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157章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為「朗朗藍晴」的打賞加更,為「看慣了離合」、「愁仔真帥」的萬賞加更】

「西大陸來人了」

魏君有些詫異。

「我不認識西大陸的人啊。」

之前的魏君連京城都沒出過。

和西大陸毫無聯繫。

陸元昊道:「所以說來者不善,義父接到消息之後,特意派我來通知你一聲,免得你毫無防備。」

「防備我防備西大陸的人做什麼」魏君沒聽明白。

他和西大陸無冤無仇。

哦,不對,魏君他爸是戰死在衛國戰場的。

不過戰爭這種事情,魏君也不至於去記恨某個小兵。

冤有頭債有主。

魏君肯定不至於去加害西大陸的使團。

西大陸的使團也沒有道理來加害他。

畢竟魏君名義上還是受害者呢。

所以他不懂自己要防備什麼。

陸元昊提醒道:「據說這次西大陸的使團領頭的是我們乾人。」

魏君眨了眨眼:「叛徒」

上官婉兒聽到陸元昊的話之後,也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道:「不會是楊大帥吧」

陸元昊:「……當然不是,楊大帥就算沒有死,也肯定不會做勞什子外交團團長。」

好歹是當年叱吒疆場的大將軍,逼格不能太低。

上官婉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孟浪了,前段時間盛傳楊大帥沒死,我還以為是楊大帥露面了呢。說起來當初在戰場上,楊大帥對我幫助很多,也算是對我有知遇之恩了。」

「楊大帥對你幫助很多」魏君有些好奇,「不是說楊大帥和修真者聯盟矛盾很深嗎」

上官婉兒搖頭道:「到了楊大帥那個層次,考慮的都是通盤戰局,不會任由自己的喜好行事的。而且楊大帥在修真者聯盟內部也有不少朋友,他確實對一些修行者有看法,但並非對所有的修行者都有看法。當年在衛國戰場上我能夠立下那麼多的戰功,和楊大帥的支持脫不了干係。如果沒有楊大帥的支持,大乾那麼多軍隊,根本不會聽我的調遣,軍陣和修行者的配合也就無從談起。」

魏君若有所思。

楊大帥其實是一個挺矛盾的人。

看他的日記,也不像是那種嚴肅古板愚忠的模板。

但是從他最後的選擇和結局來看,他又確實是愚忠的代表。

魏君要寫衛國戰爭的史書,楊大帥其實是繞不過去的一個人物。

多方面了解一下這位當年總攬大局的統帥,對魏君是有巨大幫助的。

「上官小姐,你認為楊大帥是一個懂得靈活變通的人嗎」魏君問道。

上官婉兒笑了:「當然是啊,楊大帥是一軍統帥,他要是不懂得靈活變通,只懂得固執己見,那衛國戰爭我們早就輸了。元帥是必須要懂的靈活變通的,不然還當什麼元帥將軍才可以只管衝鋒,元帥必須要審時度勢,進退有度。」

「有道理,既然如此,楊大帥最後為什麼選擇自己赴死呢」魏君問道。

上官婉兒沉吟片刻,沒有給出原因:「我不知道,根據我對楊大帥的了解,他對先帝和前太子都是很忠心的,至於當今陛下嘛……之前他們倆應該接觸不算多。」

「所以你懷疑他還活著」魏君問道。

上官婉兒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道:「我希望他活著,不過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已經死了。只有戰死的元帥,沒有投降的元帥。」

魏君點了點頭。

這個判斷和楊老夫人的判斷是相同的。

魏君和上官婉兒這邊聊的火熱,陸元昊那邊坐不住了:「魏大人,我們在說西大陸使團的問題。」

「哦,對。」魏君反應了過來,「西大陸使團能有什麼問題」

「根據監察司的最新線報,西大陸使團的團長很有可能是我們乾人,而且參加過當年的衛國戰爭。他這次來大乾訪問,點名要見魏大人你,這其中定有貓膩。」陸元昊認真道。

魏君笑了:「看來他是想向我提供一些當年衛國戰爭的內幕啊。」

「還有一種可能,西大陸的人想殺掉你,激化大乾的矛盾。」陸元昊提醒道:「西大陸的戰鬥方式和我們這邊有很大的不同,防不勝防,我們很難針對。而且幾年過去,對方很有可能取得了新的突破。如果他們把最新武器用到了你身上,魏大人你一旦中招,是很有可能身死的,到時候問題會十分的嚴重。」

