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

王尚書這麼一說,魏君發現墨家和西大陸的科技還真的對的上號。

墨家可不就是最早玩科技的嘛。

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西大陸的科技之道,竟然是墨家的變種。

這樣一來,儒墨兩家還真是走向了完全不同的路。

路線之爭,最容易讓人做出極端的選擇。

魏君把儒墨兩家的恩怨聯繫起來想了想,不由得有些唏噓。

而白傾心則是直接懵了。

這個消息對於她來說衝擊力太大了。

「西大陸,竟然是墨家說了算?」白傾心喃喃自語。

王尚書搖頭道:「不至於如此,西大陸的統治者並非墨家,但是西大陸走的方向的確是墨家追求的方向。在衛國戰爭期間,對我大乾造成了巨大殺傷力的武器,大多也都是出自墨家之手。白大人,魏大人,墨家對於我們大乾來說,是必須要剿滅的罪人,這點毋庸置疑。若兩位大人有懷疑的話,老夫可以提供很多證據。」

白傾心很努力的消化這些信息。

魏君則問了王尚書一個問題:「王尚書,你說墨家是大乾的罪人,可當初墨家又為何會遠渡重洋呢?墨家本也可以為大乾效力的。」

王尚書面色不變,坦然道:「那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現在討論沒有意義。」

魏君呵呵一笑。

儒家其實很牛逼,也很適合這個世界,而且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但是墨家同樣有發展的土壤,西大陸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如果儒墨兩家可以和平共存的話,將儒家所追求的道路與墨家所追求的道路相結合,那樣的國家甚至有望壓倒性的戰勝修真者聯盟,徹底締造一個強大而繁盛的帝國。

可惜,一山難容二虎,儒家容不得墨家,甚至要將墨家趕盡殺絕。

而墨家能不能容得了儒家,魏君現在還不能確定。

要多搜集一些信息和證據才能得出答案。

魏君只是感慨道:「你們的路線之爭,卻要萬千的黎民百姓被牽連,百姓何辜?」

「魏大人,不要忘了,衛國戰爭從來都不是儒家挑起的。」王尚書肅然道:「而且在衛國戰爭期間,儒家戰死的儒生也從來不在少數。保家衛國,儒家不曾落於人後。」

「希望如此吧,王尚書不必激動。魏某絕不會偏袒任何人,只會秉筆直書。」魏君道。

畢竟現在一切都還是猜測,陳萬里的表現也不像是什麼純良君子,魏君儘管傾向於相信陳萬里,但是也並不認為陳萬里說的就一定是真的。

一切還是要看證據,看調查結果的。

白傾心得出的結論,肯定比他的傾向性更靠譜。

白傾心在消化了墨家的主脈轉戰了西大陸這個信息之後,慢慢開始進入正題。

恰好此時孟佳走了過來。

孟佳向白傾心搖了搖頭,稟報道:「聖壇是從內部被破壞的,不過無法證明到底是誰搗的鬼。當時在催動聖壇的——是魏君魏大人。」

魏君:「???」

好傢夥。

這算計可以啊。

居然也把他算計進去了。

魏君看向王尚書,道:「王尚書好手段,看來我也是嫌犯了。」

王尚書當即否認道:「此事與我無關,我相信與魏大人也無關,肯定是陳萬里搞的鬼。」

王尚書沒想過把鍋甩給魏君,他的目標始終是陳萬里。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和魏君為敵。

但這件事情上,以魏君的性子,肯定會持續不斷的找儒家的麻煩,這讓王尚書有些鬱悶。

魏君也的確在找王尚書的麻煩。

主要是因為王尚書在侮辱他的智商。

「聖壇想啟動,是需要浩然正氣做媒介的。非大儒啟動不了聖壇,更何況是從內部破壞了。」魏君吐槽道:「陳萬里一個墨家弟子,他就算是想破壞聖壇,也沒有作案工具啊。」

白傾心補充了一句:「而且當時聖光籠罩陳萬里,已經讓陳萬里立於了不敗之地。聖壇在那時破裂,對於陳萬里有百害而無一利。」

王尚書微笑道:「俗話說的好,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對手。墨家與儒家為敵多年,對於儒家的了解在很多地方比我們儒家自己研究的都更加透徹。聖壇雖然神效,可畢竟是一件器物,而墨家最擅長研究外物。至於聖壇為何會碎裂,我想是因為聖壇有靈,所以不想讓墨家的人染指,故而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魏君:「……果然是大儒的口才,我差點就信了。」

