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則陽和三個尼姑都要跟楊鯉一起去伽藍寺,楊鯉有些為難:「我只有一匹馬,沒辦法帶上你們這麼多人,若是下馬跟你們一起步行,天黑之前無法趕到。」

二尼姑說:「無妨,沒有馬,我給你變出幾匹馬來!」她讓小尼姑去取些樹枝草葉,用手紮成馬的形狀,共是四匹,擺在地上,口誦佛號,揮手甩出一片佛光落在草馬上,待金光過後,原地顯出四匹活生生的高頭大馬,比楊鯉那匹還要神駿。

楊鯉大吃一驚:「師太真的是活菩薩!」

二尼姑飛身上馬:「不是著急趕路嗎!有什麼話邊走邊說!」

楊鯉高興地跳上馬:「師太未入佛門之前,想必也是江湖上有名的豪俠,敢問師太名號?小子或許聽說過。」

三匹馬齊頭並進,二尼姑打馬急行,果真有些豪爽氣息:「我俗家姓余,大名真慧,你小子聽說過麼?」

「余真慧……余真慧……」楊鯉搖頭,「恕小子孤陋寡聞,這名字我聽著耳熟,只是想不起當今江湖上有這麼一號高人。」

尼姑提醒他:「你別只想眼前的,往八十年前去想。」

傅則陽也沒聽過余真慧這個名字,八十年前他還在武當山做掌教,不過多在武當山上整制山景,修煉玄門正宗的仙法,或者帶著小輩們煉劍煉丹,這三個尼姑法力高深,不像是半路出家的,但他也沒有聽說佛門當中出現過這麼兩位。

「哎呀!」楊鯉忽然一拍馬頭,「您二位就是昔年天山派的開山祖師靈鷲雙劍?」

「正是!」尼姑哈哈大笑,「難得你這麼大的年紀,還能記起我們。」

天山派!傅則陽也想起來了,就在百十年前,天山上修建了一座靈鷲宮,是佛門道場,供奉釋迦牟尼佛,共分為南北兩院,北院是和尚,住持法號叫做一發,南院是尼姑,主持叫做廣明,廣明還有個師妹叫做廣慧。聽說三人原數世積修,這一生前半輩子都是縱橫天下的豪俠,和尚俗家姓陳,尼姑俗家姓余,結為異姓兄妹,仗劍行俠,殺人無數。忽然一天得高僧點化,一朝覺悟,尋找前生留下的經書法寶,一起到天山開闢道場,法力俱都極高,聲勢竟然不比崑崙派稍弱,紅蓮魔宗數次圍剿都大敗而歸。

原來這兩個老尼姑就是廣明、廣慧,那麼那個小尼姑就是魏楓娘了!

傅則陽細看小尼姑幾眼,見她眼中波光流轉,正在偷看楊鯉,面帶羞赧之色。

楊鯉對於小姐姐喜愛的目光毫無察覺,他此時正沉寂在遇著傳說中的江湖前輩的喜悅當中:「您兩位可是江湖傳奇,廣明掌門,昔年持劍連誅祁連六怪,廣慧師太,大戰廣東鬼眼達摩,鏖戰三天三夜,將那專吃人心的鬼眼達摩殺死,這是我們後生晚輩最敬佩的。那鬼眼達摩煉有邪功,能吃人心練功,還養有一種惡蠱,江南一帶的武林人士被他害死無數。聽我師父說後來江南的武林人士被逼得沒轍,聯合起來到武當山來請則陽祖師出面,則陽祖師沒等動身,鬼眼達摩就被人滅了!真是大快人心!」

我咋不知道有人來請過我呢?傅則陽問廣慧師太:「那鬼眼達摩是什麼來路?」

提起昔日的那場惡戰,廣慧師太也心有餘悸:「那廝本是長江上有名的江洋大盜,俠僧軼凡多次想要除他,未能如願,後來他跑去南疆躲了十年,拜在百蠻山陰風洞綠袍老祖門下,學了一身邪法,再次出山,找軼凡師兄報仇,軼凡師兄鬥不過他,便請我們出山,恰逢一發師兄和師姐去河北追殺一個弒母的逆子,我便和軼凡上路,跟他先後大戰二十七場,從宜賓殺到廣東,最後在一艘出海的大船上,我們決一死戰。我和軼凡師兄提前準備了避邪的東西,破了他的邪法,將其殺死,卻被他的惡蠱咬傷……」

難怪這廝好吃人心,原來是綠袍老祖的徒弟!蜀山世界裡有兩個傢伙以顏色並稱,一個是東方魔教教主小紅尚和陽,一個是南方魔教教主小綠,也就是綠袍老祖。傅則陽自持身份法力,這些年只是自己逍遙享福,偶爾推演天機,也是三教氣運消長,或是天蒙、尊勝、哈哈、極樂這等絕頂高手的動向,像小紅小綠這個層次的人都不在傅則陽的視線之內。如今下的雲端來到人間,經成了兩眼一抹黑,一切人物、掌故都不知道。

