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洞後山壁的甬道,站在洞裡看不出什麼,爬上來才知道,裡面全是縱橫交錯的皺褶。

爬進甬道的林萌,便如靈猿一般,手腳並用。不一時,便已爬得見不到人影了。

這倒把站在洞裡的王扈驚住了,厲聲叫道:「快追上去,媽的,別讓他們跑了!」又見爬在石壁上的兩個手下爬得緩慢,大罵道:「雷沖,王佳苑,你兩個他媽的倒是快點啊!」

那王佳苑還是他遠房堂姐,此時也顧不得了,誰叫她現在是他手下呢?

兩人只得奮力往上爬,再加上康邪也在後面急追,不一時,三人都爬進了甬道里。

此時那數丈長的甬道內,便如串了一串糖葫蘆一般。爬在最前頭的林萌已到了後壁洞口,張元緊緊跟在她後面,兩人相距不過一尺;後面雷沖、王佳苑二人則隔了有兩三丈,才爬到甬道中部;康邪緊跟在後面,剛剛進甬道。他身後,石壁上,還有兩三個先天境武士在爬著。

其他的天煞會眾,除了有幾個實力較弱的在前洞口外,其他的都圍護在王扈身邊,抬著頭、張著嘴往上看,只有王扈還在跳著腳,一迭聲地大罵著,活像個跳大神的巫婆。

雷沖已爬到甬道頂端,眼見著張元和林萌都翻出了甬道,便也伸出半個身子去。

康邪爬在三人的最後,他身後也有一個先天境高手爬了上去。他前頭,王佳苑的雙腳就在他身前搖晃。她也正在努力向前爬,卻忽然有什麼東西兜頭潑了下來,淋了她一頭一身。

王佳苑「啐」了一聲,正要大罵,順手抹一把臉,卻見滿手滿臉儘是鮮血!

「啊!」她嚇得一聲大叫,竟將身子一縮,掉轉頭就要跑。沒提防剛轉過身子,卻迎頭撞上了康邪!康邪卻不知出了什麼事情,只被她撞得額頭生疼,忍不住大罵道:「你幹嘛?」

「王佳苑,你在做什麼?媽的,快給老子上去!」王扈的咆哮聲震得山洞後壁都在發抖。

王佳苑卻似慌不擇路,一頭撞進康邪懷裡,卻被他揮起一巴掌,怒吼道:「快給老子……」然而話音未落,他卻愣了一下:他那巴掌似乎拍的位置不對,竟拍到一處溫軟綿柔的所在,他還忍不住用力揉了一下,立時聽到王佳苑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呻吟,聽得他臉都紅了。

原來這康邪雖未婚娶,卻也是久經煙花巷的風流人物,嬌哼呻吟之聲聽得多了,卻沒一次像今天王佳苑這樣,竟突然間令他心動了一下,再看她時,一張圓盤臉更是紅得發紫。

正在銷魂之際,甬道外突然傳來「砰」地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堵住了洞口。

突然間的光線暗淡令王佳苑吃了一驚,本能地抬起頭來,猛發出一聲驚叫:那堵在洞口的,是一根紫黑色的巨柱,頂端是雪亮的刀片,足有一丈來寬,切在石壁上,如切豆腐!

這哪是什麼巨柱?它明明就是一截指頭,那上面還有幾根毛髮在隨風飄揚!

「有怪獸啊!」王佳苑又是一聲尖叫,雙手抱著頭,身子全力往後縮,只覺一陣涼風掠過,那指甲便貼著她身子划過去,劃得山壁鋥鋥作響,竟連整座山也給劃得顫動起來一般!

再看仍趴在甬道口的雷沖,緬刀胡亂地丟在一邊,身子竟已被劃成兩截,一截半垂落在甬道口外,另一截就伏在甬道里,腸子、骨頭滿地都是,鮮血還在汩汩地往下流!

康邪也看到了那根巨大的指頭,嚇得他一縮頭,那身子竟如陀螺一般,原地旋了一百八十度,就要往洞內滑下來——然而剛要動身,卻忽然想起剛剛手上那銷魂的滋味。

他思索了大約一秒鐘,終是捨不得那滋味,忍不住嘆了一聲,回手一扯,便把王佳苑扯將來下,緊緊地抱在懷裡,一起往那洞裡滑下去,也不去管逃到洞後的張元二人了。

石壁上還有人往上攀爬,甬道里的幾個高手卻在爭先恐後地往下逃。王扈立馬便憋不住了,尖著聲音、跳著雙腳大聲吼叫道:「媽的,快上去啊,你們是怎麼了?康邪,快上啊!」

「有怪獸,快撤!」康邪話剛出口,又聽王佳苑驚叫一聲,原來是那指甲又劃了過來,竟把她身後腰帶劃成了兩截。卻幸得康邪沒有丟下她,咬著牙,雙腿在石壁上一蹬,便抱著王佳苑滑下來一丈多遠,卻不經意地把一個先天境高手給踢出了甬道,重重地摔到地上。

那高手雖也是先天境三層,身子卻不是很強健,被一腳踢下來,似乎小腿也斷了,肩膀也擦傷了,頭腦也暈乎乎的,痛得他呲牙裂嘴,在心裡把康邪罵得狗血淋頭,卻哪敢說出來?

