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虛聖人望著烏玉兒的表情，想再開口說上兩句，可終究還是沒有再開口，只是悠悠的嘆出一口氣。
有的時候，事情就是如此，明知不可為而為，明知不可信而信。
錯了嗎？
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
但可以確定的是，方正直現在的處境真的很危險，無論是妖帝白芷，還是裂空魔神，還是幾十隻妖王，都不是方正直一人可以應對的。
烏玉兒的嘴唇咬得很緊，強烈的無力感讓她的心裡根本想不出任何的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這裡，靜靜的看著，等待。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抹銀白如星辰般的光芒卻亮了起來。
池孤煙動了。
染滿鮮血的粉紅長裙不斷的飄動，點點星辰在她的眼睛中凝聚，不斷的旋轉，讓她的眼睛變得無比的明亮。
「唰！」粉紅色的身影沖天而起，如同一道流光般朝著空中掠去，速度快得就像是落下的驚鴻。
「玉兒，不要！」天虛聖人的手一把按在了烏玉兒的肩膀上，因為，在池孤煙衝上去的同時，烏玉兒的身上同樣有著光芒閃爍。
「師父，我要助他！」
「不行，師父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情，絕對不行！」
「為什麼？」
「你明白的，這個時候沒有人能幫他，除了他自己。」天虛聖人的手緊緊的按在烏玉兒的肩膀上，絲毫不松。
「可是，池孤煙她……」
「池孤煙嗎？」天虛聖人的目光看著飛躍上去的身影，神情也變得極為的複雜，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池孤煙為什麼要上去送死。
因為，按照池孤煙的智慧，不可能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樣的處境，去的人越多，死的人也越多。
但池孤煙終究還是去了。
沒有理由，但或許，這便是最大的理由。
……
裂空魔神自然是看到了衝上來的池孤煙，這讓他的臉上多少有著一絲的驚訝，並不是因為池孤煙衝上來的速度。
而是作為一名神級強者，他並不覺得在他顯露出實力後，還會有人再敢挑釁他的權威，做著這種無畏送死的舉動。
當然了，現在的他並不需要在意這些。
因為，橫在池池孤煙前面的，還有幾十隻身形巨大的妖王，那麼，池孤煙又怎麼可能上得來？
「池孤煙，你在找死！」幾十隻妖王橫在半空中，妖異的光芒在妖王們的眼睛中閃爍，沒有一個妖王會在這個時候退開。
而面對幾十隻妖王的阻攔，池孤煙並沒有任何的意外，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只是，抽劍，斬下。
很簡單的動作……
那種感覺，就像是攔在她面前的不是幾十隻妖王，而是幾十隻沒有任何危險和威脅的普通小野獸。
「果然，就算是受了重傷，池孤煙也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孤傲啊。」妖帝白芷的目光看了一眼衝上來的池孤煙後，也淺笑道。
「嗯。」雲輕舞點了點頭，然後，也看了看不遠處的方正直：「母親，你覺得會有奇蹟發生嗎？」
「奇蹟？呵呵……」妖帝白芷輕輕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雲輕舞的話，但神情間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雲輕舞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的仰了仰頭，看向天際間那兩扇打開的神門，還有神門中一閃一閃如眼睛般的星辰。
「吼！」震天的獸吼聲響起。
很顯然，平靜的戰場已經再次被點燃。
池孤煙的孤傲，讓妖王們憤怒，一隻只鋒利而巨大的爪子很快的朝著池孤煙拍去，帶著尖銳的破空聲。
這一切都在瞬息之間。
但是，方正直現在卻並沒有時間去和池孤煙打聲招呼，說一聲「嗨，你來了啊？」，因為，裂空魔神出手的速度實在太快。
這種快，甚至有可能只要裂空魔神輕輕的動一動手指頭，他就馬上身首異處，然後，直接嗝屁。