聽到陸元昊這樣說,魏君興奮起來:「不嚴重啊,我死了天下太平。」

陸元昊無奈道:「魏大人你別說笑,你現在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你如果死了,大乾不說分崩離析,但是內部也會四分五裂的。」

「你想多了。」魏君擺手道。

本天帝死了,直接鎮壓一切不服。

什麼四分五裂不存在的。

陸元昊苦笑道:「魏大人,是你想的太少了,你還不知道你現在到底有多重要。」

「打斷一下。」上官婉兒插言道:「西大陸的人為什麼要殺魏君」

陸元昊解釋道:「當年衛國戰爭我們不能算全贏,西大陸隨時都想要殺回來。大乾這邊肯定有西大陸安排潛伏下來的人,我們的局勢他們了解的十分清楚。以現如今的情況來看,魏君如果被殺,大乾會陷入動盪不安。」

「不對,魏君如果被殺,大乾反而會恢復平衡。」上官婉兒道:「魏君死了,支持魏君的人會群龍無首,大乾只會維持目前的局勢。沒有一個統一的思想領袖的話,其他人是凝聚不起來的,這對大乾來說尤其是對皇室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陸大人,你在故意誇大事實。」

陸元昊驚了:「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義父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上官婉兒鳳眸一挑,看了魏君一眼,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魏大人,看來不止是我看好你啊,皇室最忠心的一把刀,居然也換了主人。」

「上官小姐此言差矣。」魏君搖頭道:「我不會當任何人的主人,當然,美女除外。你要是想和我玩主僕遊戲,那我也不拒絕。」

上官婉兒:「」

什麼東西從自己臉上開過去了

「不是刀換了主人,而是這把刀產生了器靈。」魏君道。

上官婉兒沉默片刻,而後感慨道:「婉兒受教了,魏大人的境界確實高我很多。」

「上官小姐的反應也很快,你的意思是說不是西大陸有人要殺我,而是朝廷有人想借西大陸之人的手要殺我」魏君問道。

上官婉兒笑著道:「我只是猜測,魏大人聽聽就好了。反正我如果是西大陸的人,現在是絕對不會對魏大人動手的,沒必要,且沒有好處,魏大人和他們無冤無仇。」

「朝廷現在還有人敢對我動手」這是魏君在考慮的問題,「連皇帝那個慫貨現在都慫了,誰還敢殺我」

上官婉兒:「……」

好傢夥。

作為音神轉世,她對乾帝倒是也沒有太多的尊敬。

但是直接把皇帝稱之為「慫貨」,這也太大膽了。

她都不敢這麼干。

上官婉兒又看了一眼陸元昊,發現陸元昊神情那叫一個淡定,絲毫沒有什麼大驚失色的樣子。

這只能說明魏君不是第一次這麼乾了,而且陸元昊對於乾帝也沒有那麼忠心。

上官婉兒默默的記住了這個情報。

陸元昊此時卻是開口道:「魏大人,西大陸和我們是敵非友。他們來大乾訪問,肯定是不懷好意。而他們指名要見你,肯定也不會是想和你交朋友。無論他們有什麼圖謀,魏大人你現在都可能已經成為了他們計劃的一部分,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沒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魏君淡定道:「我魏君身正不怕影子斜,還怕西大陸的人不成讓他們來,能弄死我算他們厲害。」

本天帝還給他們點贊呢。

魏君毫無危機感。

畢竟他最期待的就是危機。

大乾這邊的人都太不給力了,如果西大陸的人要是能給力點,那當然最好。

「對了,西大陸訪問團這次領頭的是誰」魏君隨口問道。

陸元昊道:「陳百里。」

「誰」

魏君和上官婉兒齊齊抬頭。

……

與此同時。

皇宮。

乾帝看著面前的國書,神情也變的極其凝重。

「上官雲,你怎麼看」

上官丞相坐在乾帝的對面。

他知道乾帝具體問的是什麼。

不過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上官丞相只能道:「可惜。」

「可惜衛國戰場上最大的叛徒,你說他可惜」乾帝的聲音轉冷。

上官丞相不為所動,淡淡道:「陛下,陳百里當初為何要叛變,你應該是知道原因的。」

「無論如何,都不能叛變投敵。」乾帝沉聲道。

上官丞相眼皮微垂,聲音木然:「那陛下派人去把陳百里殺了就是了。」

乾帝大怒:「上官雲,當初鎮西王為了殺掉陳百里,犧牲了多少人你難道不清楚現在這樣說,是在故意諷刺朕嗎」

「臣不敢。」上官丞相輕嘆了一口氣,「陛下,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如果陛下執意想殺人,臣可以代為謀劃,肯定讓陳百里在京城授首。」

