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金村長方不方便讓我們借宿一晚?」

聽見邢雲霄的話後,金毅微微一怔後,眉頭一沉:「對不起,不行。」

這次輪到邢雲霄一愣了。

遠道而來的客人、相對友好的氛圍、互相好奇的雙方,僅僅只是借宿一晚……竟然不行?

「老爹,為什麼不行?」邢雲霄還沒說話,邊上的金俊先急了:「這附近方圓百里根本沒有人煙,他們不住咱們村子,能去哪裡啊?」

金毅神色慢慢平澹下來,沉聲道:「三位既然能翻越大雪山來到這裡,那麼想必野外露宿對三位來說不是問題。」

邢雲霄輕皺眉頭:「金村長,我想知道為什麼?」

「我們村子近期有大型祭祀活動。」金毅神情坦然地答道:「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這段時間不能出任何差錯,三位畢竟是外來人,萬一給村裡帶來麻煩,我們不知如何處理。」

他此話一出,包括金俊在內的那些年輕人全都沉默了。

邢雲霄目光隨意一掃。

他能從金俊這些人的表情中看出,此話不是假話。

這流星村最近應該是真的有祭祀,而且有著不能壞的規矩,這對於他們恐怕是天大之事。

「小俊。」

金毅扭頭沖自己兒子吩咐道:「你牽三匹馬來給三位客人,然後親自帶他們去雪河上游那片空地,那裡有我們的獵屋,他們可以在那裡過夜。」

金俊耷拉著腦袋「噢」了一聲,沖自己的朋友們抬了抬下巴,立即就有人去牽馬。

「三位。」

金毅沖邢雲霄他們抱了抱拳:「實在不好意思,如果有下次,三位再來流星村,我們一定熱情招待。」

這村長說是個偏僻小村裡不諳世事的中年人,但看他的說話處事,卻分明是個老練的現代人,說的話讓人找不到一點毛病。

但要說他是現代人,卻又分明看不出一點痕跡——他臉上有長期生活在高原上留下的風吹日曬痕跡、手上有勞作打獵留下的厚厚老繭、身上更是有一股濃濃的馬糞味。

邢雲霄沒有堅持留下,笑著點了點頭:「理解,感謝金村長的安排,能有一個小屋我們已經很滿足。」

很快,金俊的小兄弟牽著三匹馬前來,送到了邢雲霄、蘇合香、白猿手中,金俊更是親自騎著馬在前邊帶路,領著他們沿小河往上遊方向而去。

那村長金毅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後,等著自己兒子與三人背景漸遠後,便揮了揮手,招呼所有人回村。

草原上,四人策馬緩緩前行。

金俊沒能邀請到客人進村,感覺像是喜歡的事沒做成,有些沒精打采的樣子,只是仍然時不時回頭偷看一眼蘇合香。

邢雲霄自然是注意到了,沖蘇合香使了個眼色。

蘇合香會意,忽然「唉呀」一聲,身體一軟,從馬上摔了下去,重重撲倒在地。

金俊見狀大驚失色,連忙跳下馬。

但邢雲霄與白猿速度比他更快,等金俊衝到蘇合香身邊時,他們倆已經將她扶了起來。

「沒事吧妹妹。」

邢雲霄問道:「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蘇合香看了一眼緊張的金俊,幽幽一嘆。

她軟綿綿地靠在邢雲霄臂彎里,好像林黛玉般哀聲道:「我沒事的哥,只是長途跋涉而來有些累了,你知道的,我又不太會騎馬……沒事的,再堅持一段路就好,我們不能給小俊添麻煩。」

那聲音,虛弱得仿佛病了仨月的病人,只是虛弱中又好似藏著一絲堅強。

邢雲霄與白猿兩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但金俊哪見過這場面,他老爹叫他「小俊」時他沒感覺,但這漂亮姐姐一聲「小俊」叫得他骨頭都快酥了,一時間滿頭大汗,想幫忙又不知道要怎麼幫,急得原地打轉、嘴巴張著又不知道要說啥。

三人卻根本不理他,邢雲霄將蘇合香扶回了馬背,又與白猿各自上了馬,金俊這才無奈地重新上馬帶起了路。

「差不多了,這小子很嫩,現在滿心愧疚。」

趁這小年輕跳上馬的功夫,蘇合香狡黠地笑笑,用嘴型對邢雲霄道:「你現在問他什麼都行。」

邢雲霄點點頭。

於是,他輕踢馬肚,來到金俊邊上,帶著一絲疑惑問道:「金俊兄弟,你父親之前說村裡有祭祀活動、怕我們壞了規矩,究竟是怎麼回事?」

金俊憋了一肚子話,被一問立即便重重一嘆:「還不就是因為天狗食日。」

正如蘇合香所言,他現在滿心愧疚,覺得是因為自己和自己老爹害得「漂亮姐姐」又累又慘還摔了一跤,現在根本不需要套話,他自己就像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天上的太陽都是同一個太陽,你們在外面應該也見到了吧?太陽被天狗吞了下去,明明應該是白天,但是一點光都沒有,蠟燭都點不起來,那天我們村子裡人都嚇壞了,老爹這種從來沒見他怕過的人,都大半天沒說話。」

「後來雖然太陽又出來了,但老爹和爺爺臉色都很可怕,他們躲起來聊了很久,又跑去翻了很多書,最後告訴村裡人,下個月要搞『問天大祭』。」

「呃……但是聽說盤瘟在天狗今日後就生病了,他本來下個月成年後就會成為村裡的祭司,現在……」

「問天大祭?」邢雲霄打斷了他:「那是什麼?」

金俊撓撓頭:「老爹說,天狗食日是大凶之兆——在我們流星村的記載中,我們的母親大雪山便是天柱,日與月都是大雪山上的神明,如今太陽受到了傷害,我們作為大雪山的孩子,應該向天問一問,要怎麼幫助太陽。」

很典型的古老信仰模式。

邢雲霄微微點頭,又問道:「你剛剛說的盤瘟又是誰?祭司?他的名字……怎麼這麼怪?」

「是啊。」

金俊答道:「盤家幾百年來都是村裡的祭司,但盤瘟運氣不好。」

「他們家的名字本來就是他們自家族譜上幾百年前定好的,到他這裡變成了瘟字,就是很不吉利,果然就剋死了他的爹媽哥哥,現在盤家只剩下他一個人啦,他還成天病懨懨的,不管白天晚上都在睡覺,我們都不喜歡他,這次病得更厲害了,還會咬人。」

「但如果要祭祀,還是要他來,只有他的血能喚醒大雪山……」

說到這裡,金俊忽然神色一振,伸手指向前方:「漂亮姐姐,我們到啦!」

順著河流往前看去,那正是一片山脈河谷下的大平地,平地上有一座小木屋。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