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惡的小子,到現在還沒有招供嗎?」

洛雲鎮西門,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涌將出來,領頭的有兩個,一個白衣青年,手持亮銀槍,正是王扈;旁邊是黑衣精瘦、手持兩柄匕首的康邪,身後跟著八個修士,個個氣宇軒昂。

這八人,個個都是先天境,正是王扈手下的「八傑」,是他最大的資本。

「說起來,這小子年紀雖小,卻像是鐵鑄的一樣!」康邪嘴角扯著一個淡淡的弧度,似乎什麼事情對他來說都不在話下:「趙老四連續鞭打了一天一晚,王富貴又假意安慰、引誘他,可以說是軟硬兼施,那小子卻不知是不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竟也沒吐露一絲半點!」

他望望遠處的山川,似無意問道:「旗主,您說的那個消息,應該有十確把握吧?」

王扈兩道濃眉一軒,隱隱有所不滿: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釋放假消息嗎?不過想到自己聽到的那消息如此駭人聽聞,自己在給他說時又半真不假地誇大了幾分,他有所懷疑也是應該的;況且這人是自己心腹手下,還有頗多利用之處,現在可不能讓他離心離德。想到這裡,王扈強壓下心頭火氣,臉上堆起無比誠摯的笑容:「本旗也是聽我父親說起。你也知道,我父在會裡就負責情報工作,他說的話,自然不會有假。具體的我父親也說得不是太明白,只知道那東西關係極大,若有驚動必是地動山搖,自然是極為珍貴的東西。」

他用亮銀槍柱著地,又道:「要真拿到了那東西,本旗就算拿到仙元郡去賣,也能賣不少金幣。到那時,你我兩兄弟又何必在這裡受會裡人的氣呢?自然飛黃騰達去了!」

「多謝旗主提攜!此事,在下一定竭盡心力,爭取早日尋出那寶貝的線索!」

康邪目光閃動,卻也無上真誠地一抱拳,那樣子,真如王扈是他的明主一般。

「只是這事正進行到關鍵時候,卻要我們全旗出動,直赴虎跳崖!媽的,真不知道古道存那小子搞什麼鬼,這節骨眼上傾巢而出!」王扈罵罵咧咧地,似有一肚子的牢騷。

「公子,您召集附近十里八村的,都到虎跳崖來,大家都很有怨言呢!」

虎跳崖是一座參天巨柱般的山崖,遠遠望去就像一隻巨大的蘑菇;崖頂卻是一片平滑的石灘,連一個小山包也沒有,只有崖邊有一圈大樹,青石道便從那圈大樹中間穿過來。

此時崖頂已建立了一個簡易的營地,還有不少穿著青色制服的天煞會眾在裡面忙碌著。

白衣摺扇的古道存倒背著手,站在崖邊看風景,聽著身後青衣小帽的青年報怨。

「妖劫剛過,天昱嶺外圍還散落著無數妖獸,我們都是一路血腥殺進來的。這時候讓他們進山,自然有人埋怨的。」他打開摺扇搖了搖,語氣無比淡定:「但我古道存做事,他們就算有埋怨,任務卻必須不折不扣完成!我不但要把大家都召來,還要預計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所以營地要做大一些,道路右側的,開闢成集市的模樣,叫洛雲鎮各商行都來!」

他摺扇一收,嘴角露出一個神秘的笑意:「暗淵魔虎王,若不是凝聚血煞晶的時候出了點意外,我竟不知道你還擁有檮杌的血統:那可是帝級魔獸啊!我還更不知道,你雖死了,竟還留下了一頭連眼睛也沒睜開的小虎妖——帝級血統的小虎妖,這該有多管錢啊……」

接下來的話,他就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心裡默念存想了:「我要是得了這頭小虎妖,賣到仙元郡,不就可以買下那套金絲鵝黃宮裙了麼——那可是上品地器!哼哼,有了這禮物,難道姓風的還能不搭理我——那國色天香,嘖嘖!可惜,她是郡主,她師傅,紅娘夫人……」

