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則陽每日修煉旁門和魔道各種法術,練功之餘指派金須奴和徐無鬼大興土木,按照自己的意願對紫雲宮進行改建。

他令徐無鬼開鑿水渠,以西北虹光湖為源頭,向外將西南珊瑚榭、東南飛鯨閣、東北錦雯宮連成一體,將四偏門合併。再從外面移植來萬餘株植物,既有山中大樹,也有海里巨藻,都是百年以上的年侯,以乙木精氣催生成長,在四處遍植。

讓金須奴熔鍊金砂,鑄成金燈一萬三千五百盞,有太極燈、兩儀燈、五行燈、星月燈、蓮花燈等七十二種,大的裡面能夠鑽進十幾個人,小的只有拇指般大,按照屬性,正北圓椒殿為勢頭,將正南彩蜃殿,正東大熊礁,正西蚣螟殿安放。

前者以水繼木,水能生木,水為母,木為子,此為氣行母子。後者以金火相傳,火能克金,火為夫,金為妻,是為液行夫妻。

中央的黃晶殿更是被徹底翻蓋,圍牆全部拆除,南北外擴十六丈、東西外擴二十四丈,熔煉玉石重新建築。上用黃金做瓦當斗拱,下用白玉方磚鋪地,院牆腳下環繞一條翡翠砌成的溝渠,再外面是井字形的白玉主幹道,道路兩旁皆燃八卦金燈。

黃晶殿原本以金庭玉柱為主體,天一金母當年移來大禹測水的神柱作為全宮樞紐,傅則陽另選地址,挖下九丈九尺九寸,砌成金玉丹室,鑄了個五千四百斤的八卦丹爐置於其中,又把寒氤寶鼎立在爐上。

這是他從道家裡面總結出來的一門禁法,將乾坤鼎倒懸,鼎爐合一,化成戊己刀圭,內置陰陽元磁真氣,跟周圍八宮的氣液合成一體,整座紫雲宮呈現出金丹之象,隔著萬米海水跟天上的日月遙遙相應,從而積聚能量,生髮妙用。

重建之後的黃晶殿比原來更加宏偉,分為前後兩部分,前殿是主體建築,共有三層高,頭一層是傳道講法,做重大儀式之地,地下就是丹鼎樞紐所在。後殿只有一層,就著金庭玉柱而成。金庭玉柱裡面有天一金母的布置,還有留給後人的丹藥法寶,應用器具,連那天一真,水傅則陽一樣不取,仍然留在那裡。

除了這些大格局的更改,他還在各處更改了好多景致,新建了寒碧亭、天音樓、煙雨閣等建築。這紫雲宮原是五湖仙女所建,天一金母搬進來之後,千年間不斷擴建,構造規模比原來增加了十倍有餘。傅則陽搬進來數年功夫,底下的那些層不提,單上面這一層被他改了個七七八八,面目全非。

金須奴和徐無鬼對他唯命是從,慧珠無可無不可,初鳳和二鳳小女孩心態,也跟著一起在自己居住的飛鯨閣和彩蜃殿內部按照自己心意刪減增添了不少景觀。

三鳳和冬秀因對他起了惡感,他做什麼都看不順眼:「這是前人所留,仙府金闕,不是黃金白玉鋪地,就是珊瑚翡翠妝成,已然盡善盡美,便是極樂世界也不過如此!能夠住進來,是多少輩子才能修成的福報,還不知足,改來改去,徒耗人力,不是修道者的心性!」

她倆說來說去得不到一聲反響,越發憋氣,化憤怒為動力,發奮修煉那本秘魔三參。

三鳳剛愎偏激,冬秀小氣善妒,修煉地闕金章那樣的旁門道法很是勉強,往往不能理解書中所講真意,偶有理解了也不能認同,修煉起來事倍功半。

魔道功法卻多從人惡性根上下手,正對了她倆的脾性,只覺得經書上說得全都有理。

譬如那大小天魔舞,需要在戰場之上將衣服褪盡,當中赤|身|裸|體,經中說:「眾生清白,皆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自身本來清白,乃造化之盡善盡美,唯有假道學偽君子才羞於見到……以己之本來清白,內證通明之境,外得諸天魔神加持,得世上最美之境,好似無瑕美玉,無人不愛……」

初鳳看到這段經文,任它說得再有道理,也認為作為一個女孩子,絕不能在戰場之把自己脫光,在敵人和朋友面前做出種種下|賤之態,因此選擇不練。

二鳳不似她大姐那般有主見,跟著三鳳修習,到底覺得羞恥難當,心存顧忌便不能完全與諸魔感應,修煉起來極不得力,只能勉強練成,在殿中姊妹間演練,還時靈時不靈的。

三鳳和冬秀卻深以經文所述為然,真箇認為人之本體最為清潔乾淨,為了把僅存一點的矜持之心去掉,竟然在平時不著寸縷,於各殿之內進出往來。冬秀更懷著一股恨意,暗備魔法,只要哪個男人稍有動心,她便施法給他難堪,讓人家栽個大跟頭,當眾出醜,尤其是傅則陽,她要讓他跪下來像狗一樣從她胯下鑽過去放能稍泄心中恨意。

