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就會……死……」道心的拳頭一緊，她沉默了，面對方正直提出來的問題，她的心裡有太多的疑惑和問題。
因為，方正直的問題實在是太過於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讓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準備。
為什麼「蒙天」會對燕修的記憶感興趣？
道心不明白，兩個根本不可能有關聯的人，怎麼會聯繫在一起，而且，最主要的是，燕修在人類聯盟中的地位並不顯眼。
「你考慮的時間不多。」就在這個時候，方正直的聲音也再次響了起來，而接著，便是計數：「三！」
「二！」
「一！」
「……」
「呵呵，蒙天前輩，我想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事情，燕修的記憶有問題嗎？」道心在方正直數到一字的時候，卻是突然間笑了起來。
「看來你並不在意道魂的生死啊。」方正直的目光轉向燕修腳底下的道魂，手上也慢慢的現出一把長劍。
「我對殿主的生死是否在意這個問題，我想無論是陰陽殿，還是人類聯盟都非常清楚，只是，我實在聽不明白前輩話中的意思，燕修的記憶根本就沒有問題，又哪裡有什麼封禁或者消除這種莫須有的存在？」道心望著方正直手中的長劍，嘴唇微咬。
很顯然，她是在賭。
賭的當然不是方正直知不知道燕修記憶的事情，因為，當方正直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答案就已經很明顯了。
道心賭的是「蒙天」和燕修之間的聯繫。
她不知道兩者之間是否有聯繫，可是，在回憶起燕修剛才對「蒙天」的出手後，她卻隱隱的感覺到似乎與道魂和長老們對「蒙天」的偷襲有一些不同。
單論燕修現在的實力固然很強，但是，比起道魂呢？
卻還是差上一線。
可事實卻是燕修一掌便將「蒙天」擊退，甚至還以一己之力將道魂從「蒙天」的手裡搶了回來。
太過於不可思議了。
這只能說明一點……
「蒙天」剛才對燕修手下留情了。
至於為何會留情，道心猜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必然是與北山村中的那位有一些關聯。
「是因為那把劍嗎？」道心對方正直的研究並不少，所以，她自然是知道方正直在大夏王朝參加朝試的時候，曾經在聖天世界中有過一段機緣，拿到了一把劍，一把曾經是聖天戰神蒙天的劍。
因為一把劍，方正直和「蒙天」有了某種約定？
雖然，這些只是她的猜測。
但是，將「蒙天」剛才的舉動和這些猜測聯繫在一起之後，這種猜測便不一定沒有一點依據。
當然了，最主要還是現在的局勢。
「蒙天」提出來的問題太過於讓她意外，這種意外讓她的心裡有著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她總有一種感覺，一旦她說出答案，很可能一切便都結束。
不單是道魂的性命救不了，甚至有可能連燕修都會「撒手離去」。
如此一來，她將真正的陷入絕境。
而如果換一種思維……
至少現在真正掌控著道魂性命的人暫時還是燕修，即使「蒙天」要動手，也應該要先打敗燕修才可以。
道心的智慧不低，而且可以說是相當的高，險中求勝，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她同樣非常的明白。
所以，她在賭。
賭的就是「蒙天」既然開口追問燕修的記憶，自然就不會輕易的殺死燕修，那麼，在燕修手裡的道魂自然就是安全的。
方正直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道心是在跟他對賭。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道心難纏，但是，卻沒有想到道心難纏到這種地步。
在道魂生命無法保障的情況下，道心依舊還能保持著這樣的冷靜，這個女人實在是不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可怕。
