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炎京城,暴雨依舊。

九皇子林雲一臉急切的站立在暴雨中,任由著暴雨沖涮在臉上,但是,腳步卻是一動不動。

在他的前面便是上書房,穿著一身宮中服飾的潘公公守候在上書房的門前,這說明聖上林慕白正好在上書房中。

聖天世界脫離掌控。

這件事情很急,因為,誰也不知道聖天世界中正在發生著什麼,這裡面不單關係著朝試的正常舉行,更關係著大夏王朝幾十名精英的安全。

最主要的是,裡面還困著一個平陽。

一個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公主平陽,而且,還是一個絕對不能出現任何閃失的平陽。

就算是當今太子,在大夏王朝中的重要性也不能與平陽相比,因為,平陽代表著庇佑,一個關係到大夏王朝的庇佑。

如果換成任何時候,九皇子林雲都會毫不猶豫的衝進上書房,即使面臨著龍顏盛怒也再所不惜。

可現在……

他卻停了下來。

原因便是在上書房的門口除了潘公公之外,還站著一隊盔甲鮮明的軍士,無論暴雨如何打落下來,他們身上的盔甲卻始終乾淨。

領域外放,而且,還能時刻保持,這只能說明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天照境中期以上的實力。

完全由天照境中期以上實力的人組成的軍隊。

整個大夏王朝也只有一支。

那就是護龍衛。

一條條騰飛的金龍印在每一名軍士的胸口,代表著他們崇高的地位,見皇子而不施禮,入皇城而不落騎,這便是護龍衛的特權。

每一名護衛龍的出身都極為高貴,他們來源於十三府和所有世家的嫡系子弟。但是,他們卻只聽令於當今聖上。

他們是皇權的象徵,同樣。他們也是聖上與十三府和所有世家聯繫的紐帶。

護龍衛出現在皇城,這並不是一件太奇怪的事情。

可是。幾十名護衛龍同時出現在皇城,便只有一種可能,有大事發生,而且,還是關係到整個大夏王朝的大事。

九皇子林雲停了下來,他在猶豫,只是猶豫的時間卻並不太長。

很快的,九皇子林雲便動了。

一步一步的朝著上書房的門口走去。

守在門口的潘公公看著九皇子林雲。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幾十名護龍衛同樣看著九皇子林雲。

其中一人走出隊伍,攔在了九皇子林雲的前方。

神情冷漠如冰。

他的手中還拿著一把劍,那是一把已然出鞘的劍,劍刃被擦洗得極為明亮,在暴雨的沖洗下散發著淡淡的銀光。

「九皇子,似乎有急事?」說話的人,並不是持劍的人,而是一名站立在魏公公旁邊的人。三十多歲,臉上同樣冷漠。

「是的!」九皇子林雲點了點頭,表情堅決。

「有多急?」

「很急!」

「九皇子最近所轄何事?」

「朝試。」

「按理來說。朝試關係著大夏王朝的未來,是很急,但我卻覺得還是可以等一等。」

「如果再加上平陽的安危呢?」

「九皇子,請進!」

攔在九皇子林雲面前的護龍衛收劍,讓開。

沒有多說一句話,沒有任何賠禮之言,他只是靜靜的讓開,重新回到之前站立的地方,就像從來沒有移動過一樣。

潘公公的臉上帶著驚訝。但是,他還是將上書房的門輕輕推開。

九皇子林雲走了進去。在跨過上書房大門的一瞬間,沾染在他身上的雨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定在了半空中。然後,等到九皇子林雲完全跨過大門後。

那些雨水便掉落地面,匯入到了暴雨之中。

……

上書房內,淡淡的清香飄逸在空中,只是在清香之中還夾雜著一絲血腥的氣息。

兩名護龍衛一左一右的站立在書房的兩側,而在書房的正中央,還有著一面旗子,染血的旗子。

旗子下面蓋著一個人。

這是一種禮儀,專屬於護龍衛的禮儀,這種禮儀的出現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護龍衛中有人身亡。