然而徐無鬼是活了幾千年的妖鯀,新近逐漸修成人形,就算髮|情,對象也是同樣種類的母鯀,人類美女在他的審美標準里,並不怎麼好看。

傅則陽倒是正當青春少年,雖然拜了張三丰為師,但只學道未學法,不必遵守戒律,若要有心,倒也不必顧忌。

不過他當年在長夜島修煉三十六年,期間萬魔來襲,歷經無數魔境。

魔教與佛道兩教全都不同,佛教認一切境界為假,連成佛的境界都是假的,佛在《金剛經》上說「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便是真空之境。

而魔教卻認為所有境界都是真的,傅則陽當年在億萬個魔境當中,經歷無數次生死,殺生無數,各色美女更是司空見慣,別說一兩個裸|身的,便是再驚艷十倍百倍的,他也都經歷過。其時一來他天賦異秉,道心堅固,二來有當年石神宮主修訂魔經時候埋下的九張靈符,每到他心神動搖時候便會顯現打破魔境讓他自持本心。

如今傅則陽練就一雙魔神法眼,冬秀原先穿著衣服的時候,傅則陽仍然能夠看得清楚她的「清白之軀」,她穿衣脫衣,在傅則陽眼裡本無區別。

唯獨金須奴本體是個鮫人,其性最淫,這幾百年來外修人形,內得人性,平時尚能把持,定力比尋常的人類修士更高。開始一個多月的時間,面對不著寸縷的二女仍能保持心不動神不搖,不生半個不諧之念。

二女見他不動心,失落之餘,又有些惱羞成怒,開始對三人使用新學小天魔舞,招來諸天秘魔隔空加持,舉手投足之間釋放無窮魅力。

金須奴終於被撬動了心理防線,一生貪著念想,不免多看了幾眼,給魔法勾住元神,目光黏在三鳳身上無法移開。

金須奴心生警覺,知道不好,但他旁門出身,在這方面遠不如玄門正宗,理智上告訴自己現在應該趕緊離開,身體卻不受控制,連合眼都做不到,同時全身熱火焚起,血氣激盪,滾燙逼人。忍了又忍,忍無可忍,遂把心一橫,無須再忍!

三鳳和冬秀只打算引人出醜,丟個大臉,好長自己的臉,卻不想真箇引火燒身,被金須奴直撲過來,按在地上。二女大驚失色,三鳳破口大罵,動手撕打,冬秀放出飛劍,要斬掉金須奴的頭顱。

她倆道行遠不如金須奴,先是三鳳被金須奴禁住,全身上下不能動彈,隻眼珠焦急地亂轉,無可奈何。金須奴撲在她身體上,手腳並用,連親帶咬,另用一隻右手指定鎖陽鉤將冬秀的飛劍絞住,分心二用,兩下不耽誤。

「好狗奴才!你敢如此對三宮主!」冬秀發現自己不是金須奴的對手,想要去找初鳳和慧珠告狀,飛劍卻被鎖陽鉤鎖住糾纏,一時收不回來,岌岌可危,只要自己真氣一撤便會被毀成鐵渣,她捨不得飛劍,只在原地干著急。

傅則陽本在圓椒殿內修煉推演無妄神卦,突然一陣心血來潮,順勢推算了一卦,得知宮中出了事故,是一男一女,並非殺孽,乃是欲|孽,聯想起最近一個月多來那兩個女人,傅則陽從卦象里把事件解了個八九不離十,急忙趕來時,這裡已經到了尾聲。

金須奴還是沒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失了童身,本來他已經求到傅則陽,三個月以後借天一真水煉體換形,由自己幫他護法,本以為萬無一失,誰知還是落到這步田地。

不過傅則陽心中反而隱隱生出那麼一點點如釋重負的輕鬆,金須奴飛升不成了!

他時常自問,飛升仙界有什麼好處?如果是金仙還罷了,上去就能做個領導,如果是普通的天仙,是底層的存在,守著別人定下的天條律例,被仙官上司們指使幹活,稍有違反,便有天條懲戒,如做牢獄,有什麼樂趣可言?在下方雖然有天劫,但傅則陽還沒有徹底搞清楚,天劫的發動根本原因是什麼,這幾年在紫雲宮精修無妄神卦,對於術數中的劫數有所領悟,已經慢慢摸到了門檻。

自從修煉了血神經,他就斷了飛升仙界、佛界的念想。他想過像石神宮主那樣飛升魔界,這些年通過跟諸天魔類接觸,得知魔界跟人間沒什麼區別,甚至更加殘酷,在人間要是都鬥不過諸魔的話,到了魔界更是只能任人宰割。

他本能地牴觸飛升,不管是自己飛升還是別人飛升,無論飛升仙界、魔界,還是佛教的極樂世界,他不會阻止別人飛升,但也不樂於見到別人飛升。

他將三人分開,解了三鳳的禁制,把空中的飛劍和飛鉤抓在手裡,再讓金須奴清醒。

三鳳一恢復自由,立即淚如泉湧,咬牙切齒:「忘恩背主的狗奴才!你怎麼敢如此對我!怎麼敢……我殺了你!」她放出飛劍來斬金須奴。

金須奴長嘆一聲,閉目等死。

傅則陽伸手把三鳳的飛劍也抓在手裡:「有我在這裡,誰都不許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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