差點就信了的意思自然還是沒信。

但魏君不得不承認,王尚書確實是一隻老狐狸。

陳萬里甚至都被王尚書氣笑了:「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你還真對得起大儒的身份。」

王尚書很淡定的回道:「陳萬里,不必如此惺惺作態,你怎麼證明自己沒有破壞聖壇的能力?」

陳萬里:「……」

老實講他本來以為自己的道行挺不錯的了。

但是和王尚書一比,陳萬里還是感覺自己太嫩。

太要臉。

王尚書擺明了不要臉,他還真沒什麼好辦法。

陳萬里只能屏蔽掉王尚書,對白傾心道:「相信白大人一定能夠調查出真相然後公之於眾的。」

「真相就是儒家從未投降,一直奮戰在第一線,而墨家集體站在了大乾的對立面。」王尚書淡淡道:「魏大人,你不是要寫史書嗎?我這裡有一些關於當年衛國戰爭的記載,你有沒有興趣?」

「當然。」

「那我可以給魏大人提供一些儒家抗戰的資料,以及為了打贏衛國戰爭,儒家到底做出了多少的犧牲。」王尚書沉聲道:「儒家弟子行事,俯仰無愧天地,我們對得起自己讀過的聖賢書。」

魏君沒有發現王尚書有說謊的痕跡。

當然,這不代表王尚書說的是真的。

到了王尚書這個層次,睜眼說瞎話是基本操作。

能夠做到一部之首的大佬,演技無需質疑。

「王尚書,陳先生,兩位能夠告訴我,儒墨兩家的根本分歧是什麼嗎?」魏君好奇問道。

他怎麼看都感覺儒墨兩家好像沒有什麼大的競爭,為什麼非要水火不容呢?

王尚書看了陳萬里一眼,不屑道:「我輩儒生,養浩然正氣,出將入相,匡扶天下。而墨家那群人痴迷奇淫技巧,忽略對自身潛力的挖掘,偏偏研究出來的東西還都不錯,而且普通人也可以使用。魏大人,你知道這會產生什麼後果嗎?」

不等魏君回答,王尚書就自顧自的道:「有墨家在,天下百姓的殺傷力會呈現幾何倍數增漲,但同時也會加劇一個國家的動盪和危險。墨家以民為本,可一旦所有的普通百姓都擁有了足以抗衡修行者的力量,那絕對不會是盛世,只會是亂世的開端。若讓墨家繼續發展下去,則禮崩樂壞,天下將再無規矩可言。」

陳萬里聽不下去了,當即反駁道:「一派胡言,有些規矩原本就不對,廢掉有什麼不應該的?而且墨家打造的外物所有人都能使用,也沒見西大陸進入亂世,反而發展日新月異。能夠修煉浩然正氣的畢竟是少數人,我們墨家造福的卻是全人類,又豈是儒家可比的?」