「你捨得嗎」乾帝譏諷道:「陳百里可是差點就成了你的學生,當年若不是你為他求情,他可能已經死了,根本沒有叛逃的機會。」

「陛下,其實您清楚的,當年真正放陳百里一條生路的,是前太子,並不是我。」上官丞相道。

乾帝沉默。

「所以陛下要殺陳百里嗎」上官丞相問道。

乾帝沒有回答上官丞相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上官雲,以你對陳百里的了解,他是回來尋仇的嗎」

上官丞相的回答很直接:「是,陳百里從來都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那他為什麼又在國書中特意點名要見魏君」乾帝問道。

上官丞相沉吟片刻,而後再次嘆了一口氣:「他恐怕是想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讓魏君把真相寫在史書上。」

「但是當年的事情,高層都是有共識的,到此為止,絕不再擴大影響範圍。」乾帝沉聲道:「這是先帝做出的決定,上官雲,你要逆反先帝嗎」

「臣不敢,不過,魏君未必不敢。」上官丞相道。

乾帝:「……」

他被上官丞相的話噎到了。

的確,有些事情上官丞相不敢做,但是魏君大機率是敢的。

這個世界上有魏君不敢的事情嗎

乾帝至今還沒有發現。

乾帝心頭大恨:「陳百里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不顧大局,讓人作嘔。」

「陛下,他已經叛國了,當然不會再顧忌大乾的大局。」上官丞相提醒道:「現在重要的是我們要怎麼辦放任自流還是中途截殺」

乾帝有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陳百里在那邊的地位如何」

「很高。」

「若我們殺了陳百里,後果呢西大陸會再出兵嗎」乾帝問道。

上官丞相沒有給出答案:「陛下,這個誰也無法確定。」

「該死。」乾帝暗罵一聲,然後道:「當年的知情者都死的差不多了,朕把白傾心調走,只要魏君查不清真相,他應該不會貿然把陳百里的一家之言寫在史書上吧」

「陛下如果如此擔心,莫不如直接把魏君調走。」上官丞相建議道:「白大人雖然斷案如神,但是魏大人才是執筆者。」

乾帝:「……」

這話說的他能把魏君調走一樣。

魏君聽不聽他的話,他自己心裡也是有逼數的。

萬一來個抗旨不尊,魏君是殺還是不殺

但凡他敢殺魏君,魏君現在早死了,也不會留到現在。

上官丞相也知道自己給乾帝出了一個難題。

但他繼續道:「陛下,調走魏君的難度,比起解決陳百里的難度會小很多。陳百里是真正的心腹大患,頂尖謀臣。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石破天驚。我們唯有釜底抽薪,才能夠成功破局。」

見上官丞相這樣說,乾帝索性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柜:「那把魏君調走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把魏君翰林院編修的職位撤掉,不讓他負責繼續為衛國戰爭修書撰史。可以給魏君升官,讓他負責其他事情,但要讓他離開京城。」

「臣可以一試。」上官丞相沒有推脫,直接答應了下來。

這讓乾帝有些意外。

畢竟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是要被人罵的。

現在天下人就相信魏君的立場和操守。

衛國戰爭的那一段歷史如果換成其他執筆者的話,肯定不會有魏君這樣的效果,也不會被世人所認可。

現在把魏君撤了,肯定會招致很多人的反感,世人也會很自然的認為朝廷想要掩蓋真相。

乾帝沒想到上官丞相竟然這麼爽快的就接了這口黑鍋。

聯想到前段時間,上官丞相也曾經上書要求過要嚴懲魏君,乾帝忽然發覺自己可能想錯了一件事。

上官雲的身體情況很差,這他是知道的,大限將至。

對於時日無多的上官雲來說,也許廢掉皇帝並不是他真正希望看到的事情。

反正接手勝利果實的人也輪不到上官雲,那時他大機率已經死了。

所以上官雲是想要一個身前身後名,想要上官家長盛不衰。

乾帝又想到上官星風和魏君一直不睦,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上官家和魏君並不是一條心。