「我好像忘了，你還沒有吃飯，剛剛『活』過來，肯定餓了吧？要不然，你先吃個飯，然後，我們再打？」方正直一邊說的同時，一邊也緊了緊手中的無痕劍，看起來似乎已經放棄了逃跑的打算。
「呵呵……」裂空魔神笑了，笑得極為的冷厲和肆意，而就在他笑的同時，右手也再次緩緩的抬了起來。
對於一個從真正戰場中走出來的魔，玩弄獵物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因為，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不過，就在他的手剛剛抬起的瞬間，神情也再次愣了一下，接著，他的嘴角便多少變得有些無奈。
因為，方正直已經再次跑了。
而且，跑得還非常的快，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直接就朝著下方沖了過去，速度快得都有些看不清。
但有意義嗎？
裂空魔神覺得一個人可以傻一次，可是，傻完一次之後，還要繼續做著這種傻事，就多少有些過於天真和無知了。
「給我回來！」裂空魔神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冷笑，同時，額頭上的金色裂痕上也再次閃過一抹光華。
接著，沒有任何意外的……
方正直便又回來了。
這讓裂空魔神多少感覺有些略微的失望，他以為方正直既然要跑第二次，多少應該會比第一次聰明一些。
但事實告訴他，並沒有。
是的！
方正直又被弄了回來，而且，幾乎是和第一次一樣的一頭扎進了波動的空間，不同的是，這一次距離裂空魔神的位置顯然要更近，原因是，裂空魔神已經不想再繼續和方正直浪費時間。
「你能跑得了……咦？！」裂空魔神的話並沒有完全說完，因為，一把劍已經直接出現在了他的頭頂上方。
很快！
雖然，與他的速度無法相比，可是，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把劍斬下來的速度非常的快。
而且，完全沒有絲毫的猶豫。
妖異的紫光亮起，帶著清亮的劍鳴，如同出海的蛟龍一樣，帶著一條狹長而又炫目的紫色光影。
「轟！」巨浪般的聲音響起，狂暴的氣浪四散開來，如同波浪一樣，一圈一圈的朝著周圍蕩漾著。
沒錯，方正直出手了！
事實上，在他逃跑的時候，就已經提前蓄好了這一劍，原因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無路可逃。
既然無路可逃，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只能幹！
但是，面對裂空魔神，他實在是無法正常的硬幹，唯一的辦法就是近身，聽起來似乎有些荒唐，因為，裂空魔神的速度很快，而在正常的情況下，兩人相距的越近，便代表速度會更快。
這是正常的邏輯。
可是，裂空魔神正常嗎？
顯然不正常。
因為裂空魔神的速度已經快到了極致，那麼，便不可能再快，即使是近身搏鬥，也不可能再突破極致的速度。
但反之，方正直卻可以更快。
所以，在被裂空魔神重新弄回來的一瞬間，方正直便將已經提前蓄好的一劍，非常果斷的斬了下去。
而且，在一劍斬下去的瞬間，他的一隻腳也抬了起來，以一種詭異而刁鑽的角度朝著裂空魔神的跨下撩去。
「小子，好膽！」裂空魔神自然是能感覺到跨下隱隱生起的陰風，但要說完全沒有一點意外，還是不太可能。
畢竟，這樣無恥的招式，早就已經近乎於失傳了。
跨下一緊。
裂空魔神的雙腿也猛的將方正直撩過來的一腳給夾住，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有過多的思考，眼前便出現了一團雪白色的粉沫。
「……」
「……」
堂堂神級強者，被一個只有十八歲的人類青年，欺身近前，而且，又是撩陰腿，又是石灰粉灑眼睛的連續攻擊，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沒有人知道。
但最少，妖帝白芷的嘴唇是張開了，那裡面除了有著驚訝之外，還有著一種是不是眼睛花了的錯覺。
當然了，這一幕落在下方的妖王們眼中，同樣也是讓他們有些不敢置信，畢竟，這畫風變得實在是太快了一些。
不過，方正直現在顯然是不會這樣去想的。
因為，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再快，更快，無止盡的快，不管用什麼招式，必須要逼得裂空魔神無法出手，只能死守。
