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生看見連滅塵子都痛苦萬分,只能打坐凝神運功硬抗惡蠱毒咒,心中得意,又接連默念即便咒語。

陸蓉波和陸敏最先經受不住,暈厥倒地,再過片刻,凌綠華和花綠綺也都雙雙軟倒。

唯有滅塵子渾身汗濕,眉心緊鎖,渾身周身毛孔中湧起乳白色的仙氣,在他頭頂上方匯聚成雲,聚而不散。

李琴生暗嘆他道力高強,加緊法力輸出,不斷強咒,只是咒滅塵子不倒。

忽然,他看到傅則陽依舊坐在椅子上,神態自若地往昏倒的人身上拍了幾巴掌,被毒咒攝動的元神便重新穩固,他使足了力氣也無法再將幾人的元神攝來,不禁大吃一驚:「你你,你怎麼會沒事?」

不止是他,就連心明和靈靈子他們也大感神奇,本來要動手的心明也按捺住了。

傅則陽輕拍金眼狍的頭頂,鎮住他的元神,破去鬼咒,又給金眼狍嘴裡塞了顆丹藥,殺滅毒蠱。金眼狍嗚嗚地拱進懷裡求安慰,他用胳膊摟著,反問李琴生:「你方才口口聲聲說我墮入魔道,是天下聞名的大魔頭,那你知道我修煉的是什麼魔法嗎?」

李琴生道:「哼,誰人不知?你練得是跟鄧隱一樣,萬惡不赦的血神經!」

傅則陽點頭:「正是,血神經修煉大成以後形神俱妙,將精血神氣打成一片,渾然一體,體質早已經與常人不同,你用這種小手段焉能害得了我?來來來,你那金蠶蠱卵還有多少,給我弄兩斤,用油炸熟了再拌上孜然肯定好吃。」

李琴生聽完,差點把一口老血從腔子裡撅出來!

金蠶蠱,號稱天下第一惡蠱,有蠱王之稱,身有劇毒,飛行快如閃電,一切毒蛇毒蠍,蜘蛛蜈蚣全部是他的對手,經由仙家培育以後,水溺火燒全不能傷,可硬抗劍仙的飛劍,現在卻要被人跟普通的繭蛹一樣用油炒著吃,蠱王的顏面何存啊!

「血神經不愧是世間第一魔經!只是你畢竟沒能事先看出茶內有毒,你自己不怕,你的這些門人徒眾都難逃一死了,洞玄仙婆親自培育出來的蠱王,絕非易與。」

傅則陽用手撫摸傻狍子頭頂,微微嘆息:「他們平時被我保護得太好,這一家三口剛到襄陽就著了鹿野寺魔僧的道,這位原來的峨眉高弟,跟人鬥法,也中了那天媱……嗯,她跑得倒快,也中了那天媱婦人的暗算,我得讓他們知道江湖險惡,不要以為法力高明,法寶厲害,就能無往不利,大江大浪不怕,只怕陰溝裡翻船,借你的手,讓他們張張記性。」

他話剛說完,滅塵子噴出一口老血,先前撲跌在地,不省人事。

李琴生咬牙切齒:「果然是邪魔外道,連自己弟子的性命都不顧!」

「不要再說這些了。」傅則陽問,「李師兄,看在恩師的面上,咱們也算作師兄弟一場,我再給你一次回頭的機會。立即到恩師牌位前面懺悔認錯,去把張王兩位師兄的轉世之身找到,接引回武當,然後按照昔日的教規,將你門下的徒子徒孫依次處置,最後自己兵解了結,將來我再讓人將你接引回來,重歸仙道!你,肯是不肯?」

李琴生瞪著他,天人交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休想!」

他雙手一翻,清角仙琴翻轉放光,橫在胸前,十根手指信手彈去,只聽得連聲急弦響過,直衝向傅則陽衝擊過去,同時大喝:「眾弟子聽令,與我斬妖伏魔!」

傅則陽見他琴聲來勢凌厲,好似隱藏了千百柄無形仙劍,又似無數道乾天神雷,不敢怠慢,左手把金眼狍推到身後,右手祭起北冥傘。

鐵傘撐圓,磁光乍現,飛速旋轉,將音波全部吸入其中。

傅則陽不願意毀了紫霄宮,用北冥傘硬接他的攻擊,只這一下,寶傘震動,將表面的北冥玄氣震散了三分之一!

他朗聲說道:「我有恩師所傳斬龍劍,縛虎絛,所有武當弟子聽我號令,都呆在原地不許動,否則以叛教論處!」郝行健、心明、靈靈子三人連同他們的弟子果然全都不動,李琴生的徒眾們可不管這些,三個一群,七個一夥,各自放出飛劍,布成龜蛇劍陣。

傅則陽用北冥傘接住李琴生一連竄的琴音急攻,左手祭出斬龍劍,似一片紙人,輕飄飄地飛向大門口。那龜蛇劍陣由七七四十九個人合力布成,每人駕馭一口仙劍,分成七道劍光,每道劍光分射七道劍氣,千萬道劍光劍氣如疾風驟雨一般追射傅則陽。

