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點,左邊點,哎呀,過了過了,右邊點……笨蛋!就是那一株深紫色的嘛,你找准了位置,就直接用網兜把它撈起來就行了。」

波光粼粼水面下,錦鯉在被網兜攪動的水波之中翻騰,時不時還撲騰出水面,顯出豐腴的身軀與鮮艷的皮膚。

但可惜的是,這些期待了許久魚兒們也終於明白了岸邊那兩個大呼小叫的傢伙根本不是來給他們投食的好人,便紛紛地向著另外一邊遊動而去。

而當它們重新匯聚在一起,體態優美而又悠閒,像是交織在一起的一片紅黑綢帶,令人驚艷。

然而秦軻此刻卻沒什麼心情去賞魚,因為即使蔡【零零看書00kxs】琰是那樣篤定地為他指定了目標,要想用這麼一個網魚的網兜就想要把湖底下那顆草藥弄上來,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我倒是想直接把它撈起來,問題是它真的紮根扎得很深,這網兜太軟,真的不怎麼管用。」秦軻扁著嘴,滿臉都是愁苦。

在此之前,秦軻也沒有想到盧越人居然可以把藥材種到湖底去。

不過當前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蔡琰要配製迷藥,還需要水裡的一株水草。

「我們還是換一個東西試試看吧,先去找找有沒有別的工具,這水也不怎麼深,找把長柄的鐵鍬應該也就好弄了。」秦軻又試了幾次之後,發現那顆水草的根系似乎完全深入到了石塊的下方,嘆了口氣道。

「有那麼難麼?」蔡琰有些不信,一手奪過秦軻手中的網兜,也開始對著那株水草擺弄起來。

秦軻倒是樂見其成,剛剛擺弄了那麼久都不成,換了蔡琰只怕更是希望渺茫,說不定還能藉此讓蔡琰也吃些小苦頭:「那你試試看。」

結果當然是可想而知。

畢竟那隻網兜平日裡的用處,只不過是用來打撈那些肥胖又蠢笨的錦鯉,編織十分纖細,自然缺少足夠的力量。

哪怕是秦軻這樣有氣血修為,力量遠超常人的修行者,可只要沒有達到高長恭那種能舉輕若重,化柔軟草木為殺人利器的境界,也很難把做到把柔軟的東西用出剛硬的效果。

蔡琰一番折騰,水草的枝葉倒是勉強被拉扯上了幾根,卻根本無法觸動在亂石下方的根系,就更不要說把這一味重要的藥材「旻宜根」撈將上來。

不過蔡琰卻被激發了幾分好勝心,不但沒有放棄,反倒是還在堅持著不斷地去嘗試撬動那些大石。

幾個呼吸之後,居然真就被她扯開了一塊石頭,勾出了一株。

「你怎麼說來著?」看著那株草藥終於破水而出,蔡琰興奮得叫了一聲,隨後橫了一眼秦軻,嘻嘻笑著道,「你個快到小宗師境界的修行者都搞不定的事情,本姑娘只不過是要花點時間就手到擒來了。以後你出門可以跟人說,你是本姑娘的麾下的小弟,本姑娘罩著你。」

秦軻好笑地看著蔡琰得意的樣子,含笑著地蔡琰鞠躬道:「是,蔡大小姐,以後還得仰仗你多關照關照小的了。」

蔡琰大笑起來,叉著腰的樣子倒真有那麼點范兒。

「再有一株就夠了。」蔡琰說道,「我再翻出一株來,一會兒我們就去藥房裡磨磨,對了,一會兒叫醒小黑,想法子抓住它吐點毒出來,據說四腳蛇的毒要是夠好,這迷藥的效果還能更上一層樓呢。」

「也不用叫了,它已經醒了。」秦軻無奈地看著從自己胸口鑽出的小黑,它似乎是聽見了蔡琰的「計劃」,於是縱身一躍便離開了他的胸口,細長如蛇的小尾巴一甩甩就消失在草堆之中。

「這傢伙,現在越來越雞賊了。」蔡琰看著小黑逃竄的樣子,輕哼了一聲,又低下頭奮力地采起藥材來。

然而她剛剛的成功實際上已經是十足的運氣,若非是網兜剛剛好勾在了那塊石頭下方的一塊微小的凸起上,恐怕就算他再試上一個時辰都沒法成功。

而如今她卻想要再重複一次之前的成功,談何容易?

