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罪與罰Crimeandpunishment三

「下雪了……」

風鈴子仰頭看著天空,白羽般白皙的雪花正透過領域的罩璧緩緩落下。空氣中的「風」卷著它們吹出好遠,可是漫天的白雪仍是無窮無盡的下著。

「咔嚓咔嚓!」雪花落在了蘇明已經失去溫度的身上,失去了生機的身體開始逐漸被雪花冰凍成了冰雕。此時此刻蘇明的身體就像是黑夜裡海底升起的一塊浮冰一樣,淒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如同寶石般晶瑩剔透。

「蘇明!」二號的眼眶濕潤了,她哭泣著大喊。

隊伍里就她和蘇明的關係比較要好的,雖然他們之間平時沒有怎麼聯繫,但至少他們此時此刻,同樣是身為囚門行動組的一員。

二號其實早就知道了他們的命運會是戰死在這場種族的戰爭之上,可她卻一直都在不斷的努力著,努力著有一天她能夠改變這場宿命。

但以後可能不行了,因為他們今天遇上了一頭真正的獸族親王。

風鈴子的眼眶也跟著濕潤了起來,女孩子的性格是最為感性的。她緊緊的把二號拉到了旁,防止她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

「秦越,冷靜一點!」沈季在一旁幫著安慰,可他們已經沒有那個安慰人的時間了。大雪越下越大,鋪天蓋地的雪花如同海浪般朝著他們湧來。風鈴子的「風」此刻已經越來越小了,低溫下它的體積正在被逐漸壓縮。

林笙在一旁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在想著該如何去破解眼前的困局。其實他心裡也好受不到哪去,蘇明是他的組員,他的離去同樣也是林笙的失職。

但不好受總歸是不好受,難受了他們得面對龍王,不難受他們還是得面對龍王。他從來不會把自己的情緒過多的表現在臉上,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表現出來了也沒用,悲傷只會讓他產生退怯。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將這種情緒全都排除在心裡,不然在這種壓抑的情緒下還會有更多的人離他們而去。

黑色的氣開始升騰了,女孩的手臂被高高的舉起在空中。

「冰之極·雪舞!」

猛然間,長滿骨突的手臂轟然落下了,激盪的「風」頃刻間被無情的割開。肆虐的寒氣如同風暴般向著四周席捲了開來,如同巨大龍捲風般蠻橫的襲向了林笙等人。

「呼呼呼!」雪花開始隨著氣流四散紛飛,強大的寒流將它們吹散到了整個領域。忽然間四號的手臂一不小心觸碰到它們了,「噗嗤」一聲,黑色的作戰服頃刻間被割開,鮮紅色的血液從裡面猛地迸射出來。

一瞬間所有人都開始震驚了,這些平日裡柔軟得就像是棉絮一樣的雪花,此刻卻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匕首一般,凌亂的在風中起舞!

「退後,別碰它們!」林笙沉著聲大喊,但已經來不及了。越來越多的「雪花」從四號的身前飄過,漸漸的全都附著在他的手臂之上。此時此刻這些柔軟的「雪花」就像是有了生命般一樣,漂浮著向四號的全身擴散開來。

「噗嗤」一聲,「雪花」飛散,四號的手臂如同冰塊般被瞬間切割成了無數碎屑。

「啊——!」巨大的疼痛感讓四號忍不住大聲嘶吼起來,他的左手手臂已經整個脫落了,整整齊齊的傷口像是被什麼鋒利的刃器猛然斬過了一樣,鮮血瘋狂的直往外冒出。

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雪花!而是由海洋與冰之王迪爾娜迦釋靈釋放出來的一種劍技。

那些細小得如同塵埃一般輕盈的雪片,實際上是一柄柄由寒冰凝聚而成的細小冰刀。它們順著空氣輕盈的飄散在風中,「冰之極·雪舞」會帶著它們極速轉動。它們就像是無數把隱藏在空氣中的刀刃,只要氣流稍稍流動,任何人都會被瞬間切割成無數碎片!