到了外面,李琴生喝令劍陣變化,兩千多柄光劍合成一條晶亮的長蛇,數百米長,在紫霄宮前面蜿蜒盤飛,募地張口,噴射出無窮無盡劍氣,好似龍吐天漿。與此同時,李琴生的琴調也發生了變化,皆用按弦發出顫音,每一聲都似一隻無形的手擰在人的心臟上。

「天應星,地應潮,掃盡三千六百條!」傅則陽左手駢指向天,斬龍劍變作千餘米長的一條毫光巨劍,劍鋒裡面群星璀璨,好似浩瀚蒼穹,驟然下落,挾帶開天闢地之勢,正砍在那劍光合成的天蛇七寸上,光氣爆閃,天蛇碎裂,七零八落。

下面的弟子們被反震衝擊,跌得人仰馬翻,李琴生的大弟子是個留著三縷長髯的中年道人,練就一對黑白雙劍,合璧之後,化作數百米長的一條劍虹,身劍合一,直取傅則陽。

「米粒之珠,也放光彩!」傅則陽伸手一指,斬龍劍彎成螺旋形,將黑白劍虹絞住,咔砰一聲,連人帶劍絞得寸寸斷裂。

李琴生的弟子中有三個最傑出,喚作歲寒三友,各自有一把天魔琴,同時彈奏,召喚天魔,琴弦紛飛,凝光成氣,釋出億萬條光絲琴弦,好似三朵巨大的妖花在陽光底下綻放,席捲天地似地撲向傅則陽。

傅則陽再祭斬龍劍,劍芒剖入妖花蕊中,星辰光芒噴涌如潮,頃刻間光絲俱碎,琴弦斷裂,劍氣隨後斬去,把那歲寒三友全部梟首,弦崩琴裂,血迸如泉而死!

這四個人都是成名的劍仙,在人間稱宗作祖的人物,都被傅則陽一劍砍死,紫霄宮裡出來的人全部震驚,郝行健臉色大變,連靈靈子都暗暗讚嘆。

李琴生心涼若水,如果傅則陽用魔道法術殺人,他就有辦法說服郝行健和靈靈子幫助他啟動張三丰以武當山龍脈地氣為根基布置的九天盪魔大陣,傅則陽就算修煉的是血神經,一旦被盪魔仙陣卷進去,也難逃化作灰灰之運。

只是此陣必須得一個人主持,兩個人輔助才能啟動,原來林莽在時,他做任何事都有恃無恐,就是因為他倆結成死黨,再拉上一個郝行健就可以發動此陣,只要不出武當山,他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可恨心明賊尼和靈靈子殺了林莽,林莽也是託大,即沒想到他倆敢在祖師牌位面前動手,更沒算到他們煉成了太乙分光劍,他是死不足惜,李琴生最大的倚仗卻沒有了。

他覺察出靈靈子對傅則陽不服,甚至懷有怨懟,若是傅則陽真的用傳說中的血影子在紫霄宮大開殺戒,他有八成的把我說動靈靈子跟他站在一起!

可惜,不管他怎樣出招,傅則陽都沒有任何魔道手段,連那北冥傘也是道家的寶物,沒有絲毫邪魔之氣,啟動不了盪魔仙陣,他就鬥不過傅則陽,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李琴生做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事情,他撥動清角琴,七根琴弦飛出來,捲住他面前二十多名弟子,飛向空中,半路上琴弦勒緊,砰砰砰,所有人都化成一團血霧,每個血霧裡面的元神都在邪法加持之下凝成魔頭,悽厲地慘叫,不顧一切撲向目標。

「你竟然在我面前使用魔法!」傅則陽祭起北冥傘,飛到空中,旋轉不休,釋放出元磁真氣將這些魔頭裹住,強行吸入傘里去了,再一劍劈落,喀嚓一聲,李琴生兩人帶琴裂成兩半,竟是一個木雕人形,跌在地上,從木頭裡面不斷滲出血來。

「你要往哪裡走!」傅則陽一雙魔眼將李琴生鎖定,晃身直奔西南,在後面緊追不捨,在空中祭起縛虎絛,要把李琴生鎖拿歸案。

李琴生早就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面對師父留下的這兩件寶物,特地費了許多心血把清角琴尋到,抱在懷裡,駕馭北斗七星九神遁法,急速逃竄。他見縛虎絛化作插翅白虎,咆哮追至,急忙凝神彈琴,這次發出嗡嗡不斷左右亂拐的音調,每次彈出,就強行改變白虎的攻擊方位,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蛇形狂奔,只是追不上他。

傅則陽看著這蛇皮走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還負隅頑抗個什麼呢?我只是想用恩師留下的東西清理門戶,不然使出血神大法,你早已經形神俱滅了!」他又祭起斬龍劍凌空斬去,被他放出七根琴弦隔空遮攔,叮叮噹噹,雖然不敵劍勢,卻能把飛劍強行引到一旁,頗有點四兩撥千斤的意思。

連續數次,斬龍縛虎皆不能建功,傅則陽暗道慚愧,自己這些年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修煉血神經上,對於恩師傳授的玄門道法太不上進,若是有師父親手使來,只一劍就能把李琴生連人帶琴砍成四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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