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國》是這場音樂會的序曲。

只是,這一首序曲,似乎拉得太高了。

將觀眾們的情緒拉至極點。

懷念、悵然、感動、澎湃……

無數的情緒在心中洶湧至頂點,然後再度落下。

接下來的一些老藝術家們登台,唱的歌依舊分外經典,充滿著歲月的痕跡,勾起了一代代人的回憶。

掌聲依舊如雷,有人激動、有人感慨、有人悵然。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一份驚艷感卻少了很多。

或許是《我的祖國》將情緒渲染到巔峰,再接著便是下坡路了。

就算張霞奶奶再度登台,唱起曾經那部《在水一方》電視劇的主題曲作為壓軸,也失了那麼一點味道。

外界發生的情況,周洋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從《我的祖國》的悠揚二胡前奏開始,周洋便進入了一種很微妙的狀態中,這種狀態極像是頓悟。

他依舊坐在椅子上,目光依舊盯著舞台上的一個個人。

但腦海中,卻是一個個音符不斷迴蕩,每一個音符都分外熟悉,熟悉得猶如一些老朋友在身邊環繞,一遍一遍地輕聲呢喃聲音。

他曾經看過的,關於音樂的書籍也在這些音符中,被翻開了一頁又一頁,伴隨著他這些天跟著這些大師們學到的知識,讓一段段譜子變得很熟悉。

隱約間,他聽到了蒼涼的世界,蒼涼的世界裡,有雄鷹在鳴叫、有沙塵在漫天飛舞、有陽光熾熱籠罩大地,也有深埋在地底下的一個個插滿長箭的骷髏頭。

那是他在曾經世界中,一部名叫《印第安》的紀錄片畫面。

他閉上了眼睛,看到那一副畫面變得更加清晰。

《最後的莫西幹人》的譜子是殘缺的。

但這一刻,這些殘缺,空蕩蕩的部分卻出現了一段段旋律。

這一段段旋律不斷地填充著殘缺的部分,而周洋像一個旁觀者,任由這些旋律勾勒出一段段畫面,在蒼涼中,有些迷失了自我!

……………………

「音樂會,結束了!」

「張霞先生,請讓我,我們以崇高的敬意,向您致敬!」

「我們期待您能再次登台!」

主持人李國輝的聲音和張梓萌充滿著遺憾。

舞檯燈光暗淡,在一陣陣掌聲與一陣陣啜泣聲中,觀眾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現場。

音樂廳外,月光皎潔,無數的記者洶湧著前行,採訪著一個又一個的老藝術家們。

今晚,註定是一個難忘的野望。

尚未離開的觀眾們注意到了舞台中坐著的周洋。

他既沒有鼓掌,也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流淚,至始至終都非常安靜,甚至是張霞等人表演完,離開舞台以後,他依舊看著舞台。

看了許久以後,所有人才看到他低下頭。

唐笑看著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一直在敲打著旋律,旋律時而快時而慢,時而順暢,時而又陷入了短暫的停滯與磕碰。

張霞看了其他人一眼,隨後對著保安們使了使眼色,保安們第一時間來到那些依舊沒有離開的觀眾們面前小聲勸說……

林笑笑和苗淼是這些觀眾中,最不願意離開的。

兩人至始至終都盯著周洋……

她們感受到了周洋的反常,她們心中有些不安,並且這種不安的情緒開始越來越強烈。

但架不住這些保安們的小聲驅趕,最終在擔憂的目光中離開了音樂大廳。

本來喧囂與熱鬧的音樂大廳開始變得分外安靜……

安劍武坐了一會,隨後起身小聲地跟一些人叮囑了幾句,看了一眼周洋以後,便跟劉若蘭,楊老等人一起離開了。

那一對坐在周洋身邊的中年夫婦本想跟周洋道別,但看到周洋這模樣以後,最終還是搖搖頭,只叮囑了一句,讓安志斌在旁邊好好看著。

他們還有事,而且是挺重要的事,這一次音樂會,都是他們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的。

當安志斌看到夫婦倆離開以後,他變得頗為無語,但還是忠實地守在周洋旁邊,像一個警衛員。

「我們也許是見證者!」

唐笑看到安志斌的表情,小聲地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

她對周洋非常有自信,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男人,自從在伊拉*那場活埋以後,她便覺得這個人很不可思議。

說完這句話以後,不遠處,本該離開的張霞又在宋依依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她的身後跟著一些今天演奏的知名音樂家們。