而現在,這個身亡的人被抬入到了上書房中。

那麼……

事情便不是簡單的有人身亡了。

護龍衛,從大夏王朝建國之始,便一直保持著五百人的建制,五十人為一隊,一隊設一名掌龍使。

「有掌龍使死了?!」九皇子林雲終於明白為什麼門口的護龍衛會說,即使是朝試,也可以暫時等一等了。

因為,已經有十年時間沒有出現過掌龍使更替的事情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九皇子林雲沒有問,因為,這不是他該問的問題,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是答,在聖上林慕白詢問的時候,做好他的回答。

「兒臣參見父皇!」

「說吧。」聖上林慕白的聲音從書案後傳來,但是,卻並沒有叫九皇子起來的意思。

「稟報父皇,聖上世界失去掌控,進入到武試第三輪的人全部失陷於聖天世界中,兒臣無力,請父皇聖栽!」

「原因調查清楚了嗎?」

「回父皇,具體的原因兒臣不敢妄斷,但是,兒臣猜測或許和聖天世界那把劍有關係。」

「猜測?你作為朝試的監察,事後居然跟朕說猜測?而且,還是猜測那把劍不存在的劍?此次武試,平陽進去的事情,你知道嗎?」

「知道。」

「以她的實力,即使有火麟槍,氣力應該也有用盡的時候,她……沒有進入第三輪吧?」

「平陽沒有使用火麟槍,她是跟在方正直身邊,從斷橋。雙生碑石的關隘進入到第三輪的……」

「斷橋,雙生碑石?你的意思是說方正直破了斷橋和雙生碑石的關隘?」

「還有石屋也破了。」

「所以,平陽現在也困在聖天世界中?」

「對。」

「那還跪著幹什麼?!隨朕趕往御書院!」聖上林慕白說完後。人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根本不理會九皇子。直接便沖了出去。

兩名護龍衛看到這一幕,卻是不發一言,只是靜靜的立在原地,神情平靜如初,就像兩座雕塑一樣。

九皇子林雲看了一眼兩名護龍衛,又看了一眼地上蓋著旗子的掌龍使,然後轉身離去,不發一言。只是,神情間卻在思索著什麼。

……

聖天世界中。

清亮的劍鳴聲在空中迴蕩著,金色的劍自影山身邊而起,化為一道流光,落入到方正直的手裡。

一陣清風吹過,吹動了方正直的長衫。

右手持槍,左手仗劍,嘴角還帶著一絲笑容,這使得方正直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會在這種時候取笑他。

因為,方正直手裡拿著的劍,是聖天戰神蒙天的劍。

影山的臉上黑得可怕。

他這一生。被無數人讚揚過,但在讚揚的背後,他同樣經歷過無數的挫敗,這使得他的心性冷漠而堅毅。

可現在……

他那顆堅毅的心卻受到了最大的挑戰。

扭曲的表情代表著他心中的怒火,這種被人玩弄於指掌之間的感覺,令他心裡的火無論如何也壓不住。

最主要的是,玩弄他的人,還是一個實力低於他的人。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經歷了幾十年風雨的成年人卻被一個三歲小孩戲弄。屈辱,不甘。憤怒,心碎……

影山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他只是將咬碎的牙吞入口中。

然後,下一刻,他撕掉了額頭上的一層皮膚。

一顆翠綠如寶石般的珠子從他的額頭上顯露出來,淡淡的幽綠色光芒猶如地獄中的鬼火一樣,令人不寒而粟。

魔眼,魔族力量的源泉。

「綠色?」方正直有些疑惑。

他記得上次在縣試中時,自己打敗的那個魔族有著一顆藍色的魔眼,可影山額頭上的魔眼卻是綠色。

「魔眼翠綠,代表影山已經踏入到回光境中期了。」燕修在一旁說道。

「原來魔眼的顏色和實力有關?」方正直聽到燕修的話,心裡一動,大概猜測,魔眼的顏色應該也代表著魔族之人的實力。

上次縣試中那名魔族,實力差不多在聚星境。

也就是說,聚星境是藍色,回光境是綠色,那天照境呢?

