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進安夏市中心城區的過程中,陳念又殺了一些妖與魔,但卻再也沒救到人。

因為這片地方也沒有人了。

「與妖共舞」的人畢竟是極少數,也只有那種人能夠勉強在這種妖魔橫行的環境中活下來。

「我記得邢兄弟說過,安夏市也成了一隻大妖。」

他橫抱著昏迷的小女孩,用翅膀攏住雙臂、為她遮擋著暴雨,喃喃自語道:「既然這事是發生在安夏,她怎麼沒幫忙呢?還是說她也……」

想再多也沒用,還是得親眼看看。

但眼下這種情況,顯然安夏自救委員會的人為了自保藏得極深,他這樣到處瞎轉悠肯定什麼也找不著。

於是陳念閉上眼,站定在了暴雨中。

很快,一隻小麻雀停在了他肩頭,怔怔地站在兩秒後,又撲騰撲騰飛遠,隨后街上出現了一大群跳跳跳的麻雀,都是稍作停留後又飛走。

緊接著天空中飛來一大群鴿子,在他頭頂上空盤旋兩圈後,嘩啦啦一下子散開。

再然後,從城市的各個角落裡飛來的鳥越來越多,它們都在陳念周圍小駐後,散向了城市的各個角落。

陳念是在用他驅使百鳥的本領,讓它們幫著找人。

大約幾分鐘後,他緊閉的雙眼勐然睜開,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下一秒,他的身形驟然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幾片飄飛羽毛。

很快他就來到一片城市廢墟上空,一眼望去,下邊除了空蕩蕩的街道什麼都沒有,但仔細去看,能看見十幾隻麻雀圍在一塊井蓋旁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陳念笑笑,輕飄飄地落在井蓋旁,伸手將那井蓋掀起。

一股濃烈腥臭味撲面而來,他微微皺眉,卻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跳了下去。

此時外邊下著暴雨,雨水順著城市排水系統進入地下水道,一時間地下水道中滿是污水,直淹到陳念膝蓋位置,他卻也不在意,就這樣往前走去。

照理來說,這座城市已經失去了運轉的能力,是安夏自救委員會以及大妖「安夏」讓這座城市重新擁有了活力。

但現在陳念走在這地下水道中,卻有股很糟糕的感覺,他感覺到這座城市已經病了,病得很重。

之前鳥群帶來的消息是,此地深處有人。

陳念自己也能感覺得到有人,但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阻止他探查,因此他提起了萬分警惕,小心翼翼地往裡走去。

就在走過一處拐角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喊:「你清醒一點啊!」

陳念眼睛一亮,拔腿便跑了起來,朝著聲音來處而去。

不到十幾秒,他便趕到——入眼處是一片狼籍,整個地下水通道都被密密麻麻的藤蔓堵住,除了流水外沒有東西能夠從其中流出,藤蔓牆外倒著七八個人,那一頭仍不斷有打鬥聲傳來,那呼喊的人亦在藤蔓牆那頭。

陳念童孔微縮,連忙檢查起那些人的情況。

「都死了。」

很快他就嘆了口氣。

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部死亡,而且看情況不是遭遇了什麼妖物,他們是自相殘殺而死的,其中一個人手上的刀還插在另一人胸膛中。

就在這時,那藤蔓牆重重一震,似乎是有什麼人被打得撞在了藤蔓上,發出一聲痛哼。

陳念顧不得其他,伸手便指向了那裡:「殺動干戈,聖人以定禍亂!」

浩瀚如海的金色靈氣噴涌而出,如狂風卷向藤蔓牆,這股靈力觸碰到的一切都會變得極為安靜平和,一時間所有藤蔓統統收攏散開,「牆」自然也不見,一個口鼻滿是鮮血、連衣襟都染紅的小伙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在他前方,一個女人受到靈力影響,正捂著腦袋痛苦不已。

陳念連忙扶起小伙:「你怎麼樣?」

「你、你是哪的?」小伙一個激靈,顯然很是緊張,他一說話便噴出血沫,聲音像是從破風箱中傳出的,顯然已經傷到了肺。

陳念伸手在他背上一拍:「育藏海。」

柔和水氣散開,小伙頓時精神一振,傷勢得到極大緩解。

他掃了一眼抱著腦袋原地蹲下的女人,這才扭頭看向陳念,眼中金紅之光一抹:「好大一隻鳥!誒?怎麼還是本書?」

陳念一聽頓時失笑:「火眼金睛?你是孫新原吧?」

「你知道我……噢我認出來了!」孫新原大喜:「你是陳念陳會長!你活了!邢會長他真的辦到了?!」

陳念點頭:「我聽邢兄弟他們提過你,齊天大聖孫悟空吧?這是怎麼回事?」

孫新原撓了撓頭,指向那個女人:「先別提這個,陳會長,你能不能先想辦法治好她?」

「她又是誰?」陳念皺眉看去。

孫新原嘆了口氣:「她就是從重山省過來的年芒童,是那群人的頭,我們本來是來辦件大事的,但除了我能夠看破心魔不受影響其他人都遭災了,她也頂不住心魔——先別說了,你能行嗎?」

「我試試。」

陳念走向了年芒童。

他同樣聽過這個名字,那是當初安夏自救委員會收攏全國幾大勢力時遇到的一個強者,木神句芒下凡身,雖然很年輕但本事不小。

頂不住心魔的話……

他抬頭望向周圍,卻沒看見心魔的影子。

他沒怎麼和這些心魔打過交道,但也知道它們肯定不會就是在人耳邊悄悄說幾句話搞事,就是不曉得它們是施了法術後熘走了、還是乾脆藏在了年芒童體內。

思忖片刻後,陳念手指年芒童,吐字道:「月天夜明,聖人以辨昏象。」

嗡地一聲,周圍整個空間都震動起來,年芒童頓時痛苦地大吼起來,孫新原亦是表情扭曲地呲起了牙、摳了摳耳朵。

數秒後,年芒童勐地張開嘴,哇地大吐起來。

一大團像果凍般黏稠漆黑的東西被她吐了出來,這東西竟是活物,一落地便扭動著想要逃走,陳念眼疾手快、冷哼一聲,也不見他怎麼動,一枚羽毛已經刺出,牢牢釘住了那團黑東西。

轉眼間,黑東西便枯萎死去,年芒童的呼吸也漸漸平緩下來:「我、我做了什麼?」

「唉,你沒做什麼,當然也是因為俺老孫本事大,你還殺不了我。」

孫新原在後邊嘆道:「其他人倒是被心魔影響,全死光了。」

年芒童一聽臉色大變,她悄悄看了一眼陳念,雖不知道這是誰,但隱約感覺似乎是這人救了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念見她抬頭看來,問道:「你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而且……」

他嗅了嗅:「為什麼這裡會有一股如此濃重的腐朽腥臭味?」

孫新原呲牙:「陳會長,咱們就是為這大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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