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我好像,好像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張元沉默了半晌,猛然抱住了腦袋,用力搖晃一陣,又使勁拍打起自己的腦門。

當你遇到了什麼變故,又不好說出以前的事情時,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裝「失憶」啦。

既能當作最好的推搪藉口,還能博取別人的同情,最緊要的,還沒有任何後遺症!

這不,洛千城一看,連忙伸手抱住了他,柔韌安慰道:「好了,忘了就忘了,不要緊的!」

好一陣子,張元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不情不願」地平靜下來,卻還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他的確也感到有些鬱悶。接受那個勞什子的「終極任務」以前,他本是大一學生,年剛十八歲;莫名其妙地「穿越」(或者是進入?)這個世界,竟連歲數也少了五歲!

年齡小了,個頭也小了,幸好思想沒有變化,悟性也沒有減弱,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這時那小姑娘林萌端著個小土碗,盛著滿滿一碗熱氣騰騰的稀飯,慢慢走了上來。張元正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洛千城的盤問,便借著要吃稀飯,把頭深深地埋在了土碗里。

吃完稀飯,也到了午休時間。張元體質本弱,便又躺倒在床上。洛千城也知道他不能多說話,便拉了林萌下樓。他自己的事也忙,又要打魚、狩獵,又要種田,也沒多少時間來盤問張元。於是漸漸地,他也不再多問,張元便在洛千城家裡安頓了下來。

他體質弱,又在床上躺了五六天,才慢慢開始下床走動。又經過了一個月,才能慢慢下了樓,在院子裡散散步;等他走出院子,在村裡閒逛的時候,已是春盡夏來、綠樹成蔭了。

這幾個月里,一直都是林萌在照顧他。這小姑娘本也沒什麼事,加上洛千城用「代交肉脯稅」誘惑她,她倒也心甘情願。於是幾個月下來,她和張元也熟識了,於是無話不談。

她也是從洛水裡被救起來的,在這點上,倒是與張元同病相憐。而且更讓張元驚訝的,是她居然來自於汴梁——據說是金兵入城的那一夜,她同時失去了母親和兩個姐姐,自己也被丟進護城河裡,不知怎麼就衝到這兒來了。她還記得,那年是大宋靖康二年!

我的個媽媽地乖,她居然是北宋時期的人,那她豈不是自己的老老老老老祖宗啦?

不過這句話張元沒敢說出來,女生最忌諱別人說她老,張元怕自己說了要被她打。

從林萌這裡,張元也了解到不少知識。比如肉脯稅,是因為神魔大陸妖魔縱橫,人類處境堪憂,特別是隕星村地處洛水南岸、天昱嶺以東:洛水以北便是北魔荒原,那是魔族領地!

而天昱嶺,則是妖族的三大禁地之一。據說,在這片長達數萬里的東西走向的山脈里,還有著十五星以上的絕世大妖存在——據林萌講,那樣的大妖,足能呼風喚雨、裂天破地!

處在這樣的地域,隕星村的日子有多苦,就想也想像得到了。地里的莊稼,有一茬沒一茬的,種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妖魔破壞,能收則收,不能收就得挨餓。所以村裡的每一個人,只要是十六歲以上的成年人,誰都需要去做工,有的種地,有的做各種雜務,更多的則要參加狩獵隊——當然,也可以單獨一個去狩獵。但不管是做哪種事的,都需要交肉脯稅。

能夠獵殺妖獸的,交的便是真正的肉脯,每人每天不少於十斤,二十歲以下和六十歲以上的後天境減半(先天境強者的壽命足有兩百年,所以要滿了一百六十歲才減半)。而做其他工作的,便以做工來抵扣,比如農夫用糧食,鐵匠用鐵具,護村隊則用巡守站崗來抵扣。

也就是說,肉脯稅就是村民給村裡面上貢,用以作為集體留存,集體開銷。

看樣子,這應該是氏族部落末期的象徵。張元迅速對自己所處的年代作了判斷。

第二個知識,與張元切身相關:村子裡的每一個少年,都需要進武塾去讀書。

神魔大陸人類建立了三大帝國,其中最強大的是藍星帝國,隕星村也屬於藍星帝國治下。凡屬藍星帝國,便有完備的教育體系,村有武塾,鎮有武學堂,縣、郡有武學院,王國、帝國則建立了太武院。所有年滿六周歲的兒童,便都要進入武塾,接受為期六年的「義務教育」。

在武塾里,他們將接受基本的武學教育,包括煉體、煉丹、鍊氣等等,還要系統地接受有關知識的培訓。等到他們年滿十二歲的時候,有錢、有閒的,便能進入鎮武學堂;而像隕星村這些貧苦人家的孩子,便從此脫離學校——當然,他們也能在武塾里選擇一門功法來修煉,也有修煉到後天境頂峰,甚至突破到先天境的可能,不過武塾的功法太弱,這希望太小。

「那林萌,你從武塾里畢業了沒有?」張元好奇地問道:林萌不正好十二歲了麼?

