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魏公公,有話好說

魏公公不是多此一舉,而是很有必要。

如果不多說這麼一句,他老人家總覺不放心。

畢竟不是自家的兵,又沒有隸屬關係,實在是靠不住啊。

重賞之下,才有勇夫。

魏公公是太監,是皇帝的人,身份百分百合法,對正定這幫士兵有天然的權威性。再有重賞的鼓勵,雙重保險之下,才覺穩妥。要不然,很難說這些正定兵會不會如他所願,勇於開火。

果然,十來個持銃的正定親兵聽了魏公公後面一句,一個個眼珠子都直了,真是腿也不哆嗦了,舌頭也不打結了。

十兩一個,大錢啊!

弟兄們隨魏公公跑一趟老家,才分得一兩銀子啊!這還是千戶大人體恤呢。

十兩銀子,趕得上一年的餉銀了。

不用魏公公再多說一句,十多個持銃親兵就不約而同將火銃舉了起來,一手對著三元觀眾人,一手拿著火摺子。

那架勢,只要魏公公一聲令下,當場就能叫你三元觀死一片。

如此近的距離,除了鐵甲,不然都能給你轟成馬蜂窩。

望著十多杆對著自己的火銃,三元觀眾人連同觀主常鐵拳在內,都是又驚又懼,呼吸都好像停了般,心跳那是快的不能再快了。

真的沒人敢動,哪怕常鐵拳自忖手裡兩顆鐵球打出去,肯定能搶先擊倒兩個兵,可他依舊是不敢動。

他不敢動,別人更不用說。

龍三的屍體擺在那,那麼好的身手都躲不過這火器區區一擊,別的徒弟們又如何以身試銃。

倒是對著他們的那幫持銃親兵蠻失望的,內心裡,他們還真是希望有那麼幾個不開眼的跳出來找死。

因為,都是銀子啊。

當然,只能是幾個,都不開眼的話,這幫持銃親兵能做的估計也就是棄銃而逃了。

別看魏公公剛才這一銃打的漂亮,一下就把人打中,震得三元觀眾人跟傻了般。

事實上,也是魏公公運氣好,拿的那把銃質量還不錯。

至於別的銃是不是能夠順利打響,很難說的事。

「魏公公,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常鐵拳也顧不得傷心二徒弟了,連連向良臣作輯賠笑。他可沒老糊塗,這小太監說殺人就殺人,分明就是個膽大包天的主。這種人,還是宮裡的,真不是他能惹的。

魏公公沒開口呢,耳畔倒傳來那總旗的罵咧聲。

「他娘的,你們想造反不成!」

一見三元觀的這幫人怕火銃,周安心氣一下就來了,一反剛才色厲內荏的樣子,罵罵咧咧的指揮手下就將三元觀的人給圍住了。

「誰要是敢動一下,老子拿他腦袋當尿壺!」

周安把刀子拿在手裡揮了幾下,那幫拿刀持矛的正定兵也是一個個凶神惡煞,儼然精兵。

沒人敢動,對方雖然只有十幾杆火銃,可誰都不想成為被射中的那個人。更何況,那魏太監手下的騎兵正摩拳擦掌,一個不對就縱馬踏殺過來了。

良臣沒理會討饒的三元觀主,而是示意趙明過來。

趙明過來卻低聲說譚千牛不在這幫人當中。

良臣眉頭一皺,朝觀中看去。

他倒不認為這三元觀主會為了一個徒子徒孫跟他魏公公對抗,這觀里說不定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念及此處,立時吩咐下去將三元觀眾人押到觀中看押,爾後挨屋搜查,一片瓦都要翻過來看。

三元觀眾人被押解時,不少人面色難看,觀主常鐵拳更是黑的嚇人。

搜了半天,散碎的錢財搜出不少,可是沒搜出譚千牛,不過卻搜出了另一樁嚇人的事。

…………

進了三元觀後殿的一間院子後,饒是良臣已從周安口中知道些情況,但眼前所見還是讓他倒吸了口涼氣。

眼前,三具女屍被擺在柴堆上,均是一絲不掛,赤身裸體,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良臣翻過一具頭向里的女屍,那女屍頭轉過來的時候,良臣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裡,他看到這個女人的嘴巴已經完全脫裂,上下牙齒被敲得一個不剩,幾顆碎牙和著血肉沾在已經脫裂開的嘴巴里。

呼!

良臣不忍再看這個女人,輕輕的將她已經脫裂的下巴和嘴巴合上,然後默默的往後退去。

「後面還有。」

周安喉嚨動了動,要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這三元觀竟做出這種事來。

良臣吸了口氣,帶人走到屋後。

屋後是一口水井,青磚砌成的井檐滿是血跡,圓木吊著的水桶空蕩蕩的掛在那裡。

四周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屍體,良臣有些奇怪的朝周安看去,對方沒有說話,只伸手朝井裡指了指,然後便扭過頭去不再去看。

良臣從一旁的士兵手中接過火把時,依稀看到那士兵脖間滿是暴起的血筋。

邁步走到井邊,借著火把的亮光,良臣探頭朝井下望去。

第一眼下去,幽深的井水裡什麼也看不到。

第二眼時,卻是看到一叢叢黑髮在水面漂浮。

突然,水面微微一動,良臣一驚,以為下面還有活人,正要開口喚人去救時,卻看到一條無比白嫩的手臂緩緩從水底伸起。

手臂極其僵硬,僵硬得沒有一點生機。

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那條手臂就那麼彎曲的伸出水面,久久,再也不動彈一下。

良臣的手不住的顫抖,許久,他收回了視線,一步一步從井邊退開。

轉身時,看到的是士兵們人人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

「把人弄上來。」

良臣吩咐一句,離開這座院子。

小田將十多個女人帶到了他面前,這些女人都是三元觀拐騙而來藏在觀中的。

年紀大的二十七八,小的只有十三四歲。

沒有一個是滄州本地的,大半都是山東那邊的。

這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女人齊齊的跪在地上,什麼話也沒有,有的只是抽泣聲。

或許,她們已經麻木了。

良臣不知當與她們說什麼,這時候問她們發生什麼,無疑是對她們的再次傷害。

突然,年紀最大的那個女人重重給良臣磕了個頭,重擊之下額頭頓時鮮血一片,但她卻還是在那不住的磕頭,一聲、兩聲...重重的敲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心。

良臣的心疼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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