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春入夏,天氣日漸炎熱,山中林木參天,百花爭艷。

傅則陽經過這一次轉世,已經在娘胎里把血煞這一層功夫修煉完整,降生之後又用三個月時間使其圓滿,練就血煞元神。當他遁出元神時候,呈現出來的便是一道朦朧的血影,遇到鬼魂精怪類的靈體,只需迎面一撲,就能將其殺死吞食,消化掉營養自身。

下一層要鍛鍊血罡,以血煞元神勾動天罡,不斷隨采隨煉,化入自身神體。整體步驟跟煉血煞時候類似,只是血煞汲取的是地下的煞氣,血罡要採取的是九天之上的天罡。

他要繼續往下修煉,要麼遁出血煞元神飛上九天采煉天罡,要麼施法引天罡下界。

前者在功力淺的時候,身體被罡風吹拂,會類似於千刀萬剮,痛苦程度堪比阿鼻地獄,雖然相對來說比較隱蔽,但也容易被過路神仙發現。

後者動靜太大,天罡匝地,造成的後果無異於一場超級颶風,隨著功力的增長,罡氣會被染紅,到最後接天連地一片血紅,方圓數百里之內,只要眼睛不瞎誰都能看得到。

血神經是決不可以在這武夷山中修煉的,得到人跡罕至的四極八荒之地去。

傅則陽將這魔功暫且放下,每日修煉太陰鬼篆之餘,要麼煉那口太陰神劍,要麼在山中採藥煉丹。除了他自己吃的丹藥,另制了許多給凡人治病療傷,延年益壽的藥物。

等他練到身劍合一便要離開了,跟桓家的這段緣分也差不多要結束了,桓桑兒生他一世,桓家人養他一場,他總要做的事情還報人家。

桓雍夫婦每日吃他熬的月華養顏膏,不過兩三個月,鬢角間的白髮便迅速轉黑,臉上長年勞作練功累下的皺紋也都消除殆盡。再配合吃九蒸九曬的五氣調神丸,將體內年輕時候攢下的痼疾病根一掃而光,老兩口身輕體健,每天爬幾十里的山路毫不費力。

桓母的咳嗽病和腰疼病被徹底治癒,於是隔三差五挎著筐到縣城去,各種小吃零食,綢緞布匹,上好的茶壺茶碗,只要是傅則陽能用得到的,她毫不心疼錢,一筐一筐往回買,逢人便誇她家的大孫子好。

人們發現她的變化,紛紛跟他打聽,得知她有個神仙轉世的孫兒,生而知之,精通醫術,任何疾病都能手到病除,還能讓人返老還童,於是都動了心思,要來登門求藥問診。

最先來的是山下村子裡的教書先生,姓寥,桓超群曾經到他家的私塾里學過兩年開蒙課。他得的也是咳疾,年頭比桓母還要久,病得也自然更加嚴重。

見有人上門問診,桓雍大吃一驚,把桓母拽到西屋裡埋怨:「咱們這兩個外孫都是仙人轉世,仙人們都性喜清凈,不願意跟凡人來往,你沒見咱們閨女自從修了仙法,就躲在後院裡面再不出門了嗎?他願意給咱們治病,那是看著轉世在咱們家,報答這段恩情,了卻這段緣法。你怎麼能蹬鼻子上臉,跑出去四處宣揚?萬一以後周圍府縣的人,甚至外省人都來求藥,絡繹不絕,惹得他不得清凈,煩了怒了,發起火來,可如何是好?」

桓母聽完也有些忐忑:「我也沒想到這樣,唉,是我多嘴!」她給自己臉上打了兩巴掌,「老頭子,我不怕他發火,他跟我作跟我鬧都沒關係,我就怕他像你說的,厭煩這裡,一怒之下走了。不行不行,不能讓孫兒走了,我去把寥先生攆走。」

她說著急往外走要去攆人,桓雍把他拽住:「你給粘住!廖先生是超群的開蒙老師,你這樣出去攆人像什麼話?日後咱們在這十里八鄉還怎麼立足?」

兩人正說著,傅則陽從外面回來,他穿著一套小巧的少爺服,脖子上掛著長命鎖,背上背著一個小背簍,裡面裝著草藥,一蹦一跳地進院:「姥姥!姥爺!我採到一株老參。」

「陽兒又去採藥了啊!」桓母迎出來,「等著姥姥給你燉雞。」

廖先生從屋裡走出來,看著院子裡的小孩:「這就是……你們家那仙童吧?」

「不是!」桓母連忙否認,「我們家沒什麼仙童……」

廖先生愣了,怎麼一會功夫就變了口吻,桓雍夫妻為了女兒的名節,向來跟人宣傳女兒是得仙人轉世,憑空受孕,生下來一對金童玉女。這陣子桓母又宣稱其中的仙童能夠治病,讓人返老還童,方才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正主回來了,竟然說不是?

