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髮老祖的洞府共有兩處,除了門前正對爛桃山的突翠峰外,還有一處在相距數百里之外的紅木嶺天狗崖上,紅髮老祖在這裡聚眾傳道,煉法煉丹。

洞府在嶺半危崖之上,地方甚大,前有兩三百里的石坪,坪上都是他從各處施法移來,認真打磨雕作的石峰,比太湖石更奇,比黃山石更美,比灕江的山更雄,個個形勢奇詭,各據氣勢,雖形狀並未真箇做成動物形貌,但龍盤虎踞,氣勢鮮活。

紅髮老祖狼狽逃回,帶去百蠻山的弟子死了大半,只剩下四人還在身邊,另有綠袍老祖的弟子辛辰子和隨引先一步來投,因不敢跟紅髮老祖回去對付綠袍,便以不願與昔日的師父為敵做藉口留在這裡。

紅髮老祖回來以後,兩人趕忙迎上來,那辛辰子先被紅髮老祖一腳踹飛,他大步走回座位上,喝問辛辰子和隨引:「你們不是說傅老魔並沒有到,只是他的一些弟子門人麼?」

辛辰子口吐鮮血,跪在地上,聞言也吃了一驚:「傅老魔也來百蠻山了?」

「哼!」紅髮老祖冷哼一聲,他也是剛愎自用,出門之前潛心推算,結果都是傅則陽觸怒了麗山七老,被困在高麗貢山上了,萬沒想到傅則陽竟然神不知故不覺地到了百蠻山,自己還一無所覺,最後連鎮山至寶五雲桃花瘴都被收去了!

辛辰子見狀便知他是在傅老魔手上吃了虧,再打量剩下那四位弟子,心中已經瞭然,趕忙說:「若真是如此,師父可要早做準備了。」

紅髮老祖沉聲道:「你莫要叫我師父,我現在還沒有收你為徒。我雖然被那老魔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也捉了他一個門人回來,我約莫,他很快就會來搶人,我正好藉助這門前三百里修羅化血陣會一會他的血影神功。你們兩個初到這裡,須得儘快熟悉此陣運行之法,待將那傅老魔消滅以後,你們立下功勞,才正式成為我的弟子!」

辛辰子答應著,跟隨引又共同磕了個頭,才站起來,領了法器,得了陣圖,跟另外四人到外面演練陣法。

再說傅則陽,到了第二日,領朱櫻和眾門人趕來天狗崖,離著還有五百餘里,忽然迎面飛來一隻三爪神鷹,振翅展開,周身裹著一團墨綠霧氣,懸停空中。

「何方妖孽!」滅塵子大喝一聲,「敢在此作怪!」

神鷹連忙口吐人言:「我名辛辰子,特來為光明教主獻寶。」

傅則陽已知他的來意,向前問道:「我知道你原是綠袍那妖孽的弟子,昨日綠袍事敗,你轉投紅髮,現在來跟我獻什麼寶?」

辛辰子嘆了口氣:「綠袍老祖不拿我們這班弟子當人,更兼喜怒無常,生生咬斷了我一條手臂,吮血啃肉地吃了,我無奈,想著轉投紅髮老祖,好好學些道法,卻不想他剛愎自用,昨日在教主面前吃了晦氣,便拿我撒氣,下重手將我打成內傷。他已經講明,現在我還不算是他的弟子,只是客居在此,如此實在令人寒心。我願意投靠教主,皈依光明神教!」

滅塵子冷笑:「你先隨綠袍,不能從一而終,再投紅髮,轉眼又棄義倒戈,說來投我師父,雖然找足了藉口,但難保將來不會再背叛我們。」

辛辰子剛要解釋,傅則陽擺手制止滅塵子:「你師父我是怕人背叛的麼?辛辰子,你說要獻什麼寶物?」

辛辰子苦笑:「實不相瞞,小人並無什麼寶物可獻,只有一點消息。紅髮老祖昨日回來,已經發動崖前三百里的修羅化血陣,我正好就是布陣的一員,還有我師弟隨引,我帶了陣圖來獻給教主,到時候我再單獨把陣門打開一角,放教主長驅直入,可直達天狗崖下。」

眾人聽完都覺得很好,紅髮老祖這修羅化血陣亦是鼎鼎大名,三百里長的大陣,可見厲害,若能有此內應,自是最好。

滅塵子讓辛辰子把陣圖叫過來,被傅則陽阻止:「紅髮老祖的魔道法術都來願意阿修羅教,雖是大阿修羅法但是所習不全,他另外融合了玄門法術將其補足,那修羅化血陣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想來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陣圖就算了,他奈何不了我。」他問大家,「若是沒有陣圖,你們敢不敢去創那化血陣啊?」