魏君點了點頭,道:「我基本聽明白你們兩家的矛盾點在哪了。」

儒家認為墨家那一套會帶來混亂,同時帶來階級的改變,再加上兩家學派素來不對付,所以儒家始終拒絕接受墨家。

畢竟在儒家的治下,百姓生活的也算安居樂業。

成功的人不希望改變。

可墨家當然不甘心。

儒家不想把基業拱手送人,而墨家又希望能夠繼續自己的傳教和研究。

於是,兩家的矛盾愈演愈烈。

到最後,只能二選一。

而墨家當年很理所當然的不是儒家的對手。

畢竟儒家人太多了。

墨家弟子又太依賴外物。

在這場較量中,儒家大獲全勝,取得了最終的話語權。

而墨家從此則銷聲匿跡,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竟然飄揚過海,去了西大陸。

然後,在西大陸上開枝散葉,墨家文化繼續發展創新,最終形成了現在西大陸的科學之路。

而儒家文化在大乾這片土地上,也依舊是顯學之一。

王尚書讓人送來了他珍藏的資料,然後把資料給了魏君和白傾心。

魏君很快就過濾了一遍資料,然後挑了挑眉。

「儒家懷疑衛國戰爭開啟的原因之一就是墨家想要重回故土?」

「不是懷疑,我們確定。」王尚書道:「西大陸的墨家傳人和隱居在墨城的墨家弟子一直都有聯繫,我們曾經截獲過他們的聯繫方式,他們本就是一路人。」

白傾心瞬間開口:「所以儒家懷疑墨城的弟子其實是在和西大陸互相勾結,然後先下手為強?」

「墨城墨家的弟子的確和西大陸有所勾結,這點我們也可以肯定。」王尚書沉聲道:「陳萬里,你有沒有膽子承認,你們這批人去了西大陸之後,受到了西大陸的熱烈歡迎。說好你們是去深入虎穴戰鬥的,可實際上,他們完全把你們當做是自己人,你們也沒有絲毫要和他們動手的意思。」

「我們有自己的打算,西大陸不是我們的地盤,我們總不能上去就送死。」陳萬里皺眉道。

王尚書冷笑道:「送死怕什麼?我儒家弟子在衛國戰爭中送死的少了?也沒見誰怕過。陳萬里,你說你有自己的打算,而且表現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可實際上,朝廷為了你們這支獨立團供應了最好的裝備,朝廷何曾對不起你們?反倒是你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所取得的成績對得起朝廷的支持嗎?」

「行軍打仗需要的是耐心,而不是送人頭,白痴。」陳萬里毫不客氣的斥責道。

王尚書只是冷笑:「你倒是沒有送人頭,只是頭越來越禿了。陳萬里,你不必狡辯,墨城覆滅之前,曾經多次接到你所在的隊伍傳來的勸降信,難道這都是在演戲?陳萬里,你們本來就是準備背叛的。」

「放你娘的屁,我們是在演戲。」陳萬里大怒:「如果不演的逼真一點,怎麼讓人相信?」

「演戲?」王尚書大笑道:「可是戲演到最後,你們還是成了賣國賊。」

「那都是被你們儒家逼的。」陳萬里怒吼道:「若非墨城覆滅,我等無家可歸,又怎麼會叛國投敵?」

「墨城之所以覆滅,也是你們逼的。」王尚書淡淡道:「哪有那麼多無奈?衛國戰爭初期,大乾在正面戰場上節節敗退,我獨子雖才華有限,但他當時鎮守前線,果斷選擇了從容赴死,這才是我輩儒家風範,也是你們這些墨家弟子永遠都理解不了的家國情懷。」

王尚書嘲諷了陳萬里一頓,然後對魏君道:「魏大人,儒家子弟能夠遍布大乾朝堂,靠的並非我的提拔,更多的是因為他們自己的努力。先帝和陛下都願意信任儒家弟子,是因為他們親眼見過很多儒家弟子以死報國。這是我整理的一份資料,魏大人可以過目一下。」

魏君沒有客氣,很快就開始翻閱王尚書給的資料。

很快,魏君就皺起了眉頭。

王尚書有些意外:「魏大人為何做如此反應?難道你在懷疑這份資料的真實性?」

「不,我相信是真的,不過我並不感動。」

正常情況下,王尚書記載的這些資料,本來足夠魏君給儒家歌功頌德用的。

但是現在魏君看完這些資料後,卻感覺到了陣陣悲哀。

「儒家那麼多名士,那麼多才子才女,在敵人打過來之後,竟然組織不了像樣的反抗,往往敵軍剛進城,來不及撤離的大儒就選擇自盡。這些大儒平日裡拿著朝廷俸祿,大談忠心報國的,堅信君憂臣勞,主辱臣死。戰爭降臨,他們赴死盡忠,以全臣節。看上去很值得欣賞,陛下也表示認可。

「可一個人既然連死都不怕,為何不選擇和敵軍拚命,只一心想自殺殉國?」

見王尚書沉默不語,魏君搖頭唏噓道:「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儒家弟子,用生命在作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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