入戰鬥之後，對於整場戰爭走向的干擾是比十個主體型進化個體還要強的。」
諾繼續說道：「如果是我，我也會第一時間攻擊你。但天圖文明錯就錯在沒有及時將你擊斃。讓你有了加入正面戰場的時間，同時還暴露了空間震盪這個武器。」
景並不服氣：「但是我有附庸文明啊，天圖文明僅僅憑藉一艘輝煌號，怎麼可能擊殺我？」
「所以啊，這就是天圖文明當時的錯誤決定。他們當初再將一支榮耀級編隊傳送過來，你覺得你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嗎？」
「可是那些榮耀級編隊不是在牽制你嗎？」
「但即便僅僅多了那麼幾艘大型戰艦，你覺得你逃出輝煌號鎖定的可能性有多大？還是說你認為自己已經很強大了？」
「怎麼可能？」景不敢相信。
「奇思，開啟戰場模擬，載入輝煌號襲擊我的那次場景。」
【數據載入完畢。】
「除去榮耀級戰艦之外，隨機添加一百艘天圖文明戰艦。我就不信了，差距會這麼大嗎？」
但是模擬的結果很離譜。
景甚至連空間震盪的鎖定下都沒有逃出，就直接死了。
那一百艘戰艦的密切配合直接將附庸文明戰艦打的抱頭鼠竄。
「五十艘！」
模擬下，景逃出了空間震盪，但是並沒有逃出之後的追擊。
「三十！」
景依舊死了。
不過在二十艘時景逃了出來。
但是，這二十艘隨即的戰艦中並沒有一艘四千米級以上的大型戰艦存在。
當大型戰艦加入之後，情況立刻發生了變化。
最慘的一次模擬中，輝煌號甚至只帶了3艘四千米級大型戰艦。
就這，景都無法逃脫。
景沉默了。
確實如諾所說的，天圖文明並不需要傳送一整支榮耀級編隊，他們僅僅只需要將幾艘大型戰艦傳送過來，景就不可能順利的到達正面戰場。
「如果加載『小宇宙』的話，我能夠逃脫嗎？」
加載「小宇宙」技術後，景倒是能夠在百艘戰艦的追擊下輕鬆逃脫。
因為景可以打開「小宇宙」，然後把這些戰艦統統關進去。
「怎麼樣，死心了沒？」
見景停泊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諾倒是好心提醒了一下。
「死心了，你怎麼擋得住這麼多戰艦的？我們之間的差距怎麼還有這麼多？」
景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坐在諾觸手上的時候。
當初他好奇的張望曲率航行，如今的他好奇的張望這片「小宇宙」。
「慢慢來，我現在距離朝高級進化還有一段路，你還有時間追趕我。現在回到原本的問題上來，你還認為天圖文明錯在不該來襲擊你嗎？」
「天圖文明沒有錯，他們錯在不應該讓我活著。」
戰爭模擬還在繼續。
在景死亡之後，雖然宇宙個體生命一方依然存在著優勢，最終他們也同樣獲得了勝利。
但是相對的，傷亡也變的更大了。
最終一個個體自爆並擊落輝煌號後，存留的高等宇宙個體生命只有五個。
而且這五個宇宙個體生命的軀體都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尤其是最後覆滅天圖文明艦隊的戰役中，三支榮耀級編隊加上一艘輝煌號，足足擊殺了五個宇宙個體生命！
天圖文明襲擊景的行為是正確的，但是他們錯在不該讓景活著來到正面戰場。
「所以你認為這是『觀察者』插手了嗎？」景看著又一輪他死後的戰場模擬，剛好看輝煌號自爆後諾被炸掉了一半的身體。
「不然呢？我可不覺得天圖文明會這麼蠢。」
「所以我們之前猜測的『即便是我們故意削弱自己的實力，或者說故意在戰場中表現的弱勢，我們還是有極大可能性會勝利』，這樣的猜測在基於『觀察者』存在前提下，是完全成立的。」
「但是我們不能這麼做，即便你我以及烏對於『觀察者』的存在都是不否定的，但是我們不能賭。我們承擔不起這一丁點的可能性。」
這也是為什麼，諾沒有選擇之前的想法。
他們承擔不起。
萬一他們的猜測都是錯誤的呢？
萬一「觀察者」並不存在呢？
萬一，寧庚星系中真正培養的，其實並不是宇宙個體生命，而是宇宙科技文明呢？
諾其實想過很多。
他甚至思考過「生命循環」的存在，到底是為了宇宙個體生命還是為了宇宙科技文明。
烏困於星系的一角，雖然同樣能夠大範圍的觀測寧庚星系，但是終歸有著烏看不到的地方。
那就是三千萬年前。
更早的時間中，誰也說不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寧庚星系真正培養的對象，其實是宇宙科技文明？
那個體生命在戰場中示弱的情況，對於「觀察者」而言不是正中下懷？
沒有培養出高級宇宙科技文明就啟動三百萬年一次的「生命循環」機制，這並非沒有可能。
又或者說僅僅是培養一個高級呢，高級的生命形態是科技文明還是個體生命，其實「程序」並不在意。
「觀察者」不過是在每三百萬年的「生命循環」中對優勢方基於幫助罷了。
如今是宇宙個體生命存在優勢，那麼「觀察者」自然為宇宙個體生命推波助瀾，但若是在戰爭中，科技文明一旦出現了優勢，「觀察者」是否會倒戈相向，這也並非沒有可能。
所以除非諾自信到自己的實力能夠徹底碾壓天圖文明，否則這種種可能的存在都是諾退步的理由。
「但是『觀察者』將我作為戰場的核心突破點，我總覺得有些不爽。」
「你也可以仔細思考一下，你到底有多少次被『觀察者』當做推手去推進度了。」
