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在等你

身子被卡住了,怎麼辦?

有兩種解決的辦法,第一就是大聲的喊救命,然後,等著別人來救援,第二則是像蛇一樣的扭動,掙扎……

方正直兩種辦法都沒有選,他選擇了「等死」。

原因很簡單,如果第一種方法真的有用,現在刑遠國他們應該不是站在原地,而是像流星一樣衝過來才對。

至於第二種方法,方正直倒是想用,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啊。

方正直的話沒有說完,便止住了。

而殘陽也同樣沒有回答方正直話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就像一尊沒有任何生氣的雕塑一樣。

「我調動血影城的魔兵進入南域的計劃,是你看穿的,對吧?」雲輕舞在回答完殘陽的問題後,目光也再次轉向了一動不動的方正直。

「是的。」方正直沒有否認。

因為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雲輕舞情報獲取的手段,既然雲輕舞問了出來,自然就已經是百分百確定的事情。

而且,這本身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為什麼要否定?

「大夏能與南域再次聯手,也是因為你在聖山城王殿中的一番話,對吧?」雲輕舞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

方正直這一次沒有直接回答。

只是很隨意的點了點頭,原因是,他並不太喜歡這種一問一答的方式,他在等待著雲輕舞繼續往下的話。

而雲輕舞似乎也並沒有一定要方正直開口回答的意思,在看到方正直點頭之後,目光也看了看面前的殘陽,又看了看周圍一個個浴血奮戰的魔兵。

嘴唇微動,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看來你確實有著改變局勢的能力,即使,你看穿我的計劃時,只是憑空猜測。」

「什麼叫只是憑空猜測?明明就是推理好不好?邏輯思維你懂不懂?」方正直很想一口口水噴雲輕舞的臉上,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邏輯思維?我以為你會說自己足智多謀,或者,深謀遠慮,思維慎密。」雲輕舞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意思。

「你要是堅持將這些詞用在我身上,我其實也不是太反對。」方正直想了想,表示勉強可以接受。

「呵呵……還是那麼無恥,即使,已經死到臨頭。」雲輕舞微微一笑,眼睛中流露出一種輕鬆而愉快的神情,感覺上就像在敘說著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一樣。

只不過……

雲輕舞因何而開心,方正直卻有些不太明白。

但有一點方正直非常的清楚,如果雲輕舞開心了,那表示自己應該還有著一線生存的機會。

輕輕的咳了一聲,方正直決定當一個能屈能伸的男子漢,適當的和雲輕舞說點禮貌用語,順便再求個放過什麼的。

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雲輕舞卻再次開口了。

「不如你再猜一猜,我為什麼會讓占據了聖山城的五萬魔兵放棄聖山城,轉而從後方偷襲鐵丘部落?」

雲輕舞的這個問題問得非常的隨意,看起來就像是朋友之間聊天請教一樣,可不知道為什麼,從雲輕舞的眼神中,方正直卻看到了自信。

一種強烈的自信。

那是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

這就讓方正直的心裡充滿了疑惑,因為,雲輕舞問的這個問題明明就是簡單至極的問題,畢竟,在聖山城的王殿中,方正直就解釋過。

可正因為如此。

方正直才無法猜透雲輕舞為何會在這種時候問出這種問題?

目的何在?

「你在王殿中和南域王還有南域世子的話,我都知道,你是認為我急於攻下鐵丘部落搶占時機,但又害怕在鐵丘部落的一戰中損失過大,所以,才不得不將五萬魔兵從聖山城中抽調出來,對吧?」雲輕舞沒有等方正直回答,便又繼續說道。

方正直的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畢竟,雲輕舞說的正是他的想法。

「其實,鐵丘部落一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台將軍早就叛變到了我們魔族,當然了,即使沒有台將軍,我也有別的辦法,那麼,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將困住聖山城的五萬魔兵調回到鐵丘部落嗎?」雲輕舞再次問道。

