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還沒天黑,幾十號人就被工作人員招呼今天工作結束,讓他們集合。
「還沒天黑呢,他們怎麼就讓我們停工了?」
「不幹活還不好,你還想多干?」
「不是。只是想起上次給黃老爺家修房子,黃老爺非讓我們從寅時干到子時才算一天。黃老爺還說他虧了,我們根本沒幹到一天,卻拿了一天的工錢。」
「這種事,我也遇到過。我給城北的周老爺家耕過田,從早干到晚,到算工錢時,周老爺非說我只乾了半天,沒到一天,所以只給了一半工錢。他們不會也是這樣吧?想少給我們工錢!」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明天不來了!」
「我也不來了!」
「你們真的不來了嗎?可那飯菜真的好吃啊。」
「這……」
想起中午那好吃的飯菜,讓一些信誓旦旦說著少給工錢,明天就不來了的楚民遲疑了。
「看工錢給多少吧,只要沒少給太多就行。」
「我也是!」
「……」
工作人員聽著這幾十號人談論,搖了搖頭,他領著這幾十號人將領取的做工工具放回原位,並清點清楚後,又招呼他們去洗手洗臉。
這些楚民洗手時還抱怨真麻煩,吃飯前洗手就算了,現在又不吃飯,洗手幹嘛?爺們兒在家裡,哪怕是吃飯前也不洗手。這些大夏人規矩咋這麼多呢?
可抱怨歸抱怨,還是按照工作人員的要求去洗了手和臉。
看著他們洗完,工作人員道:「現在,我要帶大家去領工錢,在領工錢前,先交代大家一些事兒,領工錢時,每個人要按你們的拇指,就像今天早上來時一樣。領工錢可分為兩種,一種是領取現金,一種是將工錢轉為積分。」
「領取現金是指,比如你黃壯……」
「啊?」
昨日第一個報名來做工的楚人漢子就叫黃壯,聽到工作人員叫他名字,摸著腦袋,不解地應了一聲。
「黃壯你今日做的工作是採石,你今日的工錢是XX楚錢,如果你領工錢時要領取現金,我們會直接給你XX楚錢,讓你拿回家,如果你不領取現金,我們也可以幫你把它存下來,或者轉化為XX積分。」
「那積分是何物?」
「XX楚錢為何變成那積分後,只有XX積分,這不是變少了嗎?我才不要把錢變成那積分,還是老老實實領錢踏實。」
「沒錯,我也要錢。」
大多數楚民都覺得還是工錢現金到手踏實,但也有少部分人對那積分感興趣,因為他們今天好幾次聽到這「積分」了。
一人問道:「大人,這積分是何物?可用來作甚?」
工作人員解釋道:「積分……就是我們用的錢。至於它的用處,有很多,如你在食堂吃飯時,可花費積分讓師傅給你準備一些特別的飯菜,如你有了積分,可從我們這裡購買許多東西,像大米、鹽、糖鞋子、衣服、被褥……包括你們中午吃飯時說到的調味料。」
眾人一聽,這積分竟有這麼多用處。
又有人問道:「大人,既然楚錢可轉為積分,那我們能否用楚錢直接購買大人所說的那些東西?」
工作人員笑道:「可以,但是比之於積分,除非是用我們發行的錢幣,否則你用楚錢去購買這些東西,花費會更貴一些。」
「這樣啊……」
眾人明白了工作人員話中的意思,用積分去購買山谷營地的東西比用楚錢去購買要便宜。
這其實是山谷營地在故意引誘楚民們使用積分,實際目的是為了推行山谷營地的貨幣政策。
雖聽了工作人員的講述,知道積分有很多用處,但敢於冒險將工錢轉為積分的楚民只有那麼幾人。
每人在指紋儀上按過拇指後,都領取到了他們的工錢。
看到工錢給的與招工時說的一樣,所有楚民都興奮起來,在離開做工地點後,還在談論著:「他們說的是真的,真給我這麼多錢。」
「真是一天的工錢,沒有給我們半天的。」
「這麼說起來,中午吃的飯菜真沒要我們錢。」
「咦?老黃,你手上拿的什麼?這是從哪裡來的?」有人瞧到黃壯左手提著一大塊肉,右手也提著一個袋子,不禁出聲問道。
黃壯見有人發現他手中提著的東西,笑道:「哈哈哈,這是我用積分在大人們那裡換來的肉和米。爹娘好久沒開過葷了,我中午吃肉倒是吃得飽了,也得帶些東西回去給爹娘兄長他們開開葷。」
「老黃,你把所有工錢都換那積分了?」
「沒,我只用了工錢換了一點。」
「可以換一點?」
「當然可以!」
「那我也去換點。」
說著,從楚民中跑出幾人,跑回他們剛領工錢的地方,要求換了一些積分,還順便買了一些東西,但大多數人仍是沒動。
「娘,我回來了!」
曲羊剛到家門前,一眼便看到在院中水井旁吃力打水的娘,忙喊道:「娘,你怎麼又在做這些事?你身體不好,不是告訴過你,我來做嗎?」
埋怨了一句,曲羊趕緊進了院中,從他娘手中接過繩子,將在井裡的木桶拉起。
他娘是一個面容蒼老、有些佝僂的婦人,僅從外貌看上去,似乎有四五十歲,其實她才三十多歲,可她丈夫死得早,又沒啥娘家婆家的親人,她自己又不願帶子另嫁,獨自一人拉扯著曲羊長大,生活的壓力使得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老。
她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兒子熟練地從井裡提起水桶,問道:「阿羊,今天做工怎樣?可曾餓著?娘早上給你準備的乾糧,吃了沒有?做工時,那些人沒有為難你們吧?我聽外面傳言說,那些大夏人可不好相與……」
曲羊笑道:「娘,挺好的。乾糧沒吃,但孩兒沒餓著,大人們對我們很好,沒有為難我們,午時還讓我們吃了一頓飽飯。娘,你看……」
曲羊將水桶放下,從懷裡掏出了兩包東西,一包是他今日的工錢,一包是他帶回的紅燒肉。
「這是大人們發給孩兒今日的工錢,大人們沒騙我們,足額發給我們。」
曲羊將裝有錢的包遞給了他娘,他娘接過打開一看,正是滿滿的一包楚錢,他娘先是將所有錢幣數了一遍,數完後又仔仔細細地檢查著一枚枚錢幣……
曲羊看著娘這些動作,知道她是在擔心工錢是不是真給夠了,給的錢是不是有問題,跟他當時領到工錢後的行為一模一樣,應該說是跟方才領到工錢後的所有楚民一樣。
曲羊道:「娘,都是真的,數額也對,大人們沒騙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