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那五個「詭迷心竅」的差役就徹底分出了勝負。

在這場毫不留情的生死搏殺中。

一人活,四人死!

為首的疤臉軍漢實力較之同伴更勝一籌,加上先發制人,在付出身中三刀血流如注的代價後,成功保住了手中的「金錠」。

一手拄著長刀,一手捧起那枚「金錠」,面對夕陽欣賞著它金燦燦的光澤,好像這就是世間最動人的顏色。

「我的,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哈哈哈...」

即使隨著【羅剎詭骨】金光發散。

那些膽子更大,依舊停留在周圍十丈範圍內的差役,也都漸漸瞪大眼睛,挪動腳步向著這邊靠攏了過來。

他那滿是橫肉的疤臉上依舊迷醉至極。

恐怕就是他的老婆、孩子在這裡要搶這枚「金錠」,他都會毫不猶豫地一刀砍下去。

然而,不等這位勝利者多喘息幾口,在他身後卻有急促的馬蹄聲陡然響起。

嗖!

一道寒光炸裂,疤臉軍漢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喊上一聲,一顆腦袋連同舉著「金錠」的手腕,便在瞬間被齊齊削斷。

那一枚金燦燦的【羅剎詭骨】,也被一隻好像鐵鑄般的大手輕鬆接住。

「不!這、是、我、的!」

一字一頓,嗓音乾澀嘶啞,如同鐵片。

不是那位已達非人之境的【玄甲衛士】鄭勇又是何人?

攤開手掌,那枚「金錠」在他手中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一枚刻滿奇異咒文的金符。

在這位【道兵】眼中,最渴望的東西顯然並不是金錠。

他看到的【羅剎詭骨】,自始至終也都是這個樣子,而一個小小的軍漢,當然是沒有資格擁有這種寶物的。

拿到寶物之後,他那雙冷冽如刀的眼眸中,也不可避免地漸漸染上了令人心季的金赤色。

不過。

作為一位達到道傳兵法第二境的非人【道兵】,儘管不是術士,對【羅剎詭骨】的抗性也比普通人要強上許多。

強行壓住了繼續欣賞的慾望,將那枚「金符」往懷中一塞,沒有讓遠處的更多人再看到它。

也終於阻斷了這場暴亂的繼續漫延。

鋼針一樣的眉鋒一挑,對附近繼續涌過來的那些衙差冷哼一聲:

「你們...看到我的寶貝了?」

對寶物的渴望,早就讓這群「詭迷心竅」的傢伙,忘掉了一位【道兵】的可怕,紛紛拔出腰刀就向著鄭勇撲了上來。

「把金子交出來!」

「就算是上官也休想獨吞!」

「殺,殺了你!那就是我的!」

伴隨著一片狂亂的嘶吼。

站在他們眼前的似乎不再是不可戰勝的上官,而是平日裡任他們欺凌的平頭百姓。

鄭勇冷笑一聲,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好像旋風般殺進這些衙差之間。

即使一身玄甲、佩刀早就在當初營救三王子周景曜的時候,就已經脫下。

但作為一位三十六營中最重防禦之道的【玄甲衛士】,只是稍一用勁,便渾身筋膜鼓脹好似銅皮。

僅憑這一身銅皮鐵骨,就能無視普通人揮出的刀劍。

轟隆!

揮拳、踢腿,勁風凜冽。

【道兵】早已非人的身體,就是最強悍的兇器!

幾聲慘叫剛剛響起,就立刻又被堵回了胸膛里。

此人實力遠勝那疤臉軍漢,解決掉這五六個衙差,簡直比殺雞還要輕鬆。

但在殺掉了身前所有的差役之後,這【玄甲衛士】依舊殺心高熾。

緩緩轉頭,看向已經飛速跑向大路一側,那片茂密山林旁的王遠。

這個遊方郎中是唯一一個身處附近,卻沒有上來搶奪的例外,而且剛剛疤臉屠殺同僚之前,正是在給他搜身。

雙目再次泛紅,死死盯著王遠,牙縫中擠出寒風:

「你看到了!你也看到我的寶貝了,對不對?」

更遠處的沒能看到【羅剎詭物】,不受其影響的其他衙差,一開始還搞不清狀況,有些手足無措。

以為是同伴搜刮的時候發現了價值連城的寶貝,竟是當場就自相殘殺。

但看到鄭勇最終將目標對準了一個郎中,又覺得莫非是真的發現了什麼賊人不成?這都是賊人的手段?