方正直剛準備開口問,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外一句……

「如果魔眼變成黑色……是什麼意思?」

「變成黑色?不好!」燕修沒有回答方正直的話,因為他的表情已經變了,從來沒有一次,他的表情變得這樣震驚。

南宮木的表情同樣極為震憾,手中的青藍雙劍瞬間抓緊,腳步居然不自覺的朝著方正直的位置移了兩步。

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可這個動作背後代表的意義,卻是南宮木的心裡升起了恐懼。

從拆穿影山的身份。

再到後來與影山對恃,到最後斬斷岩石上的石根鎖鏈。

南宮木從來沒有露出過一絲恐懼。

可現在……

他卻分明的退了兩步。

而其它的考生們則是驚恐。

一個個眼中就像看到了從地獄中爬起來的死神一樣,極度的驚恐。

「快跑啊!」

「為什麼劍都被拔起來了,還不能出去?!」

「我不想死啊!」

考生們叫喊著,他們期待著奇蹟的聲音響起,可是,從劍被方正直拔起,到現在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劍……

是真還是假?

這個問題,他們已經不關心的。

他們現在更關心的是,如何才能撐過一刻鐘的時間。

方正直並不知道這些東西,他只是面露疑惑。

影山的臉在這一刻變得極度的扭曲,額頭上原本翠綠色的魔眼就像被完全抽空一樣,變成了如黑洞一樣的黑色。

這是極為詭異的一幕,最少,方正直沒弄明白,影山想幹嘛?

「我們……要不要跑?」平陽清徹的眼睛望著影山,即使高傲如她,此刻臉上也變得猶豫不決起來。

而她的手則是緊緊的抓住方正直的胳膊。

這同樣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就算平陽自己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總會下意識的抓住方正直。

「跑去哪去?」方正直問。

眼前的劍海,方圓一眼便可以望盡,根本無處可跑。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手裡的這把劍……是真還是假?」平陽望著方正直手裡的劍,露出一絲期待。

「我不知道啊,這種事情,難道不是要試過才知道的嗎?」方正直很無辜的解釋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估計,不太好試了。」平陽欲言又止。

「為什麼……」方正直的話還沒有問完,便馬上閉上了嘴巴,因為,影山已經沖了過來。

事實上,方正直並沒有看不到影山的動作。

但是,影山消失了。

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和之前在黑暗領域下的無影不同的是,這一次,方正直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種速度。

極限的速度。

幾乎就在一念之間,方正直便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就像臉上被刀割一樣。

這同樣是極限的速度,只不過,是極限速度下帶起的風……

偷襲?!

不對,是正面遇襲!

方正直沒有進入道堂,前世同樣沒有練過任何的拳法,可是,他卻懂得一個道理,這個道理是他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

如果,有人要打你的臉……

怎麼辦?

是往左邊躲,還是往右邊躲?又或者轉身往後跑?甚至於一下子就倒地上?

其實都不夠快。

倒地上容易,但是,想再爬起來,估計就比較難了。

所以,綜合而論。

蹲下,才是最快的。

這一蹲並不是簡單的蹲,要深蹲,而且,要下意識的深蹲,不要怕褲衩被撕開,畢竟,臉……才是最重要的。

方正直有這種意識,而且,他一直牢記這一條經驗教訓。

所以,他蹲得很快,蹲得很深,屁股幾乎都差點挨到了地面……

「刺啦!」

毫無疑問的,他穿在裡面的褲衩不可能經受住這麼快的深蹲,在一聲略帶沉悶的聲音中,告別了他的生命。

不過,俗話說得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舊的不去,新的又怎麼會來?

最重要的是,方正直覺得自己的臉保住了,很驚險,很刺激,在他的頭頂上方,一隻拳頭正停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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