「沒有,我還有一個月畢業。等畢業了,我就去藏武閣挑選一部功法。」林萌喜滋滋地捧著下巴,滿懷憧憬:「我一定要勤苦修煉,以後比村長爺爺還要厲害!」

然而只高興了一瞬,卻又立馬低落了下去:「就是那些功法太弱了,才只有凡級下品!」

神魔大陸的修煉體系,功法和戰技一般分為凡、靈、地、天、玄、聖、帝、神八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為下、中、上品和極品。凡級下品功法,算得是最弱的功法了。

張元沒好意思告訴她,憑藉凡級功法,是不可能修煉到先天境頂峰的。而且他也不用去武塾的藏武閣,因為在他腦海里,此時就躺著一部厚厚的功法。

他在床上躺了三年,大腦卻似乎從來沒有停止過運轉,當然它想了些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在一年前,他似乎就領悟了一部功法:玄級上品,玄玄經。

他不知道這部功法是怎麼領悟出來的,也不知道是誰給它定的級,他相信在他到來以前,藍星帝國絕沒有這樣一部功法。但它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他腦海里,而且還帶了六篇附錄、三部附屬經典,洋洋洒洒,大概不下百萬字——要是出版的話,拿稿酬都能拿到不少的錢。

《玄玄經》,玄級上品功法,無屬性要求——也就是誰都可以修煉——共分五層,足以讓人修煉到輪迴境而不用換功法。自帶煉體,能自主修煉,就是說不用張元刻意去打坐練功,真氣就能自動在他經脈內流轉,哪怕他是在睡覺、吃飯,也不會耽擱練功。

當然,這並不是《玄玄經》的專屬。據洛千城所知,幾乎所有的玄級功法都有這個功能。

玄級功法就是這點好,不管是修煉的進度還是真氣回復速度,都因此而大為增加。而且,它還是後天境的菜鳥,能夠修煉的最高境界的功法。更厲害的,也許張元連看也看不懂。

六篇附錄,實際就是六部附屬功法,分別為土、火、水、風、雷五大屬性,另一種,則連張元也不知是什麼屬性。這六部附屬功法,清一色都是玄級下品,都極為珍貴。

但不管是《玄玄經》,還是六部功法,記敘都很簡單,只有幾句總綱,具體的修煉方式則需要自創。至於附屬戰技,那更是連影子都沒有,全憑修煉者自行發揮了。

三部附屬經典,分別是《蠻經》、《達典》、《苟經》。《蠻經》記敘了神魔大陸上幾乎所有的妖獸,下自一星的黑白兔、野狗、禿尾雉,上至三大妖神族,可說是無所不包、無所不至;《達經》則是記載各類閒雜知識的,取名於「通者達之」的含義;《苟經》記敘的是煉丹與煉器,當然還有陣法知識。張元也不知道它怎麼取了這麼個名字,但裡面的知識卻是浩瀚無邊,略微數一數,單是各類丹方就有數萬個之多,簡直是浩如煙海!

村裡藏武閣中也有這樣的三部經典,分別叫做《醫典》、《妖典》和《雜典》。每一部都有洋洋洒洒上千萬個字,三部加起來,裝了整整一十二個玉瞳簡。

玉瞳簡,是大陸上專門用來記載知識文化的東西,有些像張元在地球時見到的晶片,只有指甲蓋大小的一枚,便能記載數以百萬的文字,方便快捷,實是居家旅行的必備之物。

但它有個缺點,意識不足的人,嚴格講是不到後天境七層的人,是沒辦法觀看玉瞳簡的。

張元每日裡閱讀那蠻、達、苟三部經書,閒時煉煉體,想想《玄玄經》該怎麼修煉,再與林萌廝混一陣,日子也就過去了;但洛千城多次勸說他去藏武閣學點功法,他卻總也沒聽。

於是三年過去了,他的修為卻沒有絲毫長進,仍然連後天境一層也沒能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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