自己是多慮了。

上官丞相的繼任者也許可能會是皇室的大敵,但是上官雲還是可以信任的。

畢竟是他當初一手提拔起來的丞相。

他沒有看錯人。

乾帝欣慰起來。

「去見魏君之前,你先去一趟太醫院。」乾帝忽然吩咐道:「讓太醫院的太醫們給你開幾服藥,調理調理身子。」

上官丞相聞言一怔:「陛下」

幾個意思

乾帝輕嘆道:「你的身體不好,朕是知道的。為國盡忠固然沒錯,但是也要注意保養身體。丞相,大乾不能沒有你啊。」

上官丞相眼眶一紅,聲音有些顫抖:「謝陛下關心。」

乾帝起身,走到上官丞相面前,拍了拍上官丞相的肩膀安慰道:「朕以前也是誤會你了,作為一國宰相,你不想對修真者聯盟屈膝投降是正確的。朕欣賞你,也是欣賞你外圓內方的行事風格。丞相,你我君臣一場,也許朕日後在史書上不會很好看,但朕還是希望與你善始善終的。」

「陛下……」

上官丞相這次不僅聲音開始顫抖,連身體都開始顫抖了。

看到上官丞相這副感動壞了的樣子,乾帝十分滿意。

也有些羞愧。

自己之前對上官丞相太過苛刻了。

事實證明,上官雲縱然沒有陸謙忠心,但是也是可以信任的。

「去吧,讓太醫院的太醫們給你好好看看。」乾帝道。

他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這樣能幹且忠心的丞相,還是多活一段時間更好。

乾帝甚至想到了皇室在太醫院內珍藏的幾個神藥。

看了上官雲一眼,乾帝決定一會召太醫院的太醫們問問上官雲的身體情況。

如果上官丞相真的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以大乾目前的局勢來說,還需要他這個補鍋匠啊。

別人根本接不了上官丞相的擔子。

說不得自己這次要千金買馬骨了。

……

走出清心殿的上官丞相迅速收起了自己的眼淚。

他的眼神微微迷茫之後,就恢復了清明。

「有意思,陛下這是又信任我了」

「我做什麼了」

上官丞相好好的回憶了一下,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為什麼重獲信任。

魏君。

乾帝是真的想把魏君調走。

魏君一直在京城搞事,確實是讓乾帝越來越不舒服了。

但是乾帝動不了魏君。

也不敢動魏君。

上官丞相自告奮勇,就對上了乾帝的心意。

意識到了這點之後,上官丞相的臉色有些古怪。

半個時辰之後,上官丞相走出了太醫院。

上官星風已經在太醫院外面等他。

看到上官丞相之後,上官星風急忙過去攙扶。

「父親,你的身體沒事吧」

他本來在妙音坊和珠兒姑娘玩滴蠟遊戲呢,結果上官丞相突然派人告訴他自己去太醫院檢查身體了。

上官星風自然很快就趕了過來。

上官丞相的身體問題他也心知肚明,不過太醫院裡的太醫們醫術也確實厲害。

在這個可以修煉的世界,頂尖的醫生甚至真的可以擁有逆轉生死的能力。

不然周芬芳當年也不會積攢那麼多人脈。

上官星風很希望上官丞相能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但是上官丞相讓他失望了。

「我讓周祭酒幫我看過,連周芬芳都拿我的身體沒什麼辦法,更何況太醫院的太醫們。」上官丞相搖了搖頭,洒然道:「罷了,我的身體也就這樣了,不要再抱什麼幻想。我這一生位極人臣,已經足夠了。」

上官星風渾身一顫,難受道:「父親,真的沒一點辦法了嗎」

「沒有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走吧,我們上車說。」

和上官星風一起進到車廂內後,上官丞相一掃之前的洒脫,神情變的有些急切。

他第一時間檢查了一下車廂內的禁制,確保車廂內不會被留影或者竊聽。

看到上官丞相的動作,上官星風有些迷茫:「父親,你這是在做什麼」

「星風,你剛才問我是不是真的沒一點辦法了其實還有最後一個辦法。」上官丞相開口道。

上官星風瞬間激動了起來:「父親,什麼辦法」

「皇室有神藥。」上官丞相肅然道。

上官星風聞言一怔,隨後皺眉道:「父親,這不是傳說嗎從來沒有皇帝長生過,皇室有神藥也從來沒有人證實過。」

「確實從來都沒有皇帝能長生,這應該是某位無上存在定的規矩。」上官丞相點頭道:「不過我要的不是長生,而是再多活幾年。再給我十年,不,五年,也許大乾就能迎來新生。」

「父親的意思是皇室沒有能長生的神藥,但是有能夠續命的神藥」上官星風反應了過來。

上官丞相道:「對,皇室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他們千年的底蘊,比起世人了解的只會更加強大。」