只可惜的是，道心的智慧大多用在為自身和陰陽殿謀求利益上面，並沒有真正從人類聯盟的局面上去考慮。
否則，以道心的智慧，即使對上雲輕舞，或許也不會弱上太多。
「古語有之，生於『紅顏』，多薄命……道心，你確實可堪『紅顏』，雖然，此紅顏非彼紅顏，但是，卻也不逞多讓，如果本神猜得不錯，你是在賭，賭本神不敢殺燕修對嗎？」方正直的目光微仰，望著四周的美景，有些感嘆。
「晚輩……不敢！只是晚輩覺得蒙天前輩既然想證明自己的身份，就不該枉殺好人，即使中間確實有什麼誤會，也可以坐下來說清楚，道魂乃是陰陽殿之主，又是人類聯盟的現任盟主，雖然在做事上衝動了幾分，對前輩出手是為不敬，但是，初心卻是好的，他也只是想查清楚前輩的真正身份……」道心的話並沒有完全說完，就看到方正直已經朝著她輕輕的擺了擺手。
然後，她就聽到一聲讚嘆。
「你賭對了，本神確實不會殺燕修！」
「不會殺燕修？果然……」道心的臉色不變，但是，心裡卻是一喜，剛準備把後面的話說完，就看到方正直已經提前劍朝著她沖了過來。
什麼？！
道心的臉色一變，雖然，方正直衝過來的速度並不快，可是，方正直劍刃上的冷意，卻已經足以讓她後背生寒。
「本神不殺燕修，但是，並不代表本神不會殺你！」一聲冷喝在空中迴蕩著，滔天的殺氣如龍捲般朝著道心壓下。
轟隆隆！
一道道紫色的天雷落下，劈在山石上，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方正直衝向道心的速度並不算快，但是，氣勢卻是非常的兇猛，即使是沐清風等人也是心中一凜。
「蒙天前輩不要！」沐清風沖了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在這個時候出手，但有一點他卻知道。
一旦「蒙天」真的殺了道心，那麼，「蒙天」妖魔的身份恐怕就真的要坐實了，即使不坐實，也要落下一個殘暴嗜殺的名頭。
畢竟，道心並未對「蒙天」做過什麼。
無論如何，「蒙天」都沒有因為一兩句言語上的事情，而對道心下此殺手，這是沐清風想不明白的一點。
而事實上……
這也同樣是道心忽略的一點。
道心沒有想過，「蒙天」會對她出手，因為，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話語中有任何不尊敬蒙天的言語。
但無論她信還是不信。
「蒙天」都朝著她沖了過來，雖然，速度上不慢，可是，殺氣卻是猶如實質一樣鎖定在她的身上。
等一下！
以蒙天的實力，速度為什麼會這麼慢？
不對！
蒙天是在等人……
等一個絕對不會會視不理她被殺，一定會救她的人！
「修，不要過來！」道心瞬間反應過來，但是，卻已經晚了，因為，在她的正前方，地上已經現出一抹深淵般的漆黑。
燕修來了！
在眼睜睜看著方正直衝向道心的時候，燕修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坐視不管，所以，他再一次果斷的出手了。
「休想傷她！」燕修的身影瞬間從漆黑的深淵中衝出，手中有著銀紋的血紅摺扇一展，頓時空中也升起一抹血色山河圖。
巍峨的高山，血紅色的流水，一山一石，都如同血染。
若單論殺氣。
燕修在施展血色山河圖的時候，招式中的殺氣可以說是與方正直都不相上下，兩股殺氣對質，發出噼啪的碰撞聲。
而與此同時，沐清風也到了。
以指成劍，身體橫在燕修和方正直之間，目光複雜，但是，他的這一記指劍，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轟！」一聲巨響。
方正直原本刺出去的劍在這個時候瞬間一收，劍尖朝後，劍柄朝著，與沐清風的一記指劍撞在一起。
強大的氣浪在空中翻滾著。
巨大的力量，讓沐清風根本連卸力都來不及便往後一退，身體直接就和他身後的燕修撞在了一起。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肆意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沐閣主，謝謝成全！」
「成全？！什麼成全？！」沐清風一驚，他自然是聽出聲音來源於「蒙天」，可是，他沒明白「蒙天」所謂的成全是何故。
不過，很快的，他就明白了過來。
因為，「蒙天」的身體在與他的指劍碰撞後，也如同流光一樣倒飛了出去，而那把收起來的長劍……