眼看這些人也要提著刀劍圍攏過來。

王遠頓時靈機一動,高喊道:

「軍爺饒命,我真的沒有更多黃金了!」

然後扭頭勐地鑽進了身邊的林子裡。

鄭勇二話不說,立刻追了上去,此時「詭迷心竅」的他,不能容忍任何一個見過自家寶貝的人還活著。

但是,聽到王遠的喊聲,其他衙役卻不禁遲疑了腳步。

「弟兄們,咱們要去給鄭爺幫忙嗎?

能讓疤臉他們自己打起來,我看那至少是個五十兩的大元寶。那郎中喊著沒有,更證明他的兜里還有啊。」

一個差役舔了舔嘴唇,有些躍躍欲試。

「不要命了?想跟一位【道兵】搶黃金,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夠不夠硬。」

「算了,我們惹不起一位【道兵】。

收殮一下疤臉他們的屍體,就說是襲擊了三王子的賊子所殺,順便還能領些撫恤,咱們兄弟也算沒有白辛苦一場了。」

雖然有些不甘心,卻已經沒人敢再提去給鄭勇「幫忙」了。

只讓那位神志不清的道兵,單槍匹馬追了上去。

......

休!

剛剛穿入林間,王遠就縱身一躍跳上了樹梢,好像一隻猿猴般全力向著林子深處衝去。

「好賊子,一個落魄的行腳郎中卻有著『整勁』的境界,果然有問題!」

在他身後的鄭勇,沒有上樹,但全力奔跑時每一腳都在地上炸開一個淺坑,好像一頭披著松脂砂石盔甲的野豬般橫衝直撞。

就算是有小樹擋在前面,也會被他一頭撞斷,速度竟比樹梢上的王遠還要快。

「【道兵】果然已經是非人。

不過,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就越有利,最後找到機會再嘗試反殺!」

王遠一邊遁逃,一邊刺破指尖。

用鮮血在左右掌心分別寫下一個「鳥」字和一個「敕」字,雙手在胸前掐出一個「神虎印」,口中急頌:

「天丁前袪,金虎後奔。玃天勐獸,羅備四門。所呼立至,所召立前。赤書煥落,風火無間。攝籙應命,金馬驛傳!」

「飛鳥招來!敕!」

頓時。

這片山林中數不清的飛鳥,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在王遠發出的豬突指令下向著鄭勇勐地撲了過去。

【聚獸奇術】的戒律禁忌,需要順應召喚物的本性,讓一群生性膽小的鳥雀對一位【道兵】發動自殺式進攻並不現實。

於是,在飛臨對方頭頂的時候,無窮...鳥糞從天而降。

「噼里啪啦」幾乎瞬間湖住鄭勇的眼睛。

這位【玄甲衛士】體內的氣血勃發,渾身肌膚彈抖,將鳥糞通通彈飛出去。

但腳步卻也因此遲滯。

「啊!該死的術士,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平生沒有遇到過如此下作的敵人,鄭勇被氣得咬牙切齒,氣血爆發,腳下的速度再增了三分。

硬頂著不斷砸下來的鳥糞,與王遠之間距離不斷拉近。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

當透過枝葉重新看到王遠背影時,一張岩石般冷硬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獰笑。

他卻沒有注意到。

隨著他全力激發勁力、氣血。

懷中在的【羅剎詭骨】,此時竟然漸漸長進了他的肉里,和他的胸骨結合到了一起。

而在他頭上、雙肩熊熊燃燒的精、氣、神,福、祿、壽三火,正絲絲縷縷地被胸口那一枚詭骨飛速吸走。

而前方正被這強敵越拉越近的王遠體內,好似當初吃下詭骨、詭皮時的體驗再次降臨。

菁純的元氣奔流不休,給他提供著源源不絕的氣力。

體內不斷積累已經即將走到盡頭的質變之路,也隨之再次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同時,另外一種更加虛無縹緲的玄妙氣息,也悄然浮現。

讓他原本只有「-5」的【氣運】勐地跳了一下。

就在這時。

鄭勇忽然飛起一腳,將林中的一塊山石踢向樹梢,王遠即將立足的樹枝被轟然砸斷。

踏!

他翻了一個跟頭平穩落在地上,沒有繼續逃跑,而是反身看向那位渾身氣焰悄然衰弱了不少的【玄甲衛士】。

同時伸手摘下了臉上的【詭物·人面畫皮】,恢復了本來的少年樣貌。

這一刻,王遠不準備再扮演任何人。

不是「如影隨形」的「盜梁貓」崔通,不是「妙手回春」的「秦一手」秦永安,也不再是大陵村中那個小心翼翼,掙扎求生的傻子。

只是他自己而已!

亮出【白虎兵法】的起手式,體內勁力流轉,衝著鄭勇古怪一笑:

「來,一對一,讓我們公平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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