傅則陽看桓雍夫妻神色有異:「姥姥,發生什麼事了?這位先生是?」

廖先生不用介紹,自己說:「我姓廖,桓超群就是我給開的蒙,聽說你會治病,我有多年的咳疾纏身,想請你給看看。」對於仙童傳說,他是半信半疑的,說話雖然客氣,但並沒有發自內心地恭敬。

「不看病,我們家孩子不看病!」桓母急惶惶過來把傅則陽抱起來就往院外走。

「姥姥!姥姥!你先放我下來!」

「下來幹什麼,那人是來找你看病的。」桓母抱著他往山上去,「你不是喜歡清靜嗎?以後就在後山洞府里不要往前面來,姥姥有好吃的給你送過去。」

「看病就看病啊,沒有關係的。」

桓母驚訝道:「你不怕煩?」

傅則陽想了想,笑笑搖頭:「不煩。你先放我下來,咱們回去給舅舅的先生看病。」

桓母觀察他的神態,不似作偽,長出了口氣:「我就知道我大孫子不會那麼小氣!」

她沒放傅則陽下地,又給抱回院子裡。

桓雍正在給廖先生解釋,桓母高興地說:「老廖,我大孫子答應給你看病了。」

廖先生憋著一股火被重新請回屋裡,心想,今天這病要是真能給我治好了便罷,要是白白耍弄我,日後自由報還的時候!

傅則陽讓他在椅子上坐好,仔細地感應他身上的氣機。傅則陽一不問診,而不切脈,一雙魔瞳里紅光隱隱,透過人體的皮肉骨骼很快找到病灶:「先生是肺病。」

廖先生強忍怒氣:「我咳嗽多年,都知道我這是肺病,請了多少名醫,開了多少方子,都不見效,去年年底那場大雪受了涼,今年開春開始痰中見血。都說你是仙童轉世,你給我看看,要是能治好了我,以後桓家的子孫讀書進學,我全都分文不收!」

傅則陽點點頭,從剛解下來的竹樓里取了三樣草藥,把那老參切下來一塊,全部剁碎搗爛,又添了七分之一的補心丹,拿到外屋用打瓦罐熬煮。

桓母不讓他碰火:「這柴棒粗,又有刺,你那小手可碰不得,交給姥姥就行了!」

熬了半個時辰,得了多半瓦罐,傅則陽找個小瓷瓶裝起來,交給廖先生:「你帶回去,每天早上取三勺,加溫水得一小碗,空腹用黃酒送下。這些全部喝完,肯定就好了。」

藥液黑乎乎的,裡面一股腥氣,廖先生接過去:「如果好了,我必來登門拜謝!」

廖先生走後,轉過天,又來個孫鐵匠。

孫鐵匠是在縣城裡打鐵的,瘸了一條腿,來問仙童能不能把他的腿治好。

桓母說:「你那條腿都瘸了二十多年了,誰還能把他治好?」

傅則陽看了一下,說:「不妨不妨,我試試看。」孫鐵匠的腿是被馬采的,當時沒有接好,已經徹底變形。這種傷別說是凡間的醫生,就算是得道多年的仙人也治不好。傅則陽修煉血神經,卻有獨到之處。

他把廂房騰出來做手術室,讓孫鐵匠在榻上躺好,先放出煞氣把長歪的骨骼熔化,重新對接好,再輸送血氣出來,比照另一條腿,短骨長骨,缺肉長肉。當然不可能立即長好,他在三天之內,先後施法九次,同時給孫鐵匠內服血髓丹,外用生髮之氣極濃的乙木真氣注入體內,促進生長。

三天之後,孫鐵匠下地已經跟正常人一樣,剛開始有點不習慣,很快便健步如飛。

這下造成地震級別的轟動,一傳十,十傳百,果然如桓雍事先料想的那樣,不止周圍府縣,連外省也有人來,治病的,療傷的,中毒的,不孕的,各種各樣的患者源源不斷地趕過來,平靜的桑樹塬變得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見到這般情景,桓母也擔憂起來,怕傅則陽厭煩,怒而離開,不止一次地跟他商議,要是累的話,以後就不要給人看病了。

傅則陽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給人治病療傷倒也挺好,娘親未婚先孕,被人戳脊梁骨,至今自閉在房間裡不肯出門,我要讓大家都知道,我確實是神仙轉世而來,別人對她的非議自然不攻而破。再者,我不能在這裡多耽,今年過完年恐怕我就要走……」

「你要走?」桓母聲音發顫,抓住他的小手,「好孩子,你別走,都怪姥姥不好,都怪姥姥太好臉面,愛說嘴,都怪這張破嘴……」她又不停打自己嘴巴。

傅則陽把她攔住:「姥姥,你別這樣。我修煉的功法不能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我要到茫茫大海之外,四極八荒之地去,不管怎樣我都是得走的,否則將來天劫人劫一到,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我尋思在我臨走之前,為你們多做點事。一來,我給人看病雖不收診金,全憑患者痊癒以後隨心答謝,也能積攢下不少家私,留給你們和娘親用,作為當兒子的一點孝心。二來,這段時間我把治病救人的手藝傳給小舅舅,日後不管他是行仙道還是行人道,都可成為家中的頂樑柱,未來可奉養你們,頤養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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