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季省某市,邢雲霄與蘇合香走在滿是屍骸、殘骨的城市廢墟中,滿目皆是瘡痍。
邢雲霄順手從路邊一個尚且完整的便利小店門口貨架上抽出一份雲季省旅遊地圖,翻看起來。
「我們現在在這。」
他指著地圖說道:「呃……安邯市,是你們算出來的地方嗎?」
「是在附近,但肯定不是這裡。」蘇合香抬頭打量著周圍:「這裡也挺奇怪的,到處都是妖怪活動的痕跡,但一隻妖也瞧不見,明明風家兩兄妹也沒跟著我們了啊。」
一眼望去,不論是街道還是樓房,到處都有混雜著乾涸鮮血的爪印、撞痕,有些地方還殘留著妖物路過時蹭下的羽毛或者鱗片,有條馬路上甚至能看到一根卡車一樣大的骨頭,看著像胳膊上的骨頭。
邢雲霄搖搖頭:「沒事,至少我們接近了。」
他把旅遊地圖塞到蘇合香手裡:「再算算?」
蘇合香翻了個白眼:「大哥,算卦不是我最擅長的東西啊,你沒看我昨晚上都流鼻血了嗎?那可不是上火導致的啊。」
她將地圖重新扔到邢雲霄懷裡:「算到這個地方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反正就在附近了,找找線索吧。」
邢雲霄無奈地點了點頭。
他當然也不願意讓蘇合香做無謂的消耗,只是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的感覺確實不好。
「不過,能找到這裡也很不錯了。」
邢雲霄振了振精神道:「這個安邯市距離其他主要城市都比較遠,附近大多是雪山、山谷之類的旅遊景點,如果怪仙不在城市,那麼大機率就是在那些地方。」
「嗯,不是說他們在的地方萬妖莫近嗎?」蘇合香補充道:「這城市裡多少還有妖怪活動的痕跡,我們只要在附近找一找妖物不敢靠近的地方,多半就是了。」
「哪怕沒有直接線索,你把頭砍下來扔天上,一邊飛一邊觀察,不也可以?」
邢雲霄點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拐過一個街道拐角。
然後愣住。
這條街被封住了,一整幢樓倒塌,橫亘在街上、截斷了整條街,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問題在於,那倒塌的大樓上本有一個大廣告牌,此時那廣告牌歪斜地掛在樓體上、豎在了街道正中央,牌上原本的文字全部被塗掉,有人在上面寫了幾個新的字,用的不知是鮮血還是紅漆。
「找怪仙的吧?來長生谷。」
邢雲霄張了張嘴,扭頭去看蘇合香,她也正好扭過頭來,表情同樣驚訝。
「這什麼鬼?」半晌後,蘇合香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嘴裡喃喃道:「這是,給我們的留言?」
邢雲霄則是展開了手裡地圖:「附近確實有個長生谷,出城西南方向六十多公里就到了。」
這時蘇合香已經來到廣告牌前,伸出手指在那紅字上一抹。
沒抹動。
「應該是油漆,這誰幹的啊?」她一頭霧水:「不會是陷阱吧?」
邢雲霄來到她身邊,打量著牌上那行字:「應該沒寫多久,你看,沒多少風化痕跡。」
】
「難道怪仙也會算命?」蘇合香問道:「我們真要去嗎?」
邢雲霄笑笑:「有了線索幹嘛不去?」
蘇合香撇撇嘴,無奈聳肩:「走吧走吧,龍潭虎穴也得闖闖。」
她揮手召出金色馬匹,兩人跳上馬,直接向著西南方向而去。
然而沒等他們走出兩步,一輛路邊的殘破公交車便吸引到了他們的注意。
「滴滴——兩位,你們是不是……去長生谷?」
討好中帶著可憐的聲音立即讓兩人扭頭去看,只見一輛停在路邊的破公交車忽然發出了人聲。
隨後,它輪胎輕轉,把車頭調整向兩人,車前臉的兩個車燈已經破碎了,碎裂的燈罩下面長出了兩個大眼睛,裂開的車牌一張一合,像嘴巴一樣說著話。
「車妖?」邢雲霄眯起眼,身上散發出危險氣息。
但他沒有動手,這傢伙張口就問長生谷,肯定不是普通的妖那麼簡單。
而且沒想到如今天底下所有車子都不能動了,卻有車能變成妖。
「是、是。」
公交車妖的兩隻眼睛擠在一起,像是露出一個賠笑笑容:「南邊那位怪……啊不是,那位大人知道兩位要來,逼……呃,請我在這裡等待兩位,帶你們一程。」
邢雲霄打量了一下這個公交車變成的妖怪。
它身上有多處明顯傷痕,例如前擋風玻璃基本上被砸了個稀爛、例如車身側面有一道不停漏著機油的大口子等等,而且看上去傷痕也挺新。
「看來,你是不得不留在這裡等我們的?」
他勾起嘴角笑問道。
車妖連忙搖頭——它搖頭的方式,便是來回滾動前輪,讓車子前半部分左右移動。
「不不不,您多想了,我是自願的、我是自願的!」
聽聲音它已經快哭了:「我一定為您提供最好的服務,車上有我想辦法弄來的礦泉水,還有昨晚上城外打來的獵物,雖然那山雞是被我碾死的、肉有點散,但味道絕對好,那可是我用自己的發動機親自烤的……」
邢雲霄看了看蘇合香,笑道:「要不,上車?」
「大哥,我是跟你來的,當然你決定嘍。」蘇合香挑著眉毛頭。
邢雲霄呵呵一笑,不再說話,跳下了馬,朝公交車走去。
車妖立即眉開眼笑,殷勤地扭著身體,把車門對準了他、打開了車門。
正如它所說,車上還真的備了礦泉水和烤好的山雞,端端正正地擺在桌上——是的,車裡內飾也做了調整,不是一排排車座,而是弄來了一個不知道哪來的桌子,其他多餘的車座全部都被清理掉了。
車內廂壁並非鐵皮,而是布著一層薄薄的血肉,一隻只細小的肉觸鬚從上面延伸出來,替邢雲霄擺好了桌上的快子。
「怎麼樣?」
車窗外,蘇合香大聲問道。
邢雲霄看了一眼桌上,這時那些觸鬚甚至已經抖開了一塊餐巾。
他沖窗外攤了攤手:「人家招待周到,咱們就客隨主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