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沒,柳下家的二少爺和唐縣尊的三公子打起來了。」

周有田放下剛解決了半碗的麵條,轉過頭,只見隔壁老王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就等著那句,

「怎麼回事?」

「還不是武家那個幼娘...」老王說著調子有些怪異,「真瞧不出武大這人長的不咋地,討的婆娘好不水靈。被唐家三郎瞅見了你說會怎樣?」

「聽說縣尊老爺老來得子,對這寶貝兒子可寵的要緊了。還特地取個名字叫:天賜。」

「可不是,你剛來縣裡不知道,這唐天賜人稱小霸王,每天騎著他那匹烏騅寶馬四處撒野,前不久在街上衝撞了李縣丞的小舅子伍三爺,當著滿街人的面把伍三爺揍的滿面桃花開,嗤嗤,真慘啊。」說著老王仿佛回憶起當時的景象,嗤嗤一笑繼續道「當時縣尊老爺好不生氣,說要狠狠治治這小子,也就說說,那唐家老太君,大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怎麼捨得家裡這顆獨苗受苦,也就家裡蹲了幾天意思意思又放出來了。」

「然後呢?」

「這剛出家門口,唐天賜先是被他那幫兄弟接到城西那家天下人間吃喝玩耍一陣,本來要找幾個小娘皮樂呵樂呵,那知道這小霸王幾杯酒下肚,說什麼院子裡的姑娘都玩膩了,突然想嘗嘗那良家子,也不知道哪個混帳小子惦記著武大家的幼娘,呵呵。」

周有田心中一動,看隔壁老王這義憤填膺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廝是節操滿滿,只怕是惦記武幼娘好一陣子了,一想到這廝瞅自家婆娘時那眼神,不行,得把這廝看緊了,說不得那天自己頭上就是頂綠帽子還不自知。

「那唐天賜跑到武家,又怎麼會扯上柳下家二郎的?」

「這不武大給柳下家做幫工,他的弟弟武二還是柳下家的護院武師,說起這武二,那身長八尺,猿臂蜂腰,相貌堂堂又有的一身的好武藝,也不知道他娘怎麼生的,兄弟兩差這麼多。」

周有田點了點頭道:「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再看老王眼珠子亂轉,怕是想到了,笑容齷齪,不禁暗暗鄙視。

「咳咳,再說這柳下二郎,平日裡最好舞刀弄劍、練氣打坐的,跟那武二甚是要好,那天瞧不見了武二,一問才知道,武二因在自家門口毆打縣尊公子被下了獄。」老王說到這聲音漸漸壓抑,沒了先前伍三爺被打時的幸災樂禍,「這特麼的什麼世道。」

「周律:官吏夜間禁入民宅,無故入人室宅廬舍,上人車船,牽引人慾犯法者,其時格殺之,無罪。」

周有田默然片刻,只得苦笑一聲「民不與官斗。」

...

柳下家的二少爺和唐縣尊的三公子打起來了!剛剛被武二一頓猛揍躺了半個月的小霸王又躺下了!

全縣裡的人都知道這消息,有幾家人還放起了鞭炮,至於事件的主角柳下家的二公子怎麼樣了,卻沒幾個人擔心,笑話,柳下家是郡內名望,號稱四世三翰林,縣令老爺還能把柳下家公子拿下不成?

「孽障,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劣子」此時府院裡,柳下父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二兒子。不好好讀聖賢書也罷了,小時候和那群泥腿子娃一起爬樹搗蛋,長大了又跟那幫廝殺漢混一起舞弄刀劍,現在居然不顧斯文與人鬥毆。簡直是有辱我柳下家風門楣。

柳下家二郎,此時正低著頭跪在大堂正中,一動不動,心中默念「四、三、二...」

「...一,來了。」

「阿父。」一個儒服青年從堂門口走了進來,白衣如雪,雅量高致,眉宇間倒與二郎有七分相似,這份儒雅脫俗的翩翩風度甩了弟弟九萬里。正是號稱「柳下麒麟兒,深閨夢中人」的大公子柳下檜。

柳下檜走到父親面前,躬身作揖道:「事情並非您所知的那樣二弟持力欺人。」

「哼,難道人家身上的傷還會有假!?」老頭子搖了搖頭,雖說對這長子他一向極為滿意,但一想到唐三公子身上的傷勢...老頭子頓覺胯下一涼。

「的確,那唐天賜是被二弟打的不輕,但無緣無故,二弟為何對其揮拳相向。」柳下檜侃侃而談,當下便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二郎悄悄抬眼,只見老頭子原本緊緊皺起的眉頭舒展不少,知道這次的事情算是揭過去了,正暗自鬆了口氣,猛的聽老頭子沉聲說道「雖說事出有因,但以武論是非又豈是正道中人所為!這次便罰你這劣子在書房中抄三千遍家訓。禁足一個月,期間不得出房門半步。」

言畢,老頭子瞪了一眼次子,嚇得小子連忙低頭,額,大兒子聰慧異常,老頭子無從教誨,感覺從小兒子身上找回了點家長權威,老頭子這才滿意,一振衣袖轉身離開。

柳下檜目送老人離去,轉身伸手就在弟弟頭頂敲打一下道「爹走了,你還不起來。這次你下手夠狠的,最後那一腳,是想讓唐家一門絕後。」

「呵呵,照孫捕頭說的,那是沒收作案工具。」二郎一躍而起,拍拍膝蓋,對著兄長做了個踢腿的姿勢,得意洋洋的說道「怎麼哥你也覺的太那個了。」

柳下檜嘴角揚起,似笑非笑道「早就看唐家那小子不順眼了。只是這小子一直躲著我,想收拾他也沒機會,倒是便宜你了。」

「對了哥,武二怎麼樣了。」

「那邊關照過了,過些日子人就出來了,只是這縣裡怕是不能待了。」

武二一身功夫,平日裡十多條大漢近不得身,結果呢,面對孫捕快那群三腳貓不如的身手還不是束手就擒。得知武二面對縣官的淫威只能遁走,二郎心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有一個聲音不斷在他腦海中迴響「不應該的,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看著弟弟糾結的樣子,柳下檜輕嘆一聲,拍拍弟弟的肩膀,不在說話。

三天後,柳下家二郎離家出走的消息傳遍了全縣。

「豈有此理,父母在,不遠遊,這混帳小子連這道理都不懂嗎?」老頭子對著空空的書房喃喃說道,身邊的長子依然一身白衣,手中捏著一章字條。「這是...」

一粒靈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赫赫金丹一日成,古仙垂語實堪聽。

放下字條,柳下檜望向窗外,八月的天空,萬里無雲,只見一隻飛鷹掠過天際。他腦海中隨即浮現出下文。

若言九載三年者,儘是遷延款日辰。

大藥修之有易難,也知由我亦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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