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

就在古蘭漂的無所適從又無所事事的當里,突然接到了長枝的電話:「姐,你在哪裡呀?」一上來長枝就問。

聽那語氣不大對勁,古蘭趕緊應道:「在家裡呀,有事嗎?」

「老太爺病了,你快過來看看吧。」

古蘭一聽這話音,知道病的肯定不輕,忙問:「在醫院嗎?你哥在嗎?」

「在咱礦區的醫院呢。我哥是昨晚告訴他的,正在往回趕呢。」

古蘭聽了也有點沉不住氣了。但還是安慰道:「你先別急,我一會就到。」放下電話,古蘭把毛毛託付給鄰居。

因毛毛溫順可愛,鄰居們、特別是小孩們都認識,也都很喜歡它,所以都樂意代管。所謂代管也無非是一早一晚把它放出去衛生一下,再把古蘭買好的狗糧給它抓上兩把而已,並不費勁。

反倒是古蘭把門上的鑰匙交付的那份信任難得,讓鄰居們都樂意代勞的。

這時的毛毛是極聽話的,它默默無言又脈脈含情的注視著古蘭。古蘭這時卻顧不上慰撫它那份依戀,急手火燎的又打電話把兒子叫過來,母子倆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到了醫院病房樓,長枝正在樓下等她。一見面便撲了上來大放悲聲。這一下把古蘭嚇住了。心想緊趕慢趕這不是還是沒趕上麼。

想到老爺子一輩子像親閨女那樣對待她,臨走都沒來得及見個面、道個別,不由也悲從中來,抽泣出了聲。一邊哭一邊埋怨:「怎麼不早告訴我,怎麼不早告訴我。」

見古蘭也哭了,長枝反倒停了下來,擦了擦眼淚說道:「姐,沒事的。老爺子沒事的。」

見她這一驚一乍的,古蘭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心疼的怪她道:「沒事你哭啥呀,嚇我一跳。」

「我是想你想的,又從心裡怪委屈的,見了你就忍不住了。」

古蘭想長枝這些年也真是不容易,便安慰了幾句,隨著長枝到了病房。

這病房原來是被稱作高幹病房的,也就是說礦處級領導和離休的老革命們才有資格進入的。現在沒了高幹那一說,改為特護病房。病房裡就老爺子一個病人,有一個護士24小時不離床的專護,非常的安靜。

老爺子躺在病床上,鼻子裡吸著氧氣,身上插著好幾根管子,床頭上的儀器紅燈、黃燈、綠燈不停地閃爍著,呼吸、心率、血壓等等的曲線在螢幕上蜿蜒著。已是十分危重的樣子。

古蘭和兒子走到病床前,長枝輕輕叫了幾聲:「爸,蘭子姐來了。」老人並沒有反應。

古蘭俯下身子慢慢地叫著:「爸,你感覺怎麼樣?」老人忽然就翻開了眼皮,先是目中無物的眯瞪了半天,才像是找著了目標一樣,定定的看著古蘭和他那大孫子。

古蘭一看老爺子醒過來了,趕緊的和兒子一人握住老人的一隻手,坐在病床上老人的身子旁邊,想和老人說句話。老人的嘴唇只是輕輕地頜動了幾下,什麼也沒說出來,眼睛就又睜不開了。

看到情況如此危急,古蘭就問長枝到底什麼病。長枝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聽說古蘭來了,醫院的院長也趕了過來。他們也是相熟的。

前幾年院駐地有幾個無良村民想承包醫院的改擴建工程沒有得逞,為泄私憤舉報醫院的醫療垃圾不作處理,就同普通的生活垃圾一起裝運造成污染。

古蘭組織調查組查明案情,還了醫院公道。彼此都是十分知己的。

院長過來和古蘭打過招呼,又詢問了護士,就向古蘭講述道,老人其實沒什麼大病,就是老了,身體各方面的功能都接近衰竭。有病好醫,無病難治。到了這程度,僅靠藥物維持,誰也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聽院長這樣說明情況,古蘭心裡也就有數了。正想問問下一步可能發生的問題,哪知病床上的老人卻欠了一下身子,嘴裡唔嚨了一聲,就好像同意了一下一樣。

古蘭就知道老人雖然已口不能言,但心裡還是明白的。便又俯下身子,對著那已缺了表情的老臉說:「爸,你放心吧,這裡有專職的護士,院長也在這裡直接安排你的治療,我們都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

聽了這樣一番話,老人的眉頭就又舒展了一些。

如此情況,古蘭便在醫院裡住了下來。院長為了能讓古蘭休息的好些,就把自己辦公室里值班的小臥室換了新的鋪蓋,讓給她用。

長枝也在醫院住了下來,和古蘭在老人床前長守。

長永也趕回來了。其他的長遠、長勝、長麗、長花們,還有弟妹、妹夫、侄子、侄女以及他(她)們的丈夫、媳婦、孩子們走馬燈般的來回跑,有時替換一下。

古蘭和長枝卻是不容別人替換的,一直不離醫院和病房。

長永本來也要堅持長守的,古蘭把他叫到一邊,告訴他去準備一下後事。

長永不解的說有啥可準備的。古蘭見他那不諳世事的樣子,只好一樣樣的說給他:

「老爺子是這礦區第一代創業者,也是第一任礦長,這事得事先和集團公司報告一下。

老爺子是從部隊轉業過來的,一生最重戰友情,看看這些年還有哪些戰友或者後代保持著聯繫和來往的,得事先告知一下。

老爺子是離休幹部,這事也得和市裡的民政部門請示一下,看看都有哪些規矩和政策,馬虎不得。

礦上的領導雖然都已經知道了,但也得按規矩再正式地和他們報告一聲,商量一下怎麼辦理。

還有就是親戚朋友,老家的叔伯老輩們都得事先說一聲。如果回老家的話,你得回去一趟,請老人們坐一坐,讓老人們執掌著準備家裡那一套。」

長永一聽才如夢方醒一般,抓緊去辦那些事了。

這一來,集團公司的領導,地方上和礦區相知相近的許多在職的、已退的官員,礦上的領導、鄰居,老家親屬、子侄都陸陸續續地趕了來看看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原本寂靜的病房,喧譁熱鬧了幾天,老人就走了。

老人的喪事卻是極其容易的。有集團公司的安排和主持著,有礦上的具體操持和辦理,家裡人幾乎不用操半點心,費半點力。

舉行了一個極隆重又極簡樸的告別儀式後,老人的遺體送去火化又送回老家安葬完,這一節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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