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雲霄覺得有些奇怪,他感覺自己睜開眼了,但視角卻並非是「被掛在腰上的腦袋」,而是自己身體的主視角——不過有點低。
「我這是……」
他看了看自己雙手,突然明白了:「『刑天』胸口上的眼睛,睜開了!」
「等等?」
邢雲霄一驚:「我這是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那無頭身體……」
他剛剛這樣想,便發現無頭身體自己站了起來,重新撿起那缺了一個大口的盾牌。
這種感覺很玄妙,他似乎與無頭身體中那股意識有了更深一層的融合,之前他們僅是「心有靈犀」,但現在卻仿佛有一部分靈魂同步重疊了。
他們都能控制這具身體,但並不會產生衝突,就像是思維高度同步的雙胞兄弟一般。
「看來我們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
邢雲霄立即明白過來:「這半個月來高頻率的戰鬥、黑殺的羞辱,還有不屈服的憤怒,讓我與刑天的靈魂進一步契合。」
「這大概就是……二變。」
隨著無頭身體站起,之前身體上那些流血不止的傷口開始迅速自行癒合,轉眼間只剩下了一道道結痂傷疤。
它抬起了握斧的手。
下一秒,那斧子如閃電般拋出,在空中飛旋掠影,削向黑殺!
黑殺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與慌張。
強大如他,竟然在那無頭身體的壓迫感之下生出了一絲戰兢感,在對面那來勢極猛的飛斧時,更是有了一分畏懼。
唰!
飛斧將黑殺身周的劍氣直接攪散,在空中劃了個優美弧線,切向他舉著老田的手臂!
黑殺大驚,猛地抽回手臂,卻見那飛斧在空中拐了個彎,好似迴旋鏢一般,又往他踩著駱楊的腳上飛去,他不得不再次抬腿躲避。
如此一來一回,他被逼得狼狽而退。
斧子飛旋著回到無頭身體手中,而這時,它已經抬腿狂奔,向著黑殺衝去。
它沒有花里胡哨的招式,進攻防守全都是最樸實、最直接的打法,並且依然像之前一般百無禁忌——最重要的是,它不懼劍氣了。
二變之後,速度與力量出現了極其誇張的漲幅,此前令人無計可施的劍氣,此時一斧便能劈散!
唯一可惜的是,邢雲霄使用的盾斧雖然已經是軍方生產,材料強度相當之高,但在這種程度的戰鬥中,仍然沒能堅持下來。
隨著黑殺被打得步步敗退,無頭身體使用的盾與斧也開始不斷損壞。
一聲悶響,黑殺找著一個機會,強行一拳將本就布滿裂紋的盾牌當場轟碎,又伸手抓住了劈來的斧子手柄處,硬抗著手掌被震出鮮血的劇痛,強行把斧柄折斷!
他大吼一聲,抬起腿來便要衝無頭身體來一個正蹬,卻不想無頭身體比他更快,先一步抬腿,結結實實地一腳踹在他小腹上。
劍氣將無頭身體褲管切得七零八碎,腿上也布滿血痕,但黑殺卻當場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飛滾於地,最終滾倒在鳳青梧腳下。
「小姐……」
黑殺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最終那一口氣沒能提上,兩眼一翻白,昏死了過去。
鳳青梧臉色瞬間蒼白,她身邊那些下凡仙們望著殺氣騰騰的無頭身體,也全都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就連那個大紅燈籠妖,都驚懼得把身體縮小了許多。
無頭身體從腰帶上摘下腦袋,緩緩按回脖頸處,其胸口那雙睜開的眼睛也閉了起來。
待腦袋與脖頸處的傷口完全癒合後,腦袋上邢雲霄的眼睛才緩緩睜開。
「要讓我心服口服?不好意思,你們失敗了。」
他的聲音冰冷如寒冬:「鳳青梧,你們今天走不掉了。」
鳳青梧雙眼微動,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輕輕顫動著。
營地里突然颳起一陣大風,風中帶著些許腥甜血味,營地周圍的林子裡飛起一大群鳥雀,似乎有什麼危險的存在從那裡緩緩靠近。
「你想驅使妖物,與我生死相搏?」邢雲霄面無表情地活動了一下脖子:「你猜它們來得快,還是我殺到你面前更快?」
他的目光掃過鳳青梧身周那些面無人色的下凡仙們:「又或者,你想讓這群立場不定、見風使舵的傢伙幫你?」
「我們、我們能打!」這時,那虎紋男人咬著牙面露狠色道:「我們這麼多人,不可能對付不了他一個!」
「別試了。」鳳青梧卻搖搖頭,輕輕一嘆:「只要殺不死他,他只會變得越來越強……」
邢雲霄沒有說話,只是無聲地笑了笑。
他的確有打這個主意,刑天的特質便是「剛毅不屈」,越是面對強大的對手,自己越有可能再次突破!
但如今既然對方已經看破,這種機會顯然暫時是不會有了。
沉默片刻後,鳳青梧深深吐出一口氣,輕聲道:「你要動手,剛剛已經動手了——你想要什麼?」
邢雲霄勾起嘴角,語氣中帶著一抹狠意:「我要你向溪川鎮上所有死去的人謝罪——就在這裡自盡,你做得到嗎?」
「你不要以為自己天下無敵!」鳳青梧難得地出現了怒意:「今天如果真要生死相搏,勝負尚未可知!」
「是麼?」
邢雲霄絲毫不懼,他將被黑殺折斷了手柄的斧頭片捏在手裡,再一次擺出戰鬥姿態,身上殺意一點點湧現而出。
見他如此模樣,對面所有人都驚懼不已,就連剛剛叫囂著要一起上的虎紋男人也渾身一顫。
「好了!我服軟!」
鳳青梧頭一次露出了恐懼神色:「你不可能要我自殺,這不合理!就算要談判,你也得給我一個能辦到的條件!」
邢雲霄冷笑一聲,並未放下斧頭片。
他已經明白了,之前自己這邊三個人都打不過一個黑殺時,她便要自己「心服口服」。
如今自己實力暴漲,擁有了生殺大權後,她當即便服了軟。
什麼陰謀詭計、什麼智斗算計,強大就是最重要的籌碼!
想到這裡,邢雲霄不禁心頭一凜。
他目前見過的最強大者,無疑是純陽道長。
可即使是純陽道長,也無法一人一劍殺入安夏、將敵人斬殺乾淨——這只能說明,敵人絲毫不比純陽道長要弱,甚至可能更加強大。
「我的條件……」
他想到這裡,目光飄向了遠方那片紅云:「我要你帶著你身邊這群『兄弟姐妹』,替我開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