「即便如此,陛下會把神藥賜給父親嗎」上官星風表示懷疑,「自從之前您在金鑾殿上逼宮之後,陛下就不信任您了吧他怎麼可能幫您續命」

「本來的確如此,不過今天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

上官丞相把今天的事情和上官星風說了一下,然後吩咐道:「既然陛下有重新信任我的趨勢,那就要讓陛下把這個念頭堅定下去。」

「父親準備怎麼做」

「很簡單,重新做回奸相就好了。」上官丞相輕笑道:「星風,你要替我去辦一件事。」

「請父親吩咐。」

「我會按照陛下所言,出聖旨罷免魏君翰林院編修的職務,將他調離京城。而你要聯繫我們這一派所有的官員,全都站出來反對這道聖旨,進而串聯六科。」上官丞相道。

聽到上官丞相這樣說,上官星風的手下意識的就是一抖,驚聲道:「父親,您是說要使用封駁」

「對,讓六科封駁皇帝的聖旨。」上官丞相道。

上官星風直接就給上官丞相跪了。

「父親,這可是要載入史冊的,而且這樣做會鬧的很大。」

「不必擔心,我要的就是鬧大。」上官丞相的聲音十分沉穩。

封駁權,是一個幾乎已經被遺忘的名詞。

上官丞相敢保證,乾帝絕對已經把「封駁」這件事情給忘了。

甚至乾帝有可能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不怪乾帝。

大臣封駁皇帝的聖旨,本就驚世駭俗,出現的幾率極少。

而且只有當六科全體官員集體反對的時候,封駁才會起到作用,駁回皇帝的聖旨。

可大臣們歷朝歷代,能一條心的情況極少極少。

所以封駁聖旨這種事情也很少發生。

上一次有大臣封駁皇帝聖旨,已經是三朝之前了。

當時的皇帝要廢后,而皇后已經誕下三子,向來賢名在外,從不參與政事,在大臣中的聲望極高。

皇帝所要立的新後卻是強行從大臣手中搶去的臣妻,雖然改頭換面,另外杜撰了一個身份,可此事在朝野間都不是秘密。

皇帝強行霸占臣子的妻子,就已經惹了眾怒。還要立對方為皇后,這就是蹬鼻子上臉了。

大臣們也是有脾氣的,當時六科官員集體表示反對,硬生生的把皇帝廢后的聖旨被封駁了回去。

皇帝繼續下聖旨,大臣們就繼續封駁。

如此拉鋸了三回,大臣們始終沒有退讓。

終於皇帝怒了,很快皇宮裡就傳出了皇后自縊而死的消息。

大臣們也陷入了集體憤怒。

在皇后死亡的次日,皇帝霸占的臣妻也被發現溺死於皇宮的水池之中。

儘管這個臣妻最擅水性。

時至今日,溺死一事到現在依舊是懸案,知情者莫不諱莫如深。

後來兩朝,皇帝都還算賢明,再沒有和大臣們起過太劇烈的衝突。

直到現在。

乾帝完全沒有經歷過封駁之事,他腦海當中連大臣能封駁皇帝聖旨的概念都沒有。

但上官丞相有。

到了上官丞相這個地步,他對於自身權力的研究,對於臣子身份的掌控,都已經達到了巔峰。

什麼時候,該出什麼招,自己手裡又有什麼牌,上官丞相一清二楚。

「除了封駁聖旨之外,星風,你還要串聯大臣,讓朝廷半數以上的大臣都上書彈劾我。」上官丞相吩咐道:「記住,言辭越嚴厲越好,最好能真的把我彈劾罷相。」

上官星風擦了一把自己頭上的冷汗:「父親,萬一假戲真做了呢」

他倒是也不傻,知道上官丞相是在做戲。

可局面鋪的這麼大,一旦好戲開演,做導演的也可能會失去對局勢的掌控。

上官丞相淡淡一笑:「星風,成大事者,是必然要冒險的,沒有十拿九穩的成功。只要有七成的勝率,就可以賭了。而且我畢竟是丞相,想要罷免我,是需要陛下出手的。就算真的把我罷免了又能如何我能辭相,就能夠被復起,不過就是陛下一句話的事情。魏君說的對,現在皇帝的權力太大了。」

「父親,我怎麼感覺您越來越像我了。」上官星風道:「我懷疑我喜歡被人打罵,都是遺傳的您。和您比起來,我的病不算嚴重。我才只是讓京城人罵我,您是讓整個天下人都罵您啊。」

上官丞相直接給了上官星風一腳。

瞎說什麼大實話。

「黃口小兒,根本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滿朝文武集體封駁皇帝的聖旨,然後再彈劾我,陛下會怎麼想」上官丞相問道。