「紅娘夫人?你是紅娘夫人!」張元一臉驚訝,像推開一個火盆似的,推開了林萌。

冰蟒谷底,雖然寒冰角蟒王已死了,但溫度還是很低,處處都有冰霜雪粒。然而張元額頭上卻有細密的汗珠,仿佛那紅娘夫人是一頭比碧水玄蛇還要厲害的絕世大妖一般。

「喲,這小子居然認得我!」那紅衣宮裝女子一臉調笑,說話頗顯輕浮,但配合她那神態、儀容,卻如母儀天下的貴胄典範,雍容大方,卻一點也沒有輕佻的感覺。

張元躬身行了個禮:「在下曾聽說過夫人的大名。夫人神威,小子哪有緣得見?」

「虛偽,你這不就見到了?」雖是貴氣逼人,令人不敢平視,紅娘夫人卻似是個直爽的性子,抿嘴一笑道:「再說,人的名樹的影,人不過就是個名,哪有什麼神威魔威的?」

她眼珠子一轉,又道:「本宮今天來,是為了找碧水玄蛇的。你們把它收起來了吧?」

碧水玄蛇是林萌收起來了。那條巨蛇已死得不能再死,卻還占了極大的地方,她也是用她身上最高品的儲物袋,才勉強把它裝下——要不然,她就只能把它先給肢解了再說。

聽到紅娘夫人問起,林萌也知道躲是躲不過的,不如光棍一點,便把碧水玄蛇扔了出來。

「喲,死了?」紅娘夫人一愣,詫異地望望張元二人:「不可能是你們殺了它吧?」

「不是!」張元老老實實地回答:「其實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死的。昨晚上我忽然天劫降臨,只顧著渡劫了,根本連它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再說,它可是十三星妖獸,我們兩個昨晚還只是後天境大圓滿,如何能殺得了這等絕世大妖?」

「這倒是!」紅娘夫人點點頭:「那且讓我看看!」她將纖纖玉手揚起,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圓,便見一陣蒙蒙的水元素泛起,立時形成了一個水鏡,那鏡中竟影影綽綽有什麼在動。

張元好奇地望去,竟見那鏡面上浮現出的,正是昨晚自己力斗寒冰角蟒王的場景!

「這是水鏡術,是一種很實用的小竅門!」紅娘夫人笑道:「它能重現過去一段時間的場景,重現時間的長短與修為有關——看來還真不是你們殺的,是這小蛇自己找死:明明你已經在渡焚心魔火之劫了,它沒事湊什麼熱鬧!這下好了,生生死在了天劫之下,活該!」

張元這才鬆了口氣:顯然,這紅娘夫人沒有為碧水玄蛇報仇的想法。他知道她的修為,恐怕已不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也許哈口氣就能把自己二人給弄得灰飛煙滅,要是她真不講理,把碧水玄蛇之死算到他們頭上,他們就算拼盡全力,恐怕今天也難逃厄運。

「不過這小蛇本是十三星,是我用大法力壓制禁錮了它的修為,讓它只有九星左右的實力。我把它流放在這裡,是想讓它幫我做一些事。現在它死了,這倒讓本宮有些難辦了!」

「原來這條碧水玄蛇是你放在這裡的?」張元駭然,隨即又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妖獸怎麼看也不像十三星絕世大妖的模樣嘛,原來修為被禁錮了,這才與七星、八星妖獸混在一起。

他是個直爽的性子,或者是昨晚焚心魔火給他留下的負面效應還沒去除乾淨,想到什麼立即就倒出來了:「這碧水玄蛇在昨天的獸潮里,可給我們村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到現在,它還抓了我們村兩個小孩,一直下落不明。我們就是為了救他們,才追到這裡來的!」

「什麼,你說這小蛇抓了你們村的小孩?」紅娘夫人吃了一驚,又劃出一道水鏡術,細細觀看了半晌:「原來是這樣!這小蛇想掙脫本宮的禁錮,竟想出了百童噬心陣的主意!哼,你以為收集一百名童子,在陰時陽刻取他們的心,就能夠去除本宮的禁錮了麼?」

張元嚇了一跳:「什麼,取他們的心?那他們……」

「你放心,這小蛇還沒來得及布陣取心,就冤天枉地死在這裡了,那些小孩暫時無恙!」

她回過頭來:「不過此事是本宮而起,本宮理應幫助你們救出那些小孩。而且,本宮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這小蛇於我有大用,它雖死了,神魂還未盡滅。它修為雖是本宮禁錮的,但死在這裡,卻是你們先撿到它的屍身。本宮想請你們將這屍身讓於我,不知可否?」

林萌當即就要答應,張元卻搶先一步道:「夫人說笑了。這十三星妖獸的屍身,小的不說您也知道,對我們兩個先天境小卒而言,這資源都能讓我們修煉到化凡境了……」

他話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下去,但聰明如紅娘夫人,自然已知道了他的意思。

「你放心,我既收了這碧水玄蛇的屍身,占了你們的便宜,自然會給你們一些補償。」

「如此,這條大蛇便請夫人收好。還望夫人幫助我們救出那些小孩,畢竟,碧水玄蛇手下還是有不少蛇妖的,其中不乏五星、六星以上的妖蛇,靠我們兩人,恐怕……」

他沒有問紅娘夫人要給他們什麼補償,這根本用不著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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