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宛如薄紗,籠罩在這片大地上。

吊車終於將周洋的麵包車給吊起來,抬在了路邊。

一百塊,兩百塊,三百塊

算上吊車的錢以及客戶的誤工費,周洋終於成為了身無分文,甚至還因車輛損毀,變成倒欠租車店幾百塊的倒霉蛋。

諾大的田野邊上,周洋默默地看著麵包車背影逐漸遠處,終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見蹤影以後,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借著月色,他在自己的負債清單上再記一筆。

「沒什麼比這個更糟了!」

「以後會否極泰來的。」

這句話,周洋算是自我安慰。

當然,雖然這種自我安慰起不了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但至少能讓周洋心情稍微好一些。

呵呵。

一個人在面臨困境的時候,你除了心態放好一些,你還能做什麼呢?

一個負債纍纍的倒霉蛋,好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的沒什麼可以失去了。

「洪導」

「怎麼?」

「你能借我點錢嗎?」

「什麼?借你錢!你還讓我借你錢?」洪祥瞪大了眼睛!

這傢伙臉都不要了?

「洪導,我身份證還在出租屋裡呢,我得打車回去咱不是要簽僱傭合同嗎?沒身份證簽不了,而且,你不怕我跑了?要不,你載我回去?」

「路遠不遠?」

「不遠,你們還能在我的出租房裡住會兒,我家的床還是很大的」

「行吧。」

面對真誠到骨子裡的周洋,導演洪祥和副導演劉毅對視了一眼。

說真的,彼此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晦氣感。

不過洪祥最終還是點點頭,同意載周洋回去。

小鎮的夜是安靜的。

沒有大城市那麼燈光絢爛,也沒有匆匆忙忙的腳步。

儘管這個世界對穿越者周洋並不友善,但周洋的確是很喜歡這個小鎮。

他喜歡小鎮里的美食,喜歡小鎮里那條總會有鯉魚游來游去的小溪,也喜歡這裡的人

至少,很淳樸。

「你的出租房,就在這裡?」

「對的。」

「出租房裡其他東西呢?連台電視都沒有?」

「沒買不起電視。對了,洪導,要不,我們整點小酒?我這裡還剩幾瓶白酒我平常喜歡喝點花生米再配點白酒哦不對,是喝點白酒再配點花生米!」

「這酒,你確定喝下去不會死人?一塊錢一瓶的吧?」難怪喝得話都說不清楚。

「那不至於,小賣部賣給我是三塊錢的」

「」

一張床。

一張破爛的桌子。

幾張貼著明星海報的窗戶。

還有一床看起來非常老土的被子,以及整理得還算整齊,但卻沒箱子放的衣服

酒和花生米倒是有,但是這種白酒

這玩意喝下去不會死人嗎?

一看就是廉價到讓人懷疑是否摻了工業酒精的假酒!

除了這些外,這齣租房裡已經沒有其他東西了。

這一刻

家徒四壁!

這四字成語被周洋的出租房給演繹得淋漓盡致。

「呯呯呯!」

「小周,我看你回來了!」

「你的房租到底什麼時候交!」

「我看你可憐讓你多住一段時間,但你不能一點都不交吧?」

「你不是有六百塊嗎?先給我吧!」

「呯呯!」

「小周,我知道你在裡面,你是不是帶什麼不三不四的朋友過來了?」

「」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隨後傳來的聲音讓洪祥心態有些崩了。

他瞪著眼睛看著周洋。

「你還拖欠了一個月的房租?」

「三個月。」周洋猶豫了一下,終於看著洪祥「洪導,要不,你借我點錢,我反正我欠你們這麼多錢了,也不差這600塊」

「」

看著周洋那誠懇到骨子裡的模樣,副導演劉毅都震驚了。

他突然有種自己遇到瘟神,窮神,要倒大霉的感覺。

避之不及,避之不及!

「洪導,你放心,我鐵了心幫你幹活,我不會跑的,現在就能簽協議,我身份證在這裡,我身份證壓你身上都可以」

「」洪祥看著周洋拿著身份證遞給自己,他頓時不知道該氣還是該哭。

他並沒有去接。

廢話!

這個傢伙的身份證有什麼用?

申請不了貸款,又無法作擔保,甚至扔在地上估計都沒人要

他媽的!

他們今天是出門沒看黃曆還是怎麼了?

遇到了這麼個倒霉玩意!

「洪導,你相信我,我還是有價值的,以後劇組裡電線出了問題,我可以幫忙解決,再苦再累的活我也能幹,我很懂電路,在學校的時候,我各方面的成績都很優秀,我也有其他證書,我給你看」

「」

周洋的表情很真誠,他在努力推銷自己,甚至還去唯一的抽屜里拿證書

洪祥和劉毅一動不動。

他們表情卻宛如便秘。

價值?

你全身上下,估計也只有身上的器官有價值了。

其他的?

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兩個導演終歸是沒有在周洋的出租房睡。

他們生怕睡下去身上會長虱子。

如果不是周洋強烈要求的話,他們甚至都不允許周洋拿被子。

回車的路上,他們還要求周洋離他們一米外的距離,嚴禁周洋靠近他們。

他們覺得周洋這傢伙一看就晦氣,靠得近了,指不定就會跟著一起倒霉。

但周洋覺得他們很迷信。

他覺得自己並不是晦氣,只是暫時很落魄。

每一個人的人生總有那麼一段時間的低谷期,度過了這段低谷期就好了。

凌晨。

周洋坐上了劇組的車,離開了這個讓他非常喜歡的城市。

借著麵包車昏暗的燈光,他記下了房東一千塊的房租,他心中暗暗發誓,等自己以後賺錢了,會連本帶利地把錢還給房東。

房東人還挺好的,很善良。

雖然有時候忍不住會對著他破口大罵,但至少沒有衝進屋子,把他的被子給扔到地上踩。

記好帳單以後,周洋小心翼翼地把帳單收回懷裡,抬頭看著車窗,默默地看著自己遠離這座安逸的小城市。

他其實略有些留戀感。

他沒有問麵包車會去哪,他沒有懷疑為什麼一個劇組竟然只有兩個人,更沒有想未來接下來自己到底會怎麼樣

這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當看到這座城市也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以後,周洋突然又產生自己是無根浮萍的感覺。

隨著風,隨著水

不知道飄向哪裡,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紮根。

他抱著被子,靠著窗戶,逐漸地閉上了眼睛。

「這人這都能睡?在亂糟糟的麵包車上也能睡?」

「這個世界上亂七八糟的人多了去了」

「我們確定要收下這個傢伙?為什麼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不然呢?真把他器官給賣掉?」

「」

駕駛室兩人透著後視鏡看著周洋睡在車上以後嘆了氣。

「電影拍完以後,我們劇組就會放你自由」

「不過,我們有要求。」

「第一,你不是學電嗎?你想辦法把我們的攝影機修好,同時,劇組裡一切活,你都需要干」

「第二,你不許接近我們十米以內,至少非工作期間你不許接近,除非我們接近你」

「第三」

「第四」

「這份是合同,你仔細看看,沒問題的話就簽了吧。」

「」

11月10日。

周洋跟著劇組來到了賓館,並在賓館裡簽訂了合同。

合同倒是沒什麼問題,至少周洋非常滿足。

他有賓館睡,一日三餐不用愁,只要跟著劇組幹活就行。

這不是包吃包住嗎?

周洋歡天喜地地簽了合同,簽完以後,周洋甚至還不確定地看了一眼賓館。

整整齊齊的床鋪,還有電視機,以及空調與熱水器。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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