「怪獸?」王扈眉頭一皺,怒道:「媽的,咱們這麼多人站在這兒,還怕什麼……」

話音未落,卻聽一聲怒吼,竟如狂風呼嘯,又似悶雷滾動,顯是那怪獸在怒吼;又聽「砰」地一聲巨響,山洞劇烈顫抖著,石塊噼哩叭啦往下落,一截石筍掉下來,差點落到王扈頭上。

「快走,這怪獸至少是八星!」康邪大叫一聲,抱著王佳苑便從甬道里跳下來。

王扈還要說什麼,卻聽又是一聲巨響,嚇得他「啊」地一聲,掉頭就跑向前洞口。

洞子裡其他人本有些遲疑,有個反應遲鈍的還在後壁上往上爬,此時見王扈都跑了,大家發聲喊,也都拔腿朝前洞口跑去。一時間,洞裡人聲嘈雜,狼奔豕突,混亂無比。

但王扈、康邪等人畢竟實力強大,哪怕是處身於洞子的最底處,卻跑得最快。那群後天境菜鳥還沒反應過來,王扈已跑到了前洞口,把兩個擋路的後天境扔一邊,低頭便鑽了進去。

那兩個後天境愣了一下,卻又見康邪抱著王佳苑,已如風一般掠過,也鑽進小洞裡去了。他們發聲喊,也低頭去鑽,卻又被一個手持一雙銅鈸的先天境衝過來,把他們直直地撞倒在地,痛得他們哇哇地大叫著,卻無可奈何,只得目送那先天高手衝進洞裡,消失不見了。

洞後石壁上,砰砰的巨響越來越緊密,那指甲在甬道邊橫衝直撞,就像在切豆腐。雷沖的屍體還掛在甬道口,鮮血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落,洞子裡充斥著血腥味,更增添了幾分恐怖。

幾個先天境已經鑽進洞子裡了,後天境的卻在洞口擠作一團。力氣大的便擠了進去,力氣小的只得在後面干嘆氣。特別是有幾個女子,身小力弱,更是像大海里的一葉扁舟,被擠來擠去,連身形都穩不住,只聽「咿咿哇哇」一陣亂叫,誰也弄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有個小個子後天境修士被擠落在地上,剛要爬起來,忽然頭上一痛,卻是一個同伴張著大腳,正從他身上踩過去。他急得哇哇大叫,忽然背心又挨了一腳,一口鮮血便從他嘴裡噴出來。但那些同伴哪裡顧得了太多,接二連三地從他頭上、身上踩過;其中有個先天境,甚至把大刀也從他身上拖過去,頓時碎布飄飛,竟生生從他身上拖出了一條數尺長的口子!

「砰!」又是一聲巨響,那怪獸似乎發了狂,這次用的力道分外地大,竟把整個山體都震得顫抖起來。洞頂一條足有合抱粗的石筍,被震得碎成了四五塊磨盤大的石頭,咣哩啷嗆地,剛好朝著前洞口砸了下來!這甬道口正擠著五六個人,忽聽頭上風響,大家頓時一聲喊起,慌忙朝旁邊躲閃開去。一個跑得慢的,被一塊碎石砸中了,差點沒把他手臂給砸斷!

只聽「哐咣」幾聲,漫天的煙塵瀰漫,嗆得大家都咳嗽不已——等煙霧散去,幾個人都傻了眼:前洞口竟已被堵得嚴嚴實實,連一絲縫隙都找不到!而頭頂的巨石,還在往下落!

這幾個人全都愣住了。他們有三男三女,都只是後天境七、八層的修士,實力弱小,哪競爭得過那些後天境大圓滿、先天境的同伴,因此才被堵在這洞子裡了:前路已斷,洞後又有怪獸,他們還能怎麼辦呢?難道要他們赤手空拳地,搬開那堆磨盤大的巨石嗎?

一時間,幾個人都有些絕望。一個絡腮鬍子提著兩條短棒,大聲咒罵道:「媽的,當官的跑了,留我們在這兒!等怪獸進來,大家一起死逑!老子變成厲鬼,再找狗日的王扈報仇!」

他本是王扈屬下,平時沒少受高階同伴欺負,卻不敢反抗,現在明知必死,卻似放開了。

所以人在自知必死、走投無路的時候,那藏在內心的痛與惡,便會十倍、百倍展露出來。

然而後山外卻安靜下來,也不知是那怪獸發泄夠了,還是怎麼的,竟是一片寂靜。

那絡腮鬍子抬頭望去,只見同伴一個個臉色蒼白,誰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都是一片迷茫。他嘆了口氣,忽然眼角掃過一個白衣同伴,忽然愣了一下,雙眼一下子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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