此刻正無巧不巧的朝著道魂的咽喉劍去。
「不要！」
「噗刺！」
沐清風的聲音幾乎是和刺破血肉的聲音同時響起，但這個聲音叫得再響，再亮，也似乎沒有什麼卵用。
因為，方正直的劍已經刺穿了道魂的咽喉。
在十多名陰陽殿長老的面前，在無數人類聯盟的弟子們面前，如同銀色的索命幽魂一樣，將道魂的咽喉全部洞穿。
鮮血，如箭。
「這……這怎麼可能？！」
「蒙天前輩他……他真的殺了道魂？！」
「聖天戰神蒙前，人類聯盟的希望，殺了人類聯盟的盟主道魂？這……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人類聯盟的弟子們瞪圓了眼睛，他們不敢相信。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從道魂向方正直出手，再到方正直一招制服道魂，接著，燕修又奪下道魂。
很詭異的變化。
甚至都沒有人想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蒙天」的劍卻已經刺在了道魂的咽喉上，那一抹鮮紅色的血液，此刻正在空中飄飛。
「咔嚓！」道魂臉上原本碎開的面具，在這個時候完全裂開，化為一塊一塊金屬碎片掉落在地。
而他那張一直蒙在面具下的臉，也在這一刻顯現了出來。
那是一張清秀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很美的臉，眉目如山，唇紅齒白，只是，那張臉卻非常的熟悉。
因為，那張臉與道心的臉一模一樣。
如果說這兩張臉上有區別，那就是這張臉有些略顯蒼老，在眼角，有著歲月留下來的淡淡的淺淺魚尾。
道魂……
是個女人！
而且，還是一個與道心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轟隆！」紫色的雷電轟落在地上，轟在道魂的身體上，讓道魂的眼睛瞪得滾圓，身體更是不住的顫動。
咽喉被一劍刺穿。
對於聖境強者而言，正常情況下並不足以致命，但是，如果腦袋被完全削落，那就又是兩碼事情。
畢竟，再強的修復力，也不可能斷頭重生。
道魂知道這一點。
但是，她更知道她現在並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她無法從方正直的劍下逃生，那麼，她的命運就依舊在方正直的手中。
人生的權勢，起起伏伏。
前一刻鐘，她還是受萬人敬仰的陰陽殿殿主，人類聯盟的盟主，後一刻鐘，她卻已經近乎要要死去。
她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她想大聲的宣洩，可是，咽喉被刺穿的她，根本就喊不出完整的話來，她只能死死的盯著她面前的「蒙天」。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揭開蒙在「蒙天」臉上的黑色面巾，看看黑色面布下面隱藏的真正面目。
但是現在，她唯一能發出的聲音，便只有痛苦的嗚嗚聲。
「嗚……嗚嗚……」道魂用最後的力氣抬起了右手，右手的手掌死死的抓著刺入她咽喉的長劍上。
而在周圍。
所有的人類聯盟弟子們則是完全呆住了，甚至於包括陰陽殿的長老們還有陰陽殿的弟子們也完全呆住了。
道魂是一個女人？！
而且，還是一個與道心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類聯盟弟子們震驚於方正直斬殺道魂的決心，但是，他們也同樣震驚於道魂顯露出來的真正面目。
別說是人類聯盟的弟子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就連陰陽殿的長老們此刻也都是露出滿臉揮之不去的疑惑。
道魂在陰陽殿殿主的位置上不算很長。
但是，卻也絕對不算短，如此長的時間中，雖然，道魂時常會與陰陽殿的長老們和弟子們接觸，可卻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道魂的真正身份居然是一個女子。
為什麼會是一個女人？
不對！
道魂在登上陰陽殿殿主之前，明明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