他們前幾天聽過那一首令人驚艷的薩克斯曲《回家》。

他們難以置信之中,又帶著幾分期待,在一一坐在位置上以後,他們心中居然產生了幾分見證的情緒。

童源也在這些人裡面,雖然今天的音樂會令她分外吃力,好像抽乾了全身的力量一樣,但她現在卻依舊非常精神。

她目光看著前方。

前方的周洋眼神似乎已經不再看著舞台了,手指也不再敲擊著椅子的扶手,只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就這麼坐著。

她明白她在入定。

時間仿佛過了許久許久……

等到晚上十點鐘的時候,音樂大廳的門開了。

約翰.威廉普斯匆匆地走了過來,發出了一陣陣聲響,但看到氣氛似乎不太對以後,這才下意識地禁聲,來到了周洋不遠處。

半個小時以後,安筱清冷的身影也徐徐地走了過來,她跟著所有人一一點頭,輕輕地打了聲招呼,隨後坐在了周洋旁邊看著周洋。

看到安筱以後,張霞目光微微一凝,隨後微微推了推宋依依的手。

宋依依仿佛沒有任何感覺,只是輕輕地握著蓋納笛,並沒有走過去。

這些天,張霞感受到了宋依依的變化,曾經開朗活潑的她,這段時間開始慢慢不怎麼笑了。

開始變得有些莫名文靜,說話的時候也細聲細語,溫柔得不像宋依依。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張霞並不覺得開心,反而藏著些許擔憂。

後來……

在聽說自己要弄音樂會的時候,她時常聽到宋依依說著「周洋」兩個字。

說起這兩個字的時候,張霞看到宋依依眼神好像散發著一陣光芒,充滿著異樣情緒……

她這才意識到了什麼東西,也借著《我的祖國》的版權名義,見了一回周洋。

總體她倒是挺滿意。

音樂大廳中。

張霞再次輕輕地推了一下宋依依。

「外婆,怎麼了?」

張霞並不說話,而是看了看安筱,又看了看宋依依。

「外婆……你不要誤會,我跟周洋是普通朋友,我對他挺欣賞,僅此而已……」宋依依低頭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張霞看著宋依依說這句話時候的表情,卻見宋依依分外坦然,眼神之中似乎沒有任何瑕疵不像是在說謊後,她終於點點頭。

不遠處,唐笑彎腰起身來到安筱面前,似乎在安筱說著什麼只有她們才能聽到的話……

宋依依感覺唐笑的目光似乎在看自己,但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唐笑又沒有在看自己。

她心中隱約間開始變得不太舒服。

時間一點點過去。

從十點半到了十一點,又從十一點到了凌晨兩點鐘。

「如果需要幫忙的話,你們跟我打個電話,我先回去眯一會……」

張尊聯看了一眼周洋,隨後又看了一旁的張霞。

他實在是頂不住這樣熬下去了。

隨著張尊聯低頭離開以後,其餘的音樂家們也紛紛起身,說了同樣的話。

面對周洋的時候,他們並不像電影圈那幫人一樣各懷鬼胎。

他們很純粹,每一個人都對音樂有一種虔誠的追求,甚至於對名利看得很淡,更注重對音樂的傳承,對下一代的照拂。

他們之所以回來,是想在周洋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能在身邊給予周洋些許幫助,僅此而已。

凌晨四點……

很多人熬不住了,張霞也離開了,她這把年紀,實在是熬不了夜,再加上今天的吃力,讓她實在撐不住了。

離開前,她跟宋依依叮囑了幾句,宋依依點點頭。

事實上……

只有少數稍微年輕一點的音樂名家們依舊在守著。

時間到了凌晨四點半。

眾人看到周洋身體顫了顫,隨後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他恍惚間看著空蕩蕩的音樂廳,以及這些在自己旁邊熬腫眼的人。

這幫人在勞師動眾地幹嘛?

這一刻,這些人第一時間圍了過來。

「周洋先生!」

「怎麼樣,小周?」

「有什麼新的創作嗎?」

「……」

而他眼神卻短暫地一陣茫然。

「是不是《最後的莫西幹人》創作出來了?」

在看到約翰.威廉普斯激動眼神的時候,周洋突然覺得有幾分迷茫。

創作?

什麼創作?

他剛才好像睡了一覺……

睡得很舒坦,此時此刻,他的精神分外的清爽。

甚至於他自己都覺得很奇怪,自己居然在這麼吵鬧的音樂會中竟然還能睡去,而且一睡就睡這麼久,甚至連音樂會結束這麼長時間了,他都不知道……

也許是最近實在是太累了?

「我……你們這是……」

周洋看著這些眼神閃過激動的人。

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但最後,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一段段清晰的旋律。

「有紙筆嗎?」

他下意識地往懷裡掏了掏,卻發現自己的紙筆落在了後台了。

------題外話------

對不起……

道歉!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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