景並不蠢，他明顯的聽出了諾口中對於他的偏見。
這個偏見並非貶義，而是諾自從恢復之後，一直將景作為一個「關鍵因素」來看待。
「諾，我想問個問題，關於你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因為分裂後代之後並沒有死亡，成為了宇宙奇蹟之後，知道了很多事情？」
「對，你如今對我的態度，與我們最初相見的時候並不同。」
聽到這句話之後，諾想到了自己曾經與景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當時的景還只是一個幼體，而他也不過是一團殘缺的軀體而已。
「你想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嗎？」
「是的，我很想知道。」
諾也不準備隱瞞，以他倆之間的關係，似乎也不需要過分的隱瞞。
「你還記得當初你那頂級科技文明個人終端對我說的話嗎？」
「記得。」
「中級宇宙個體生命，諾。誕生於845271年前，······被中級宇宙科技文明天圖文明重創，逃離途中因未知引力干擾導致曲率引擎受損，跌落光速航行，後於貝納星系第七行星休眠7萬年。」
「它報道了一下我的生平，並將我與天圖文明進行戰爭落敗之後逃亡的事情講了出來，但是你知道最關鍵的地方嗎？」
諾停頓了一下。
「它告訴了我，我是如何來到貝納星系的，那個未知引力源。你已經是中級個體生命了，你不妨想想，宇宙之中有什麼自然形成的引力源能夠強到將曲率航行打斷？」
「黑洞？」
「是的，黑洞。而且只有當我的前進路線經過黑洞時，曲率航行才有可能被打斷。你想想，我得有多愚蠢才能夠讓自己在曲率航行的時候經過黑洞？我這個階段現在都不敢過分的黑洞，我當初就敢直接進黑洞嗎？」
諾的思緒一下子便拉到了遙遠的過去。
「當初將你放置到伊卡聯盟原本的恆星系之後我就離開了，其實我第一時間並沒有去找那兩個科技文明，我去找了那個黑洞。」
「而且讓我找到了，那是一個小型黑洞。正好，那個黑洞來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它所拋射出的所有信息我都攔截了下來。我當初穿越黑洞的時候，被黑洞撕碎，大部分的軀體被黑洞吞噬。」
「那些儲存在軀體中的數據都被黑洞吞噬。而這次黑洞死亡，它將所有儲存在自己體內的信息都噴射了出來。我攔截到了那些原本軀體中的數據。」
「但是你知道嗎？」
諾的聲音低了下去。
「那些數據中，多了很多不屬於我這個『諾』的數據。」
景聽到這句話之後，那些眼球中的瞳孔瞬間放大。
「我並非寧庚星系中誕生的第一個『諾』，在我之前，已經存在過十餘個名為『諾』的宇宙個體生命，而時間越久遠的，我能夠獲取的信息便越少。」
「但最接近的一個『諾』，就在600萬年前。我通過這些『諾』的信息，極快的推進了自己的進化，這也是為什麼，我在拖延了十餘萬年之後，依舊能夠進化到頂點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這些『諾』，我知道了『生命循環』，也從烏的話語中，推測出了我們這些宇宙個體生命之間的關係。」
景忍不住打斷了一下：「但是這和你對我態度的改觀，並沒有什麼關係吧。」
「但是歸根到底，還是由於那句『未知引力源』引起的。而且為什麼進入黑洞之後，我的那些軀體中會帶有其餘『諾』的信息。而且這個黑洞存在的時間可不長。」
「從我跌落曲率航行時算起，到它死亡，不過十幾萬年的時間。你想想，它是怎麼會帶上那十幾位『諾』信息的？黑洞雖然神秘，但它不可能與一億年之前的『諾』產生聯繫吧？」
景張口就來：「會不會是量子態的原因啊？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整個寧庚星系中不同時間段的『諾』其實都存在一種聯繫，只是正常情況下無法察覺。而你跌入黑洞的那部分軀體因為黑洞的原因，導致那些『諾』的信息出現在了你的軀體上。」
景走在了一條諾從未設想的道路上。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就像我們猜測『觀察者』存在的可能性一樣。我們對於『觀察者』推動寧庚星系『生命循環』的手段，是假想以種種『巧合』。」
「你不妨想一想，一個頂級宇宙科技文明，能不能同樣的做到這種『巧合』？畢竟你那個人終端如果不說，我是不可能去尋找那引力源的。」
諾繼續說道：「如果那個人終端真的能夠將我所有的數據都分析出來，那他為什麼不明確指出『未知引力源』就是一個黑洞呢？」
「景，你不妨猜猜。當初重傷的我，是否會在知曉目標為黑洞的前提下，去探測它？而且就在我達到之後，黑洞便死亡了。若我不去，我會知道如今的這一切嗎？」
答案肯定是不會的。
在明確知道將自己從曲率航行狀態下脫離是因為一個黑洞的原因時，正常宇宙個體生命是絕對不會再去關注的。
畢竟諾當時已經「復活」了，之後的行為應該是修復傷勢。
而不是去找一個黑洞的麻煩。
早點寫完，早點出去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