眾人都說敢,唯有芝仙說:「敢自然是敢的,只是我們若是去的晚了,小石生被那紅髮老妖折磨,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男孩子,不受苦怎麼能長大?」傅則陽說,「他在裡面受苦,你們在陣中受苦,平了天狗崖,你們的劫數就完了,小石頭的劫數才剛剛開始。」

芝仙不服氣:「我們都在受苦,你又在做什麼?」

傅則陽說:「我跟你紅花姨談些你不能聽的事情。」

芝仙還是不滿,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他平素就兩個玩伴,一個古神鳩,一個石生,古神鳩被綠袍老祖附體飛到不知哪裡去了,石生被紅髮老祖抓走,傅則陽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不管,現在還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你想我聽我就不聽,小石生你不願意費力去救,自有我去救他!」說完合身化成一道白光破空飛去,轉入地下不見了。

寒萼急忙要追去:「小神仙,你等等我啊!」拉著紫鈴要彌塵幡,紫鈴看傅則陽,見他點頭,這才把彌塵幡展開,隨後飛去。彌塵幡昨天被天魔化血神刀斬破了光芒,當時不能用了,昨夜被傅則陽修好,才能再使用。

傅則陽讓辛辰子回去,待會不必手下留情,又把人分成兩組,滅塵子帶著新收的徒弟梅鹿子,再加上武當四友一組。花綠綺帶著文瑾、承基、唐石,追紫鈴、寒萼組成一組。

他跟朱櫻落在後面,仍然找了個座視野好的山峰落下,居高臨下地往下看著。

這回,他取出自在神光化成一張石桌,兩張石凳,拿出仙果佳釀,邀朱櫻對飲。

「這修羅化血陣勾連地勢,凶煞異常,離著這麼老遠我都心驚肉跳,咱們真的不去幫幫他們嗎?」朱櫻替孩子們擔心。

傅則陽斟了兩杯朱果釀的三百年美酒:「他們若是連這個陣法都破不了,也不配做我傅則陽的弟子!更何況,還有辛辰子做內應,有他順勢調轉陣門,即便有些波折也不妨。」

朱櫻端起來淺酌一口,贊了聲「好酒」,沉默了會,又說:「那辛辰子接連背師,綠袍老祖那一樁還算情有所原,紅髮老祖這……恐怕他皈依你的教下,也並非真心。」

傅則陽說:「無所謂,別說是他,就是綠袍老祖來投,或者不投,我皆可用之,我修魔道,駕馭諸天神魔,不論他們願意或者不願意,我都可馭之,若說背叛,天底下無人能背叛得了我?」傅則陽這話說的意氣風發,心中卻隱隱升起一絲擔憂,看著下面的山谷發怔。

朱櫻笑道:「既然神君有此氣魄,以你的道力境界,亮他也翻不出手心去,是我多慮了……」她端起酒杯繼續飲酒,這三百年陳釀的朱果酒,味道真的好。

傅則陽又給她斟酒:「道友不要再叫神君了,咱們平輩論交就好。」

朱櫻也是稱宗做祖,雄霸湘西幾百年的教主級別人物,綽號紅花鬼母,邊山四惡之一,也有自己的矜持,她先前在文瑾面前,提起傅則陽就稱呼過「傅道友」,叫神君只是當初在元江時候,傅則陽給她留下的霸道印象太過深刻,這回傅則陽讓她以道友相稱,她便爽快地答應了,叫了聲「傅道友」,終於順了心意,不再似先前那般彆扭。

本來,她是想藉由今天這件事還完傅則陽的人情,以後兩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現在覺得傅則陽這位「大魔頭」還算可教,並不拿大,日後可以常來常往。

連喝了五六杯酒,綿遠的後勁悄然發作,朱櫻有點暈乎乎的,全身發軟,她看著傅則陽,帶了三分醉意:「傅道友啊,我有句話憋在心裡有一會了,總想問。」

傅則陽請她吃水果:「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朱櫻抓過朱果,剝皮吃瓤:「你總說這個劫數,那個劫數,我就想問問,你自己的劫數呢?都知道你修煉血神經,乃是魔教的無上大法,就沒有劫數嗎?」

「當然有。」傅則陽說,「血神經內附有異域魔頭,雖然被分層了兩半,又被紫郢劍砍,菩提圈禁錮,過了這許多年,仍然是一害,我修煉的功力越深,它越強大,不消滅他,我終不得自由,現在雖說已經修成血神法身,到底還差了最後一步,平時還不打緊,一旦我亂了心境,他就要發作起來,控制我做他的奴隸,甚至奪了我這幾百年的心血苦功。」

朱櫻就是隨口一問,以為他會說天劫功德什麼的,朱櫻知道他昔年在北極救災,積修了許多功德,沒想到他竟然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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