這是大夏王朝十三府之首鎮國府刑遠國的絕學。
以攻為守！
區別是，這種以攻為守的戰鬥方式，在方正直的手中就又走入了一點岐途，比如，招式更加的無恥，更加的沒有底線。
但這些重要嗎？
不重要！
在生死悠關的情況下，任何的招式，只要能奏效，那就是最好的招式，就像是選貓，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看來，你似乎已經知道我為什麼叫裂空魔神了。」裂空魔神在接連的擋下方正直足足五次暴風雨般的進攻後，臉上的表情也終於重新變得平靜下來，嘴角更是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冷厲的笑容。
但他臉上小小沾染著的幾點雪白色的石灰粉沫，卻多少讓這種冷厲，變得有點兒略微的滑稽。
「其實，我還是建議你先吃個飯！」方正直一邊說的同時，一記肋擊也已經貼著裂空魔神的臉龐砸了下去。
「呵呵，殺了你再吃，也不遲。」裂空魔神已經明白了方正直的想法，但正如方正直所想的那樣。
在近身的情況下，他的速度優勢其實已經等於無形中削弱。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無法後退，更無法移動，這也讓他根本沒有辦法以速度的優勢從方正直的攻擊脫離出去。
「竟然能撐這麼久？！」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閻印只撐了一招，這傢伙居然可以出十招？而且，最主要的是，裂空魔神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擊？！」
「吼！」
方正直與裂空魔神的戰鬥，自然是場中最為關注的點，但正是因為這樣，妖王們也越發的震憾。
畢竟，這怎麼看都有些不可思議。
而且，最主要的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方正直現在甚至還可以說是占據著主動進攻的上風。
「小子，你很不錯，可是，你終究只是凡人境，現在，我就讓你知道，神與凡人之間的差距！」裂空魔神在又一次擋下方正直接連出手的五招後，臉上也終於現出了一絲不夸的表情。
因為，他已經沒有興趣再和方正直繼續玩下去了。
「轟！」一聲巨響，天空也突然間一暗，與妖帝白芷那種變晝為夜不同，這一次的暗，只出現在裂空魔神與方正直的周圍。
而隨著這種暗的出現，一隻如同實質般的手掌也從黑暗中伸出，直接就朝著方正直的頭頂上方拍了下去。
恐怖的威壓顯現出來。
那是一種如同高山壓下般的強大氣勢，透著一種無可匹敵的強，就像是巨人拍打著螻蟻一樣。
裂空魔神反擊了。
在幾乎不可能反擊的情況下，詭異的出手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在他出手的同時，他的另外兩隻手依舊在抵擋著方正直近身的招式。
「第三隻手？！」方正直看著拍下來的巨大手掌，背後也是汗如雨下，如果有可能，他的現在真的有一句嗎賣批不知道當不當講。
都已經可以掌控空間了，居然還有第三隻手？
要不要這麼強！
這麼強，那要怎麼愉快的玩耍？
乾脆直接躺著等死好了。
方正直的心裡是真的有點兒小絕望了，雖然，這一擊拍下來，他還不至於被拍死，可是，一旦給了裂空魔神反擊的機會，他就必死。
閃開嗎？
絕對不能閃開！
一咬牙，方正直手中的無痕劍也直接一拋，心裡唯一能做的就是默念：「親，我對你不薄啊，該出手的時候，要出手啊！」
「嗡！」就在方正直心裡乞望著無痕劍能夠幫他擋下落下來的巨手時，一聲天地波動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緊接著，一個清脆的聲音也傳入到了他的耳中。
「凝！」
對於這個聲音，方正直還是非常熟悉的，有些驚訝，但是，更多的是驚喜，因為，這是池孤煙的招式。
當然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離裂空魔神很近，近得只需他抬一抬腿，便可以踢中。
「咔！」一聲爆響，裂空魔神的眼睛在這一刻也瞬間瞪圓，接著，他便感覺跨下某處似乎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