但越是這樣,蔡琰就越是急切,手上的力量也加大了一些。

就在秦軻背過身走向草叢裡準備去找找小黑身影的時候,突然聽見了蔡琰的一聲驚呼。

或許是因為腳下已經有太多水,她一用力之下,居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就落入了水中!

「蔡琰!」眼見這種情形,秦軻頓時大驚,要知道這湖水雖然算不得深,卻依舊有近一丈高,誰知道蔡琰會出什麼事兒?

沒有任何思索,他的氣血就已經噴薄而出,瘋狂地灌入雙腿。

在一剎那時間,秦軻就趕到了湖畔邊,同時一躍就進了湖中,濺起龐大的水花。

無數的錦鯉在水中受到了驚嚇,沒頭沒腦地亂竄著,不少甚至直接撞擊在秦軻的眼皮上,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但他眯著眼睛,還是看見了一個身影在水中像是掙扎,手腳並用地就遊了過去。

冬日裡的湖水冰寒徹骨,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在他的身上割著,不過此刻他體內氣血正是澎湃的時候,很快就把那些寒意一一驅趕出了身體。

但他心裡卻越發擔憂——蔡琰她只不過是個普通人,又怎麼能承受這樣徹骨的寒意?

也是在這時候,又是一群錦鯉浩浩蕩蕩地從他的眼前躥了過去,徹底遮住了他的視線。

等到秦軻再度看清那個纖細身影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跟自己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地浮上了水面。

甚至,她十分靈活地在水中神展開了身體,姿勢優美無比,仿佛變作一條靈動的游魚,很快就接近了岸邊的石塊,攀爬了上去。

秦軻追了上去,從水下方幫著推動她已經失去了鞋子的腳丫,幫助她順利上岸,隨後用雙手在岸邊一撐,不知道多少冰冷的湖水嘩啦啦從他的身上向下流淌。

可他已經完全沒法在意自己的事情,而是急切地攬住了蔡琰道:「蔡琰!你怎麼樣!」

寒冷刺骨的風中,蔡琰的全身一樣是濕透了,無數髮絲散亂著貼在她的身上,襯得她脖頸越發白凈。

她居然在笑。

「笨蛋,你跟著跳下來做什麼。」蜷縮在秦軻懷裡的蔡琰也有些哆嗦,卻一點也沒有顯出驚慌,「我會浮水的好吧,十歲的時候,我還偷偷在定安城的大湖裡游過呢,那大湖可比這深多了,我甚至還上人家的花舫嚇了一個富家子一跳,以為我是個水鬼,當時就暈了過去。」

說到這個,她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但秦軻卻是幾近劫後餘生,心裡五味雜陳,低聲喝道:「就知道胡鬧!這又不是定安城,這水這樣冷,你要是出了事情,我怎麼辦!」

「怎麼辦……有什麼怎麼辦的……」蔡琰微微掙扎一下,隨後也安分地不再動彈。

似乎也是感覺都秦軻此刻的情緒,她低聲安慰道:「好啦,算我錯了好不好?你摟得太緊了,我要喘不過氣啦。」

秦軻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緊張了,隨後緩緩鬆開了一些,不過看著蔡琰凍得直哆嗦,知道不能再在這裡繼續久留。

秦軻索性把她橫抱起來,直接向著客房奔跑而去。

草叢裡稀稀疏疏響起幾聲吱吱聲,一道細小的黑影也跟上了秦軻,快得好像一道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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