上官星風想了想,回答道:「陛下會驚怒交加,也會認為您是孤臣,滿朝文武只有您和他站在一起。」

「答對了,所以陛下需要我,咱們這位陛下就算權力**再小,他也不能接受滿朝文武全是反對他的人。他需要一位能夠替他做事,替他背黑鍋的丞相,這個丞相還必須要有足夠的能力,捨我其誰」上官丞相自信道。

上官星風基本明白了上官丞相的意圖。

「這樣一來,陛下有可能會把神藥賜給您。」

「孺子可教。」上官丞相點了點頭。

「父親,這個計劃的風險很大,而且未必能夠成功。魏大人在朝廷內部也不是沒有反對者,想要讓六科官員集體支持魏大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退一萬步說,就算六科官員能夠站出來為魏大人發聲,滿朝文武也能站出來彈劾您,陛下也未必會如同您預料的那樣賜下神藥。此計劃一旦失敗,您很有可能會雞飛蛋打,不僅名譽掃地,還會狼狽辭官,滿盤皆輸。」上官星風提醒道。

上官丞相豪爽的大笑道:「星風,當年衛國戰爭驟然開戰,那些開赴前線的將士們,他們不知道有風險嗎盡人事,聽天命。有些事情做了才有機會,不做一點機會都沒有。人生能有幾回搏我上官雲此生已經位極人臣,而且大限將至,此時不搏何時搏」

上官星風沉默。

他感受到了自己和父親的差距。

也許他們兩人都喜歡受虐不假,但是上官丞相的魄力、行動力、決斷力,都是現在的他還遠遠不及的。

也許他只是在變態方面超過了上官丞相。

你老子永遠是你老子。

上官星風意識到,自己需要進步的地方還有很多。

「父親,我明白了,我會盡力而為的。」上官星風道。

「星風,原本因為我和你妹妹的關係,你不得不韜光養晦。但是如果魏君所提議的新世界到來,你就不必再壓抑自己。讓我看到你的能力,讓世人看到你的能力。從前你還有藉口說是我和你妹妹阻擋了你發光,現在機會給你了,是英才還是蠢材,全看你自己。為父把自己的性命和清名,全都放在你的身上,我相信你。」

上官星風身體一顫。

他這才知道,原來上官丞相的這個計劃,還有這樣一層意思。

把最好的舞台給他。

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他。

這是來自一個父親最大的信任。

上官丞相不僅是一個能相,他也努力的在做一個好的父親,給自己的孩子最好的舞台讓他發光。

「父親,我不會讓你一世英名折在我身上的。」上官星風咬牙道。

「放手去做,我還是那句話,盡人事,聽天命。我們做好我們能力範圍內的一切,其他的儘管交給天意。」上官丞相洒脫道。

上官星風對自己的父親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但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好基友。

「父親,如果您的計劃能夠成功的話,會不會對魏大人的性命造成不利的影響陛下看到滿朝文武都支持魏大人,萬一對魏大人心生殺意怎麼辦」上官星風擔憂道。

上官丞相笑了:「星風,你認為魏君會害怕危險嗎」

「魏兄不怕是他的事情,我們不能給魏兄帶來風險。」上官星風正色道:「我欠魏兄的已經很多了,絕不願意再讓他因我而承擔絲毫的風險。」

「不錯,夠義氣,不愧是我上官雲的兒子。」上官丞相滿意道:「你不必擔心,咱們這位陛下優柔寡斷,他要是敢殺魏君,魏君現在早就死了。他之前不敢殺魏君,以後一樣不敢殺。而且這次我之所以要把魏君卷進來,是因為他本來也脫不開身。」

「魏大人本來也脫不開身為什麼」

「西大陸的使團團長是陳百里。」

「什麼陳百里」上官星風猛然一驚。

……

監察司。

陸總管手中正拿著西大陸使團的資料查看。

趙鐵柱看著陸總管,欲言又止。

陸總管沒有抬頭,直接問道:「鐵柱,你想問什麼就直接說。」

「義父,我已經改名了,我叫飛龍,趙飛龍。」趙鐵柱堅持道。

「好的鐵柱,你到底想問什麼」

趙鐵柱:「……」

我恨啊。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義父的份上,我「玉面飛龍」一定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趙鐵柱自我安慰了一下,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義父,這個陳百里,就是當年那個叛徒陳百里」

「不錯,就是他。」陸總管道:「沒有記錯的話,當年他叛逃的時候,你還截殺過他。」

趙鐵柱苦笑道:「我當時放水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悔。如果當年就把他殺掉,後面他也不會給我們帶來那麼多麻煩。」

