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的,正是龍女——或者說,是螢。

在龍南山以外的地方她仍然不敢使用法力,但她點出這一指時,另一隻手揮動,將深淵斗篷揚起,把邢雲霄和她兩人一起籠住。

在能夠抵禦天道窺探的斗篷下,螢這一指蘊含著能夠影響心神的力量,瘋狂往邢雲霄腦海中灌注。

然而這股力量卻如泥牛入海,絲毫沒有回饋響應。

螢神色一緊。

她答應了邢雲霄要去陰曹地府中幫助取地藏經,但也不是要馬上出發,她也想再準備一段時間,於是悄然跟著他們回到了安夏。

結果這大半夜的,她便感覺到一股怪異的窺探感傳來,這種感覺極其詭異,非常像那天塔樓頂上傅決穿越時空的窺探。

她擔心情況有異,追著這股怪異目光而來,結果摸到了邢雲霄的房間,並且當她到來時,那窺探感也已經消失,只剩下邢雲霄一人縮在角落裡,並且精神波動十分異常。

螢憂心之下,立即出手——卻沒想到,她用來幫助邢雲霄凝聚心神的一指竟然沒起到任何作用!

「這怎麼可能?」

她目光閃動:「就算我只用了微乎其微的力量,也不可能……」

就在這時,邢雲霄突然勐地抬起了頭!

他雙眼腥紅如血,其中帶著令萬物驚懼的力量。

螢心神搖動,眼前仿佛閃過了幼年時令她無比恐懼的一切,下意識後退數步。

即使是她,在措不及防下,也無法對抗邢雲霄的怪仙法則之力。

「別、別過來!」

邢雲霄捂著腦袋,沒有完全發瘋,只是聲音啞得好像在沙漠裡熬了幾天一樣:「幫、幫我拿面具!」

螢一怔,目光一轉,看到了放在床頭櫃旁的那個馬頭明王面具。

她沒有猶豫,飛快地抄起面具,翻手便扣到了邢雲霄臉上。

「呼……」

隨著面具扣在臉上,邢雲霄長呼了一口氣。

剛剛那一瞬間,他差一點點就失衡了!

在夢中與真正刑天的心神碰撞,令他即使回到現實中也精神搖曳——不,不止是搖曳,應該說是如狂風暴雨般震動!

原本這沒什麼,無非就是出現了點心理問題。

但他是怪仙。

一個怪仙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是非常恐怖的事。

頭痛帶來的疼痛令他下意識調起了怪仙力量、螢的那一指令他身體本能產生了反抗從而激活了業障。

兩相作用,加上情緒失控,邢雲霄剛才距離失去平衡只有一絲!

成也怪仙、敗也怪仙,正是因為他修行了怪仙之道、有了長期對情緒控制的訓練,這時候才能夠勉強維持平穩;但也是因為修行了怪仙之道,才會產生這樣的危險。

因果相纏、難明言也。

最終,當馬頭明王面具扣下,他所有瀕臨暴走的情緒才得到收束平衡。

「你怎麼了?」

螢見他一點點平靜下來,稍鬆了口氣:「剛才你房間裡傳來一股詭異的窺探,那是什麼?」

邢雲霄本想簡單說一說情況讓她幫助參詳,但腦海里不知為何閃過了刑天頭顱那獰笑著說的話。

「看上去像是好人的,未必就是好人!」

他相信龍女螢,但不知心底為何覺得把這事告訴她未必會有好結果。

於是,他搖了搖頭:「沒事,我修煉怪仙法門出了點岔子,這東西有點邪門,有很多東西我也不理解,或許是觸碰到了扭曲天道中的什麼吧。」

螢沉默不語,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我真的沒事。」

邢雲霄說著,慢慢摘下了面具。

此時面具已經幫助他完成了心神與情緒的收束,沒有了危險。

他露出一張有些疲憊的笑容:「螢,去休息吧。」

「……我根本就不會累,休什麼息?」螢沒好氣地說道:「不想說就算了,編個理由來騙我有意思麼?」

邢雲霄笑容僵在了臉上。

「那股窺探中帶有來自洪荒時期的蠻意。」

螢澹澹道:「那個時代的我雖然尚且年幼,但那時的山與海、人與妖,我卻是都見過的,這股蠻意別人不認得,我難道還不認得?」

邢雲霄苦笑一聲:「我錯了,不該騙你,但……」

他慢慢站起身,說道:「但這件事我確實不太想說,這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希望花一點時間花清楚這件事。」

之前精神出問題時,他心中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那便是如今天地變化、世道崩潰,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入了夢、刑天看到了自己推導出翻天之法,所以才有了今天?

其中因果雖然複雜,但說自己是源頭,似乎沒什麼問題。

也正是這個想法令他陷入了更深的情緒中,才會導致剛才那危險的情況。

如今雖然靠著面具穩定下來,但想法並不會因此消失,邢雲霄還需要一點時間。

「行。」

聽他這麼說,螢不再追問:「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不會再問,你只要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嗯。」邢雲霄微笑點頭:「謝謝你趕來救我。」

「哼,小事而已。」

螢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把話鋒一轉:「我看這裡也沒我的事了,我就去幫你取那什麼地藏經吧。」

邢雲霄聽了一怔:「這就要走?」

「不然呢?」螢忽然一笑:「難道你捨不得?」

「這……」邢雲霄有些地無措地撓了撓頭。

螢伸出纖細的手在他肩頭一拍:「行了,做好你自己的事,記住你答應我的話,盡全力幫我搶來父親的眼睛。」

「我這一生雖長,卻並不精彩,能認識你這個朋友,我很開心,你要我幫忙辦事我很開心,你願意幫我的忙,我也很開心。」

邢雲霄目光微動,點了點頭:「放心,我答應的事,就會捨出命去做!」

「誰要你捨命去做?」

螢笑了笑:「你的命也很重要——再會。」

她稍稍後退,看了看周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卻並未在意,隨後披著深淵斗篷的身影融入黑暗中,完全消失不見。

莊園小樓里的另一個房間裡,穿著睡衣的蘇合香嘖了一聲,伸手在耳朵上一抹,一股金光被她拭去。

「本來以為邢雲霄這貨出了什麼事想偷聽一波,結果看到了一齣好戲呀,女的打直球、男的打拉扯……啊不對,邢雲霄這貨就是個大直男,他懂個屁的拉扯。」

「得,沒啥了,睡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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