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邢雲霄被蕭風潮扶到傅決床邊,看著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傅決時,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師居然重傷了?」

邢雲霄震撼不已:「我以為他贏得很輕鬆……」

「害,老師自己也差最後一步沒邁過,沒到無敵的程度。」蕭風潮搖頭嘆氣道:「不然他也不會每天大部分時間都處在一個半癲半傻的狀態中了。」

經他描述,邢雲霄才知道之前那看上去輕鬆打跑了兩隻「神鳥」的一戰究竟是怎麼回事。

畢方的情況其實和之前邢雲霄猜的一樣,當它帶著大火降臨時,在傅決看來就是突然起了火,於是他抄起一個擺放在屋子邊的木棍,當成是消防栓水管,沖了過去。

畢方的火焰自然不會是普通火焰,但對傅決來說,這世上可沒有什麼妖火神火三昧真火之類的分別,他手中的木棍噴出了高壓水柱,直接將畢方澆了個透心涼。

而畢方身上的火焰便是它的羽毛,於是直接變成了禿毛雞。

但這場火,也多多少少燒到了傅決身上。

畢竟他在自己的那個世界中只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人要撲滅一場大火,同樣不容易。

然而真正讓傅決陷入昏迷的不是畢方,而是欽。

據蕭風潮所說,欽一開始撲扇翅膀時製造的那些亡靈大軍,實際上就是用以衝擊精神的,能夠令人陷入狂亂幻覺之中,會以為自己身處烽火紛飛的戰場,而每在幻覺中中一刀一箭,現實中便也會受到傷害。

這種神奇的幻術……卻正好與傅決的怪仙之道有了些許衝突。

嚴格來講,傅決也是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幻覺世界,並用那個幻覺世界來影響現實。

而當另一個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影響現實的幻覺降臨時,他就……瘋得更厲害了。

蕭風潮那時正在努力想辦法用自己的能力「逼退」四處蔓延的畢方妖火,然後,就突然看見傅決突然指著畢方大喊了一聲「外星人!」

緊接著,他高喊著自己是什麼太空聯合軍的軍官,然後整個人就騰空了起來,開始釋放出某種奇怪的能量光柱轟擊畢方。

那模樣,就像在開太空戰艦……

天上的欽見狀不對,擰身沖向傅決,似乎是想用肉身戰技直接將他撕裂,結果還未觸及到傅決,便在半空中引發了一場巨大的能量震盪。

用蕭風潮的話來說,那多半是「隕石撞上了戰艦」。

那一撞,傅決直接被遠遠震飛、落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畢方受盡羞辱,憤而離去。

欽其實傷得更重,大半個身體都沒了,但它有某種逃生手段,明明只剩下了一個頭顱和半個翅膀,卻還是用剩餘的血肉重塑完全身軀逃走,只是這樣一來,他的身體縮小了許多,實力也必然大損。

只有蕭風潮,用他自己的能力隔絕了震盪波,並眼睜睜地看著那股能量震盪波將畢方妖火帶到了花海的每個角落,把自己花幾個月種起來的花全部焚了個乾淨。

「大概就是這樣。」

蕭風潮無奈地說道:「老師那會兒好像以為自己變成了太空星際戰爭中的飛行員,然後戰艦爆炸,所以昏迷了。」

「但他這種情況,我不太清楚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邢雲霄聽了一怔:「永久的?那豈不是說?」

「以為咱們老師可能沒事就在天上亂飛。」蕭風潮無奈道:「而且可能會把我們當成外星人。」

邢雲霄眉頭一跳。

確實……精神分裂這玩意兒本來就是有被害傾向的,他之前就聽說不少精神分裂症患者老覺得自己是被「腦控」了、是被「外星人監視」了等等。

傅決實力超凡,能夠保持平衡不被扭曲天道吞噬,但如果受此影響,讓他所處的那個幻覺世界變化了,變成一個科幻世界,究竟是好是壞,真沒人說得清了。

「反正老師的事,暫時也沒辦法。」

蕭風潮聳肩道:「我也拿殘破五典給他試過,屁用沒有。」

邢雲霄捂著心口,深深一嘆。

「對了,你……」蕭風潮扭過頭來:「你這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邢雲霄沒有隱瞞,將自己過去三個月的經歷說了一遍,自然也包括自己是怎麼騙張池的。

「我本想把他騙進谷來,然後讓老師出手對付他。」

他無奈苦笑:「誰料到老師也受傷了。」

蕭風潮撓了撓頭:「要不這樣,他現在還是被我唬住了,我再嚇嚇他,讓他滾蛋?」

「不可。」

邢雲霄神色一肅:「這人太危險了,他不僅實力超絕,而且心思極多極重,算計能力更是超乎想像,既然來了我們的地盤,我不想放虎歸山,我想直接殺了他。」

「殺了他……」

蕭風潮抿起嘴:「你打算怎麼辦?你心臟還捏在他手裡呢!」

「張池太自負,他忘了一件事。」邢雲霄忍著劇痛露出一個冷酷笑容:「心臟甚至整個身體對我來說,都是可以沒有的。」

……

「張小湖。」

一個聲音響起,讓張池微微一驚,扭過頭去。

幾分鐘前,他發現了邢雲霄之前提到過的那塊鳥跡書碑,正繞著石碑來回打量,卻因為手中沒有那本殘破五典,暫時不敢伸手去碰。

也就在這時,蕭風潮忽然出現。

張池連忙拱手行禮:「傅大師。」

蕭風潮嗯了一聲,雙手負後,銀白色長髮飄飄,頗有一種仙俠高人的氣質:「你怎麼不去休息?」

「大師,我不累。」張池呵呵一笑:「所以就到處逛逛。」

蕭風潮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目光平靜地打量著他。

張池身體微僵,但他心理素質強大,頂著這股審視目光,仍然微笑著。

半晌後,蕭風潮澹澹問道:「你是不是想學怪仙之道?」

張池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但最終臉色還是恢復了平靜,謹慎地答道:「若我說不想,大師必然不信;但若我說想學,又怕大師覺得我是有所圖謀、才送雲霄兄前來長生谷。」

「那你……」蕭風潮眯起眼:「到底是怎麼想的?」

張池抬起頭,目光明亮:「大師,我想學——因為我親眼見識過世道崩壞,見到人心道德淪喪,也經歷過無數悲慘痛苦的人間地獄,我想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我想拯救更多的人,甚至拯救這個世界!」

他臉上寫滿了浩然正氣,簡直就是王道熱血漫畫里的主角模樣,一副康慨激昂、要為正義而戰的勁頭。

蕭風潮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後,憋出了一個字:「好。」

張池童孔劇震。

「你送老四回來,我便猜到你對怪仙之道有想法。」

蕭風潮澹澹道:「但我們怪仙不是什麼高深莫測的世外高人,也沒有複雜的考驗,我覺得你行,自然就會教你,但有件事要說清楚。」

張池激動得雙手有些顫抖,但還是努力保持著平靜,低頭行禮:「請大師指示!」

「此一道,如若修行失衡,會死。」

蕭風潮非常嚴肅地說道:「而且,你若是沒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恐怕無法入門。」

「我明白。」張池依然低著頭,眼神不斷閃動,這些都是邢雲霄之前說過的。

隨後,他抬起頭,認真地問道:「敢問大師,我是否該拜師?」

「先看看你能否入門吧。」

蕭風潮說著,手一揚,將殘破五典扔向了他:「驗驗你的病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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