方正直的表情終於有些變了。

事實上,他一直都知道雲輕舞很聰明,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輕視過雲輕舞,相反的,他還一次又一次的從雲輕舞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可是……

在聽到雲輕舞的這句話後,他卻突然有些明白過來,自己在思考雲輕舞的想法時,雲輕舞也同樣在思考自己的想法。

簡單來說,自己雖然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了真相,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的看破雲輕舞的計劃。

不單是方正直的表情有些改變,刑遠國,刑清隨,甚至南宮浩的表情都有了一些變化,當然了,變化最大的還是山凌和山雨公主和幾位酋長。

「台將軍叛變?!」

「即使沒有台將軍,還有別的辦法?」

山凌的目光看向幾位酋長,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鐵丘部落的後門會失守了,他更加明白,雲輕舞的那句還有別的辦法……

是真的有別的辦法!

但正因為他明白,才更顯淒涼。

那是一種睜著眼睛被鞭打,卻無力反抗的淒涼。

「你是故意在等護龍衛和破山軍?」方正直並不知道山凌等人的想法,他現在只想知道雲輕舞的目的到底為何。

「護龍衛和破山軍嗎?算是吧,不過,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雲輕舞輕輕的點了點頭。

「原因之一?」

「嗯,你是不是認為只要用鐵丘部落拖住我們魔族,等南域的三十萬大軍和你們大夏的十萬大軍匯合之後,你們就可以贏了?」雲輕舞再次問道。

「難道不是?」方正直反問。

「這次的戰爭,是我從十歲開始布局的,你真的覺得就憑你的猜測就可以贏下這場戰爭嗎?」雲輕舞同樣反問。

「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能不能成功。」方正直對自己的想法還是很自信的,一般情況下,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馬上改變。

「呵呵……其實,你真的很聰明,甚至有的時候我都在想,我和你如果在一個公平的局勢下來對弈,到底誰會贏?」雲輕舞輕輕一笑。

「公平?」方正直看著雲輕舞的樣子,心裡其實有回雲輕舞一個燦爛笑臉的想法,可是,他卻總感覺雲輕舞的話里似乎有著什麼自己沒有看透的東西存在。

「你與我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我有情報,而你……沒有!」雲輕舞在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語氣也突然有了一絲變化。

而方正直在聽到情報二字的時候,表情也是再次微微一變。

因為,雲輕舞說的確實沒有錯。

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丈不怠,可從始至終方正直都是一片空白,不知道魔族的計劃,也不知道南域的計劃,甚至連大夏的計劃都不知道。

一切的一切,他都只是憑著自己的猜測。

如果這樣都能將整個計劃完全猜透,那也只能說這個計劃太好猜了。

「我將五萬魔兵從聖山城撒回來的原因是我知道山雨公主聽從了你的建議,將八萬精銳布在了鐵丘部落,那麼,南域和大夏的重歸於好,便幾乎是肯定的事情,區別不過是誰來做這件事情,還有這件事情的早與晚的問題。」