他的魔神之眼能看方圓五百里的範圍,風吹落葉,見人說話,如面對面,看山川大地,風土人物,如同掌上觀紋……但是他懶得看,想看了才看,不想看就不看。

他暫時不願意在兩個尼姑面前暴露身份,便不使用神通。這次伽藍寺是個蹊蹺之地,他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那裡仿佛有個無底的深淵陷阱在等著自己,還是先借尼姑掩蓋自己的鋒芒,裝作個平凡人先搞清楚敵人要用什麼花樣吧。

時隔百餘年,他已經變了模樣,血神經雖然沒有進步,但其他功法境界俱有突破,他成心要隱藏自己,別人也看不出他的本質,這兩個老尼姑就沒看出來。

對方應該有一個跟自己實力相若的高手在顛倒陰陽,遮掩天數,讓自己推算出來的卦象都是錯誤的。但是傅則陽還有魔神感應,這個人做到這些已經是極限,再進一步,必然會被自己發現。那人很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只做了這些,剩下的都借旁人之手,被借之人還不知情,做局十分精細縝密。

傅則陽暫時隱藏身份,瞞不住這個人,但能瞞住其他人,而他也不能告訴那些人,不然有了聯繫,會被自己順藤摸瓜推算出來,他做的局也就破了!

廣明、廣慧兩個尼姑應該也是局中之人,楊鯉卻不是,是對方算計之外的變數!

傅則陽越過楊鯉問廣慧師太:「他用的是百毒金蠶蠱麼?」

「不是。」廣慧師太說,「是天蠍蠱。百毒金蠶蠱是什麼?我聽說過南疆有一種金蠶蠱,號稱是百蠱之王,那百毒金蠶難到比普通的金蠶還要厲害麼?」

「確實,我也只是聽說,南疆有人用天蠍和金蠶蠱雜交,培育出一種百毒金蠶蠱,便是修煉多年的劍仙被咬上一口,不出一個時辰也要喪命。」

「劍仙。」聽到這兩個字,楊鯉來了興趣,扭過頭,「這麼長時間,我還沒請教大哥的名姓,你既然會『六脈神劍』,武功遠高於我,肯定也不是無名之輩。」

傅則陽笑道:「我姓樂,單名一個至字,實不相瞞,我就是一名劍仙。」

楊鯉有些不敢相信:「樂大哥,你也是劍仙?莫要蒙我!兩位師太是劍仙也就罷了,難道我今天一共遇著了三位劍仙?」

小尼姑魏楓娘不高興了:「楊鯉哥哥忘了我了,我也是劍仙!」

「是是是,你也是劍仙。」楊鯉覺得她不像,只問傅則陽,請求看劍。

傅則陽拍了拍腰間的劍匣:「我本是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後來有一次上山遊玩,跌落懸崖,在崖下的山洞裡撿著一部神功秘籍,煉成劍術,能夠隔空御劍,百步之內取人首級。後來又在黃山找到這對古時候留下來的寶鉤,日夜對其吐納鍊氣,比原來的飛劍還要神異,能在千步之內取人首級了!只是我這鉤出必見血,不能輕易示人。」

楊鯉羨慕不已,巴不得馬上遇著幾個江洋大盜,見識見識傳說中飛劍的威力。

距離伽藍寺還很遠,楊鯉不斷打馬,加急趕路,廣慧師太用樹枝變出來的四匹馬是假的,跑得近乎于飛,又快又穩,跑多遠都不費力。楊鯉騎的是真正的馬,連日趕路已經筋疲力盡這會越跑越慢,嘴裡往外吐白沫子。

傅則陽問:「你到底有什麼事,非得在天黑之前趕到伽藍寺?」

楊鯉心疼地看著馬,又看了看遠處即將落山的夕陽:「實不相瞞,本來也不用這麼急的,只是我白天跟那黑手老七對了一掌,他那掌上的劇毒也還罷了,既是不吃從他身上搜出來的解藥,單憑我鐵傘門則陽祖師傳下來的仙丹,再加上我的內力也能將毒力化解。只是他們夜叉幫的掌力另有一重功用,打誰一掌就相當於做了記號,等到入夜以後,就會有兩個索命的惡鬼趕來,一個穿黑,一個穿白,便似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如果人已經死了,白鬼就會把人的魂魄勾走,黑鬼挖出人的心臟,一同往江西廬山白骨洞去歸案復命,獻給白骨夫人。哪怕把毒解了,這兩個惡鬼也會把人殺掉,取心勾魂。」

「竟然有這等事?」廣慧師太讓他在馬上伸出手,查看他的手掌心,皺眉道,「方才你這手上毒氣未去,又黑又紫,我竟沒有注意。這是陰火鬼符的路數,倒也不難除去!」

她抬手要發佛光將鬼符除去,傅則陽將她攔住,這符他早就看出來了:「師太且慢!聽楊鯉所說,那夜叉幫用這手段也不知害了多少人,不如讓他把那惡鬼引來,再由師太以佛法將惡鬼除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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