「現在殺掉他也不晚,陳百里只是謀士,他沒有修煉天賦,你一根手指就能夠捏死他。」陸總管道。

趙鐵柱搖了搖頭,道:「義父,他這次來大乾是要做什麼找鎮西王報仇嗎」

「我也很想問這個問題,鎮西王自衛國戰爭結束之後,就一直在西海岸沿線戍邊。當年在朝在野,鎮西王的名望都遠遠超過當今陛下。先帝遭遇不測,屬意鎮西王上位的人,實際上遠遠比屬意陛下上位的人多。甚至在陛下登基之後,依舊有很多人謀劃想讓鎮西王上位。是鎮西王自己自請去西海岸沿線戍邊衛國,這才平息了朝局。從那時起,鎮西王就一直戍邊到現在,從未回京。對於鎮西王的所作所為,朝野上下都是讚賞交加,陛下也是承了鎮西王一份天大的人情。」

陸總管的語氣有些複雜,趙鐵柱一時間很難察覺到陸總管的真實態度。

趙鐵柱只能問道:「義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記得陳百里在衛國戰爭中嶄露頭角之後,很快就聲名鵲起。一個寒門學子在戰場上屢獻奇策,當年他和蘇將軍可是一度並稱於世的。太子也曾經公開邀請他加入鐵血救國會,但是一夜之間,陳百里叛逃,成為了大乾的頭號叛徒,這轉變未免也太大了。」

「這個問題也困擾了我很多年,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陸總管幽幽道:「我曾經調查過,但是被先帝阻止了,讓我不要再查下去。」

「被先帝阻止了」趙鐵柱心中一驚。

「陳百里只說過是鎮西王逼反的他,但是具體是什麼原因,我絲毫都沒有查到。」陸總管道:「而且一直有人不想讓我調查這件事,先帝駕崩之後,依舊有人在阻止我調查。」

「是鎮西王」趙鐵柱問道。

「應該是,但也有可能是陛下。」陸總管道:「無論如何,鎮西王是皇室第一戰將,皇室是不會讓鎮西王倒下的,況且鎮西王在衛國戰爭期間,也的確是立下了赫赫戰功。」

「可陳百里這次來勢洶洶,是不是想借魏君之手,扳倒鎮西王」趙鐵柱問道:「義父,有線報,西大陸有軍隊異動。鎮西王這些年在西海岸沿線鎮守,幾乎把那邊經營成了鐵桶。如果鎮西王出事,西大陸大軍壓境,西海岸可能會再次失守。」

「的確有這種可能。」陸總管點頭道。

「那我們要如何做」

陸總管又拿出了一份密報,遞給了趙鐵柱。

「鐵柱,你先看看這個。」

趙鐵柱接過,打開密報,瞬間瞳孔便劇烈的開始收縮。

「鎮西王與陳長生會晤,而且派殺手前往京城暗殺魏君」

陸總管淡淡道:「這是我安插在鎮西王身邊的探子回報的,不會有錯。鎮西王做了兩手準備,他自己派遣了殺手,為了以防萬一,又請了長生宗的人作為支援。若他派遣的殺手失手,就讓長生宗的人頂上。據我所知,長生宗首席弟子塵珈現在應該已經接到了任務。」

趙鐵柱倒吸了一口涼氣:「塵珈這可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不錯,長生宗年輕一代當中,塵珈一騎絕塵。而且此人心狠手辣,行事果斷,假以時日,必然是修真界中的一方之雄。魏君被他盯上,凶多吉少。」陸總管沉聲道。

趙鐵柱皺眉道:「義父,我不明白,鎮西王為何要殺魏君」

「很顯然,陳百裏手里有東西,如果魏君信了,寫在史書上,就能夠置鎮西王於死地,讓他身敗名裂。陳百里已成氣候,而且在敵國位高權重,不好殺。那對於鎮西王來說,魏君自然就是軟柿子。」陸總管冷聲道:「更何況魏君的存在已經是皇族的一塊心病,把魏君除掉,是很多人喜聞樂見的事情。」