「徐重,你沒事吧?」木村長厲被嚇得聲音發顫,他驚駭的看了一眼四號傷口處已經空蕩蕩的手臂,心裡沒來由的泛起一股惡寒。

剛才那些「雪花」同樣也落在了他和沈季的脖子上,如果那時侯「純白少女」發動「雪舞」了,那恐怕他和沈季兩人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然而現在已經不管他們去不去碰這些「雪花」了,「純白少女」在她的領域裡再次下達了命令。

漫天的「雪花」開始狂舞了,「冰之極·寂滅」從女孩的嘴裡被吟詠而出。古老的頌言如同洪鐘般行於了水面,黑色的氣體在她的身旁越積越多。

「呼呼呼!」

「雪花」在空中極速起舞,而就在它們即將抵達林笙的面前時,「咚」的一聲,巨大的幽黑色盾牌猛然間被四號重重的砸入了冰面,尖銳的邊棱在下砸中直接鑲嵌進了冰中。漫天的「雪」被它抵擋住了,「黑冥」將囚門行動組的小組成員全都遮擋在了其中。

但迪爾娜迦可沒有那麼容易放棄。只見她纖細的雙手交叉著一起舉過頭頂,墨黑色的長劍被她反扣在了手中。霎那間她纖弱的手臂隱隱發力,古樸的長劍被她豎直著插入了冰中。

「咔嚓咔嚓!」無數的冰凌在一瞬間的時間裡拔地而起,如同鱷魚的下顎般在冰面上瘋狂咬合。無數根尖銳的冰凌無聲的越過了盾牌,從徐重的腳下直接冒出最終穿透了他的身體。

「咣當」一聲,鐵盾無力墜落,徐重的身體被牢牢地被釘在了風中。三根冰凌分別貫穿了他的腹部,胸口和脖子。

三個致命要害,他活不了了。

大量的鮮血從他的身體里涌了出來,照這樣的速度流淌下去,他必死無疑!

「徐重!」木村長厲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後飛奔上前,伸出手拉住了他,只是還沒等他把徐重身上的冰棱全都打碎,林笙卻突然從後面阻止了他。

「你幹什麼!」木村長厲扭頭怒視著他,眼睛裡滿是怒火。

什麼狗屁專員?從一開始到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出發前他就不該聽諾斯曼那老頭的話,傻傻的被騙來參加了這一次任務。如果不是他當時聽說身為「A」級學員的風鈴子也被編排到其中,恐怕他現在還待在學院和室友一起追著動漫,啃著披薩,玩著DNF開心的度過一天。

「沒用了。」林笙搖頭。

「沒用?沒用什麼沒用?」木村長厲轉過身來甩掉了他的手,怒斥,「他可是徐重,徐雅的哥哥!他走了徐雅怎麼辦?徐雅那丫頭今年才幾歲啊?來的時候她還興致沖沖的跟我說,她哥哥周末答應了和她一起去遊樂場玩,說讓我一定要好好幫她照顧好哥哥……可是現在呢?她哥哥就要死了,你想要我回去怎麼跟她說?難道讓我直接告訴她『你哥哥死了,以後你就得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了』麼?」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他突然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眼眶通紅的搖著頭,眼睛裡滿是絕望。

「阿厲……」風鈴子在一旁緊張的握著手,眼睛裡布滿了擔憂。

其實也不怪木村長厲會這麼過激,因為在學院裡就他和徐雅的關係非常最好。徐雅那丫頭很懂事,也很喜歡這個有點瘸氣的騷包大哥哥。因為在學院裡和她同齡的小孩是很少的,也就只有無所事事的木村長厲會抽空帶她去逛遊樂場。

木村長厲哽咽的抱著頭。徐雅那孩子……她從小就沒了父母,一直以來她都是和自己的哥哥徐重一起相依為命。如果當年不是學院好心收留了她,恐怕他們兄妹到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流露街頭。

但現在徐重也要離她而去了,就跟他們當年的父母一樣。可徐雅這丫頭今年才七歲啊,在這個正需要人照顧的年紀,他實在找不出有什麼理由能將他哥哥已經不在了的消息搪塞過去的。畢竟她從小就跟著生活在學院裡,很多事情她她比同齡人都懂。

「阿厲,你冷靜點。」風鈴子衝上前去抱住了他,哭著說,「徐重他已經沒救了,『釋靈·凌淵』的能力是冰凍一切,從他被冰凌擊中的那一刻起,他的身體就已經和寒冰融為了一體。如果你打碎了這些冰棱,那徐重的身體也會跟著逐漸崩碎。難道你想看著他死了連屍骨都不能保存麼?」

「不,我,我……」木村長厲臉色呆滯的抓著頭,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是想將徐重解救出來,卻沒有想過打碎那些冰棱會有這樣的後果。

難道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徐重死去麼?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啊——」壓抑中他猛地仰頭朝著天空怒吼,炙熱的黃金瞳在他的眼睛裡熊熊燃燒。

又一個人就此離他們而去了,在短短的幾個小時里。他不知道下一個死去的人會是誰,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要是他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那該有多好啊,只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的話,那應該就不會再有人死去了吧?如果是那樣的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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