雲輕舞沒有再繼續等下去的意思,微微頓了頓,也再次說道。

「既然我知道南域和大夏一定會再次結盟,我自然也能猜到南域會和大夏合兵一處,這樣一來,聖山城便不是最好的戰場!」

「聖山城是南域苦心經營幾代人的聖地,裡面有多少機關,有多少密道,我不知道,而且,聖山城地勢太高,一旦被圍,便很容易陷入無水無糧的境地。」

「但鐵丘部落就不一樣了,現在楠靈部落已經在我魔族的控制之中,只要我再拿下鐵丘部落,便等同於我魔族的補給線可以一直從血影城通到鐵丘部落!」

「進,可直逼聖山城,退,可安然回到血影城,而且,控制了鐵丘部落,便等於控制了南域的所有武器製造。」

「那麼,你現在還認為南域和大夏合兵一處,對我魔族有威脅嗎?」

雲輕舞說到這裡,目光也極為認真的看了方正直一眼,接著,又再次掃過了所有南域的士兵,還有大夏的護龍衛及破山軍。

刑遠國和刑清隨的臉色在這一刻同時變了。

山凌和山雨公主,還有幾大部落的酋長及南域的士兵們的臉色同樣變了。

甚至連南宮浩的眼中都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光華。

因為,他們都知道,雲輕舞說的話是事實,鐵一樣的事實,以幾十萬魔兵的兵力,一旦占據了鐵丘部落。

那麼……

便等同於將一把劍直接插進了南域的心臟,到時候,再想以三十萬南域士兵和十多萬大夏軍士攻下,就太難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冬季將臨。

大夏的軍士根本就沒有入冬的必備之物,而且,南域的冬是極寒的冬,大雪封山,凶獸遍布。

冬季,凶獸最為飢餓的時節。

那種時候,如果不依仗大部落的強大堡壘,想僅憑著軍營抵擋凶獸之潮,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退軍。

這是唯一的選擇。

可是,一旦退軍,經過一個冬季的時間,鐵丘部落和楠靈部落還是不是南域的疆土就是一個問題了。

而另外一個問題就是……

聖山城,還是不是南域的疆土。

寒意,從山凌和山雨公主,還有刑遠國等人的背後升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雲輕舞,那個穿著一襲白裙,站在一抹藍色下的絕色女子。

而雲輕舞,此刻則是靜靜的看著方正直。

方正直的後背同樣有些寒意,不單是後背,還有額頭上也有些汗水,很少情況下他會流汗。

但云輕舞剛才的一番話,卻讓他有一種掉入冰冰窖一樣的感覺。

原本,他的想法是當一個從天而降,拯救世界的偉大英雄,可是,當他從天上一躍而下後,就像走錯了時空位面一樣。

劇情直接就從個人英雄主義大片,搖身一變,變成了……

階下囚的苦情悲慘戲。

畫風轉變的也太快了吧?一個枯瘦如柴的瞎眼老頭,竟然是傳說中的隱世高手?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方正直很想擠出兩滴眼淚,讓這齣苦情大戲趕緊結束。

可事實上,卻並沒有什麼卵用。

最主要的是……

鐵丘部落,現在已經幾乎就等於落入了魔族之手。

戰局,已定!

「其實,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我剛才沒有說。」雲輕舞看著默不作聲的方正直,再次開口了。

「什麼原因?」方正直現在其實並不太想問雲輕舞這個問題,他更想做的事情是跑,可是,他連動都沒有辦法動,又如何能跑?

「我在等你!」雲輕舞的語氣顯得極為鄭重。

方正直則是被雲輕舞的這句話給直接嚇了一跳。

等我?

這是要報「血海深仇」了啊!

果然一報還一報哇,有的時候,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方正直很鬱悶,但是,鬱悶的同時,他也看到雲輕舞的手動了,在說完那句「我在等你!」之後,雲輕舞竟然抬起了手,輕輕的將臉上的面紗摘下。

這是什麼劇情?

望著面前那張傾城絕世,而又無比熟的表情,方正直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一次,是我自己摘下來的,對吧?」雲輕舞看向方正直,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就像一縷陽光照射在聖潔的蓮花上一樣。

風,輕輕刮過。

帶起那一襲白色的長裙。

這是絕美的一幕。

最少,方正直還是第一次看到雲輕舞笑得這麼開心,那是一種毫不壓仰的開心,由內透出來的開心。

如果是換成以前。

方正直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多看幾眼,甚至於吟上一首打油詩來表達自己作為一個欣賞美景的才子風度。

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辦法多看。

他不知道雲輕舞為什麼會這麼開心。

但是,這一次的開心,明顯和自己心目的那種開心,有些不太一樣。

「對了,你不妨再猜一猜,我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殺你?」雲輕舞今天確實和以前的冷傲有著明顯的不同。

在她的臉上,有著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只不過……

方正直卻感覺,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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