趙鐵柱回憶了一下自己對於鎮西王的印象,點了點頭道:「是鎮西王的風格,鎮西王的殺性僅次於姬帥。」

「所以鐵柱你說,我們監察司到底要怎麼做」

趙鐵柱陷入了遲疑。

鎮西王對於鎮守西海岸很重要。

這麼多年來,鎮西王幾乎把西海岸沿線經營成了自家的後花園。

他是皇族子弟,對於大乾的忠誠無可置疑,自然也沒有人會在乎這個。

這也直接導致了鎮西王和西海岸沿線的安全緊密綁定在了一起。

如果鎮西王出事,而西大陸趁機出兵,那西海岸沿線就危險了。

但如果保下鎮西王的代價就是殺掉魏君的話……

趙鐵柱咬了咬牙,道:「義父,無論如何,魏大人什麼也沒有做錯,他不能死。」

陸總管笑了:「不錯,鐵柱你沒有讓我失望。」

「義父,我去解決掉鎮西王派來殺魏君的殺手。」趙鐵柱主動請纓。

陸總管點頭道:「去吧,不過不能讓鎮西王發現異樣。所以除掉這三個殺手之後,你再組織一場針對魏君的假刺殺掩人耳目,讓鎮西王認為是他的人刺殺失敗。」

「是,義父。」趙鐵柱拱手道。

「塵珈那兒你不必管,他是長生宗現在的首席大弟子,不能出事,否則容易引發修真者聯盟和大乾的正面衝突。」

「義父,如果塵珈要害魏大人怎麼辦」

「塵珈是個聰明人,我會讓他知難而退的。」陸總管淡淡道:「修真者聯盟現在未必想殺魏君,塵珈和鎮西王不是一條心,想勸退他不難。」

「義父英明。」趙鐵柱心服口服。

陸總管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只需要聽令行事就是了。

「你下去吧。」

趙鐵柱告退之後,陸總管看著窗外陰雲密布的天空,幽幽一嘆:「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義父,我剛剛查到一件事。」

一身紅衣的第二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陸總管身後。

陸總管沒有回頭,直接問道:「什麼事」

「陳百里……是魏君的啟蒙老師,他沒有發跡之前,和魏君的父親相交莫逆。而且,陳百里給魏君寫了一封信,被我的人截住了。」

陸總管轉身,接過了第二遞過來的信。

打開信之後,陸總管的眼神便是一凝。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

「小魏君,想知道你父親戰死的真相嗎」

陸總管盯著這封信看了很久。

「義父,這封信有什麼問題嗎」第二有些詫異於陸總管的反應。

陸總管揚了揚手中的信,道:「陳百里沒有和我說過他會給魏君寫信。」

第二聞言十分迷茫:「義父,陳百里為何要和你說」

陸總管淡淡道:「因為他之所以出使大乾,是我叫他來的。」

第二瞳孔巨震。

「義父,您……」

他懵了。

作為陸總管的義子,這事他一點都不知道。

「義父,為什麼」

「魏君想廢掉皇帝,廢除皇室的特權,談何容易」陸總管沉聲道:「空談誤國,實幹興邦。皇室的底蘊有多少無從得知,但現在直屬於皇室的軍隊,便是鎮西王統帥的軍隊。除掉鎮西王,皇室將與軍權絕緣。」

第二:「……臥槽,義父,你是真的實幹家,牛逼。」

他服了。

姜的還是老的辣。

陸總管這天馬行空的出手,連他都沒想到,別說別人了。

陸總管瞥了第二一眼,教訓道:「老二,我說過你們兄弟幾個多少次了,多讀點書,不然遇到這種事情,只會用『臥槽』、『牛逼』來形容,太丟人了。」

這吹捧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第二心服口服:「義父您說的對,我一定向您學習,多讀書。義父您教教我,遇到這種事情我應該怎麼稱讚您」

陸總管沉默了片刻,然後道:「太牛逼了。」

第二:「」

不就多了一個字嗎

感情義父您和我們兄弟也就是同道中人。

我還以為您是什麼文化人呢。

不過看到陸總管不善的神情,第二一個激靈,立刻道:「義父就是義父,您的教導讓我受益良多。我這種粗人只會用『牛逼』、『臥槽』之類的詞,可是您不一樣,您是文化人。雖然您只加了一個『太』字,但是卻起到了畫龍點睛的效果。看似平淡如水,但是這才是大師的風範。您這一字之功,我至少要學二十年。義父的境界讓第二高山仰止,佩服的無以復加。我定當以義父為目標,頭懸樑,錐刺股,好好的讀書學習,爭取早日趕上義父一半的文化水平。」

這次輪到陸總管沉默了。

他著實沒想到自己這個義子雖然沒文化,但是拍馬屁的功夫卻這麼好。

良久後,陸總管才拍了拍第二的肩膀道:「不錯,老二,你們九個人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也屬你最有眼光。」

「義父謬讚了。」第二趕緊轉移話題:「陳百里不是您的人」

「他當然不是,我叫他來,是想讓他幫我扳倒鎮西王。可他答應我來,就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了。」陸總管幽幽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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