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和常心趕到林河那裡,三人一起走進了那大蒙古包。

那大包從外邊看其貌不揚,甚至有點破敗不堪。進去一看卻是別有洞天,令古蘭大吃一驚。整個大蒙古包真正是外圓內方,包內的空間恰恰是裝修出來了一個長方形的,類似於大禮堂、大會議室、大劇場的場面。只是除了一個闊大的台子外,台下的地面是平的,沒有台階似的座椅。包頂和四壁裝飾出金玉之色,極其華貴,富麗堂皇。這麼大的空間卻沒有一棵柱子,顯得更加高大空曠。

古蘭她們隨著人流是從西邊的偏門進的,進來的正前方是那闊大的台子,台前的地面上擺滿了餐桌和坐椅。出於習慣,古蘭大約數了一下,那些餐桌前後縱向是8桌一溜,左右是10桌一排,共有80餘桌,每桌十個座位,可納800餘人,古蘭不僅為這場面所震驚。幾十年來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算起來,除了千人以上的室內大會,萬人以上的室外集會以外,800餘人的室內餐飲場面她還是頭一遭。這大氛圍在這規模上,已經讓她震撼不已。古蘭如此,其他人可想而知了。有些從未參與過大型活動的新人更是目瞪口呆了。

好多的桌子邊已經圍坐了許多人。林河拿著張紙條,領著她們來到了一張標著66字樣的餐桌旁,找了一個空位先讓古蘭坐下。然後他和常心一邊一個傍著古蘭坐下。坐下後古蘭才發現,文玉和他領來的小時莊村的石書記也在這桌上,便笑著點頭打了個招呼。

人在不斷地湧入,許多人興奮地打著招呼。台上也有許多人在忙碌著,有些人大呼小叫的布置台面,有的人不時地試試麥克風音量,也有的在喊著走散了的同伴的名字,真正的人聲鼎沸。台上寬大的電子螢幕則反覆播放著「民間互助理財」的宣傳片。古蘭順著播放看了一會,覺得跟這些天那些人講的、畫的、擺的模式差不多,只是有一節播的好像是拆盤的意思,古蘭正在覺得不對勁時,那一節很快就過去了。本想多了解一下,大廳里人越聚越多,實在太嘈雜了,看不明也聽不清,只得作罷。看那片子上有一些藍海新區的畫面拍得很美,便掏出手機,調了調鏡頭,想復拍幾張存留。哪知剛舉起手機,忽然就有一隻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扭頭一看,見是一衣袖上帶著志願者臂章的男子,笑著輕聲對她說:「不准拍照。」古蘭聽他如此一說,也只好把手機放下了。

「姐,忘了告訴你了,這地方是不允許拍照、錄音、錄像的。」見古蘭不高興,林河趕緊跟她解釋。

「為什麼?」

「行業里這麼規定的。現在手機拍照微信轉發這麼容易簡單,可能是怕傳到外面去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是好事嗎,還怕傳到外面去啊。造大氛圍幹什麼,還不是為了宣傳、擴大影響嗎,應該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呀。我做義務宣傳,你們這行業得高興才是。好事不背人,背人無好事。」古蘭沒好氣地說。

見古蘭不高興,林河俯下身子小聲對古蘭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子。講模式的時候,可能老師忘了講,從新加坡引進這行業後,南海那邊沒有把握好,出了事。領導人在內部有個講話,其中規定了四條,叫『允許存在,低調宣傳,**支持,限制發展。』這就是我們這行業的特殊性,決定了必須封閉運行。不是行業里的家人,我們是對他們保密的。因為我們這裡賺錢太容易、太多、太快了,怕傳出去在社會上引起混亂,不利於行業的發展。所以只是在有緣人之間,一對一的傳遞信息,穩步發展。你看這蒙古包了麼,是外圓內方的。上次做大氛圍時,我聽台上的老總說,外圓內方就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而我們這外圓內方就是,對外我們表現應該是圓的,就是要和社會無縫對接。從外面看起來,我們和其它人員、其它階層、其它群體完全一樣。對內我們就要講規矩,按規章制度、規則紀律辦事,決不能任意胡來。這就是內外有別。」

聽林河說了這麼多,古蘭也沒再吭聲。她想起來那江南女子吳妹在講模式的時候,似乎講到過允許存在,低調宣傳,**支持,限制發展那四句話。當時自己還想,什麼領導人講的,你們拉大旗作虎皮,自己編的吧。這一生,古蘭當領導的時間太長了,在位時,別人順著她的時候多,她聽別人的時候少。什麼破場面,拍個照還不讓拍,心裡便有了牴觸情緒。

