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想不明白枯竹老人的用意:「枯竹老人是得道千年的前輩真仙,雖是太乙散數,卻一心要肉身成聖,道行深不可測,他讓你找得到底是不是我,也難揣摩。」

上官紅問:「那小師叔你是否有對付妖屍的手段?枯竹老仙說那人是妖屍的剋星,能夠對付得了妖屍的九疑鼎,你可有對付九疑鼎的法子?」

九疑鼎?石生聽傅則陽說起過,講那鼎是宇宙至寶,能夠吞納萬物,衍化混元,比昊天寶鏡還要多了許多奧妙,並說此寶就在妖屍谷辰手裡,教他遇著千萬避開,不可硬沖硬撞,否則一旦被收進鼎去,無人救護,時間久了,哪怕練就血影法身也要被煉化。

他搖頭道:「我沒法對付九疑鼎……」見著上官紅眼中難掩的失望,他又說,「若說剋星,也未必僅限於有對付他們的手段,如命理相剋,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也能無意之中致一個修煉多年的鬼仙喪魂。我雖然沒辦法對付九疑鼎,但枯仙法力無邊,必不會空說大話,想必還是有些緣故的……」

上官紅對這番話聽得不是特別明白,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親娘亡故,後母相逼,偏又無意中撞見後母跟其族侄幽會私通,得婢女相告,姦夫**合謀打算將她害死,她嚇得不輕,趕忙連夜逃出家門,跑到這大山之中。

她本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小年紀在這山中掙命,好在這裡天氣暖和,又沒遇著什麼毒蛇猛獸,半是自強,半是天養,總算活了下來。

後來她得到聖姑留下的來的玉符和兩冊天書,煉成遁法,總算才好過一些,如今也不過才十四歲,前不久拜師易靜,隨後便是幻波池大戰,並未來得及了解更多的仙門之事,大多都是從峨眉派小一輩弟子們那裡聽說來的。

石生雖然外表看上去是個小少年,但在仙魔兩道已經廝混多年,雖然不用異法,三言兩語之間,也能隨心所欲,想取得她的信任便能得信任,想知道什麼信息亦能得信息,這會又讓上官紅相信,他就是枯竹老人所言的那位「妖屍剋星」。

「既然如此,還請小師叔快去北洞。」上官紅說,「聽我師父她們商討,北洞上層是妖屍崔盈盤踞之所,下層是全洞水力樞紐,動力源泉,妖屍們將那裡辟做根基,不但以水克火去對抗南洞,還能分治東西二洞,得先把那裡破了才行。」

石生點頭:「嗯,我去北洞不難,不過得先問你一個事情,這幻波池裡面,除了我以外,是否有其他男子進來?是不是有個叫齊承基的?」

「對對對。」上官紅說,「我聽師父他們說過,啊,齊師叔跟你都是掌教真人的兒子,只不過分托生兩世了,你們還是隔世的兄弟呢,那麼你這次就是為了救他而來的吧?」

「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他而來!」

石生隨傅則陽修煉魔門正宗,尋常修魔的旁門外道通常信口胡說,自己為主動,靠謊話去給別人編織出一個虛假的故事,構成世界,從而起到矇騙的效果。

但是,整個故事都是由許多個謊言構成,謊言和謊言之間都有邏輯聯繫,如同經緯編織,一個謊言的成立,需要靠無數個謊言去維持,一處破洞,整個世界就崩塌了。

魔門正宗的手段並不需要許下任何一個謊言,而是讓對方自己去編造那個虛假的世界,對方會不斷腦補填充那個世界,並且潛意識裡希望那個世界是真的。

前者殫精竭力,神思不安,戰戰兢兢,虛構的世界越龐大越複雜,就越累。

後者無為而無不為,以逸待勞,虛構的世界越大越精密,目標反而越相信是真的。

石生這次來幻波池,確實是為了齊承基和文瑾而來,不過不是為了救他們活命,而是要及時收走他們的元神,還有他們倆手上的幾件法寶,以免落入峨眉派的手中。

上官紅腦補出來的,卻是另一番情景,於是毫不隱瞞地說:「師父說齊師叔手上有聖姑昔年的鎮洞之寶太乙流珠扇,文師叔有前古廣成子所遺的天遁鏡,二者都能克制妖屍。西洞底層是聖姑昔年煉丹之所,有好幾件妖屍覬覦已久的靈丹,事前被聖姑設法隱藏,直到前不久才出現,妖屍必定要去謀奪,正好藉此機會將其誘出水宮,便請二位師叔親自在西洞金宮坐鎮,現在應該在西洞地層看守丹爐呢。」

齊承基和文瑾在西洞最地層,石生和上官紅在東洞的最頂層,雙方正好隔著幻波池整條的對角線,這裡面的通路左一條右一條,千變萬化,又有各種禁制,若是不知道路徑要想過去恐怕得多費不少手腳。

石生跟上官紅說:「你帶我去西洞,先找到他們兩個,我得先拿到他們的法寶。」

上官紅覺得有道理,枯竹老仙說這位李仲基小師叔是妖屍的剋星,師父他們說文瑾師叔手上的法寶能夠克制妖屍,這位小師叔去拿到文瑾師叔的法寶,人寶合一,都是妖屍的剋星,然後大發神威幹掉妖屍不就是順理成章了嗎?

她自己找著了「答案」,順從地給石生帶路:「要去西洞,得從這裡走。」

石生抓住她的手:「咱們不要走這些現成的道路,穿牆過去。」

上官紅驚了一下:「這裡是聖姑她老人家的洞府,如此穿牆行地,對他老人家太過不敬,況且這裡好多地方都有埋伏,一不小心觸動禁制,可就糟了!」

「不怕,事急從權,聖姑她老人家會理解的,妖屍兇悍,咱們能早一點完了此劫,她老人家也能早一刻得享清凈,走啦。」

上官紅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也不抗拒,只在心裡默默向聖姑祝禱了幾句「弟子無意冒犯,因事態緊急,還請恕罪寬宥」之類的話。

石生的母親陸蓉波是感靈石地氣受孕,可以說,他是大地之子,天賦能穿山透石,在沙土之間穿行,如魚兒遊行水中,毫無掛礙,他又精修五行真經,帶上一個上官紅,依然快捷,先穿過一道牆壁,再過幾間石室。

上官紅說她師父易靜和癩姑就在東洞最地層主持,可以去向她們求助,石生自然不肯,非但不去東洞下層,連比較安全的經由南洞繞往西洞的路線也不選,而是從更加危險的北洞繞過去,上官紅表示擔心。

石生笑道:「怕什麼呢,我不止能克妖屍,天底下一切邪魔鬼怪都怕我怕得要死,我所忌憚的,不過是妖屍手上的九疑鼎,咱們趁勢見識見識他們的虛實,也不跟他們打鬥,從頂層穿行過去,直往西邊去。你說他們都在攻打中洞聖姑寢宮,那是正好,咱們就來個避實就虛,去找崔盈的寢宮,看看能不能撈著點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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