見古蘭還不高興,林河訕訕地還想說些什麼,古蘭卻逕自扭了臉看向了別處,林河只得閉了嘴。

古蘭忍著心中的怨意肆意的在大廳里張望著,無意間又發現,剛才不讓自己拍照的那志願者,竟貓著腰悄悄地湊上前去,猛地把一個正在拍照的女子手中的手機奪了過去。並不顧那女子的搶奪,自顧著把那手機拍錄的照片、視頻,一一刪除,才把手機還給那女子說道:「不准拍照。再拍就把你手機沒收了。」看那女子紅著臉坐下了,古蘭才想到,感情剛才對自己還是客氣呀。總之,還是怕見人呀。看這限制、這行為,就和黑道上的似的,這蒙古包還真是包藏禍心呢。

「包藏禍心」,古蘭為自己這自以為非常貼切的形容和獨到的用詞有些小得意,心情便又好了起來。又想人家說得很明白,這行業,民間互助理財,絕對的自覺自愿。寧願讓無緣人明明白白地離開,也不讓有緣人糊裡糊塗地進來。干不幹是人家的事,做不做是自己的事,行業孬好關我鳥事。這鳥事一冒出來,古蘭又為自己罕見的粗鄙竊喜了一下,便也不再在意剛才的事。

心情決定心態,心態決定狀態。這一小放縱,使古蘭的心又回到了桌子上。這時桌子上已經擺了一些果品、兩瓶紅酒和兩大瓶果汁。圍桌而做的、認識不認識的人們都拿起果點互讓著,有些性急的則倒出少許果汁或紅酒開始品嘗,整個場面仍然是雜亂無章著。這期間,古蘭她們這一桌,又陸續來了5個人,湊齊了一桌10人。5人中有3人是老鄉,有兩人是江南人,一男一女唔噥軟語著。常心對古蘭說:「現在這裡做得最火的是江南人和西川人。」

「是嗎,那麼遠可夠不容易的。路費也不老少呀,做不成不賠本麼。」

「就是因為遠,來一趟不容易,聽說他們那裡約人也簡單。先交錢,後收身份證,一趟就來十來個。他們那裡的人,不大問為什麼,明白不明白的跟著做就是。」

「要不就是欠發達落後地區呢。」古蘭不以為然地說道。

對面一個人站起來圍著桌子挨個倒茶水。給古蘭倒的時候,古蘭挺起身子客氣地表示感謝。就這一抬頭,望見這大廳的後邊西北角上,排著一大溜人,擠擠搡搡、咋咋呼呼、爭先恐後地,不知在領或者是買什麼。心想這裡還售紀念品麼,就問林河:「那是幹什麼的?」

「占點的呀,姐。今天人可真多,和搶似的。」林河感慨地說。

「占什麼點?」

「時間順序呀。在這裡占上點,回去後7天內投上資,在盤裡就按今天占點的時間排點。早占點,排前頭呀。」林河啟發她。

未等古蘭開言,常心卻搶著說:「姐,要不咱也過去占個點吧。」

「不用。你沒看見今天在那裡登記的是小連麼,那是金總的媳婦,咱老鄉。咱不用去排隊,一會她肯定會到咱這桌上來的。」林河有把握地說。

古蘭心裡話,連個照都不許拍,占個狗屁點。想到這裡,古蘭反問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老是冒粗話呢。又一想,可能是環境改變人吧。看這裡這猛浪勁,不粗也難呀,又原諒了自己。

又過了一會,等那西北角的長龍,漸漸散隱到各酒桌上之後,果然就見那登記的女子,拿著一個大簿子,來到了古蘭她們相鄰的幾桌,挨桌詢問著:「老鄉們,還有新人要占點的麼?我來上桌服務了。」古蘭剛才沒在意,現在才知道相鄰的這幾桌,大都是她們那地方的人。

當到古蘭這一桌時,常心起來站在古蘭身後,讓那連總坐下。當文玉領來的那石書記和另一個新人占了點,問到江南那兩人時,那兩人說:「不知道你會到我們這裡來登記,剛才我們過去排隊占過點了。」這樣,這一桌就剩古蘭一個新來的了,看她仍然無動於衷,林河問:「姐,咱也占上點吧。」古蘭默不作聲。常心有點急地說:「姐,你不做呀?」古蘭抬頭看了看常心那焦渴又帶點乞求和哀怨的眼神時,心中突然有點不忍。

看到這有點冷的場面,過來登記的連總笑眯眯地開口道:「沒關係的大姐,逢場作戲,遊戲遊戲嗎,在這場合湊個熱鬧而已。」古蘭聽著這非擋非勸的話,深深為這連總深深的心機所打動。借著連總這明顯是給兩方面樹梯子的話音,古蘭表面欣然接受,內心仍有些無奈地拿出身份證遞給連總占上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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