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降禮堂後台,索妮婭看著提詞牌默念等下的台詞,但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往後門走去,被洛依絲趕緊攔住了。

「盥洗室可不在這邊!」

「我覺得我還是吃個警告會更好!」

「剛才你不是下定決心了嗎,怎麼現在又退縮了?」

「因為我發現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自信,我怕啊!」

這時候,一個穿著深藍禮服的俊朗青年走向索妮婭打招呼:「瑟維小姐,晚上好。有什麼能幫到你嗎?」

「凱奇先生,晚上好。」索妮婭連忙打招呼道,「你來的很及時,我想請你拉住我的舍友洛依絲,因為她在阻止我逃跑。」

這個青年正是跟索妮婭搭檔的主持人,阿森奴・凱奇,風術系二年級生,被譽為二年級的『劍草』,其英俊容貌甚至讓女學生們自發為他組建了粉絲俱樂部。

若不是菲利克斯微服私訪降維打擊,想必他就是毫無疑問的全校男生公敵。

「……那可不行,一名紳士可不能加入到淑女們的遊戲里。」

阿森奴笑道:「利布洛姆教授讓我來提醒你,還有十分鐘晚會就要開始了,請你儘快處理好個人問題然後到幕布後準備。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如果我出了什麼差錯,還請瑟維小姐多多見諒,希望今晚過後我們能成為朋友。」

索妮婭搖搖頭:「放心吧,我肯定會搞出大新聞讓你圓都圓不回來,希望你今晚後不要恨死我。」

對方愣了一下:「瑟維小姐你還真是……很風趣啊。那我先去等你了。」

等阿森奴離開,索妮婭哀求道:「讓我走吧洛依絲,我真的好怕啊,我緊張得心怦怦亂跳,我肯定會惹出大麻煩的!」

「不行不行!」洛依絲連連搖頭:「那你的志向呢?你不想成為黛達蘿絲了?你甘心以後就當一名劍術師了?」

「大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我離開後我肯定會後悔,但我還是想走啊!」

兩人糾纏的時候,英古莉特和阿黛爾從後門進來,阿黛爾一進門就興奮說道:「外面有顆星星掉在半空中,你們快去看啊!」

英古莉特看著像是快要哭出來的索妮婭:「她又怎麼了?」

洛依絲無奈道:「她臨陣退縮,現在又想逃了。」

「真奇怪,我認識的索妮婭是一個敢挑戰菲利克斯、蕾歐妮的劍術師,怎麼會這麼猶豫不決。」英古莉特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我懂了,索妮婭是那種越緊張就越能發揮實力的衝動型選手,現在我們只需要將她推上台就行了。」

英古莉特作為全程見證索妮婭崛起的頭號粉絲,她的話語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可,於是索妮婭便被她們拉到幕布後面的準備區域,負責晚會的利布洛姆教授等人正在那裡等候。

看見索妮婭到來,利布洛姆微微點頭,轉頭朝工作人員說道:「準備拉起幕布,可以開始了。」

事到如今,索妮婭已經沒有任何後退的餘地了。

她深吸一口氣,撫平禮服上的皺褶,跟阿森奴對視一眼,說道:「等下你儘量一個人出風頭,不要跟我有過多的交流。記住我這個忠告,我說話越多,就越容易出事。」

阿森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

他去年也是晚會主持人,那時候他的搭檔幾乎是想方設法搶他風頭,插嘴加戲,爭奇鬥豔,阿森奴本來還有點害怕今年會不會又是她,沒想到換上了一年級學妹。

但他對索妮婭最大的期待也就是稍微配合一點,沒想到索妮婭居然主動退讓,倒是讓他感到頗為奇怪――按理說,每個晚會主持人都是想成為聯賽主持人,因此要儘可能在晚會上展現自己的才能,好讓教授們認可推薦自己。

難道索妮婭單純就是來當個主持人玩玩?又或者她只是是陪朋友參加選拔,結果她自己反而被選上了,所以興致不高?

阿森奴心裡閃過許多想法,但他明面上微微點頭:「我會儘量滿足你的要求。」

利布洛姆說道:「十秒後幕布揭開,各就各位,舞台就交給你們兩個了,記得開啟收音器。」

阿森奴率先走上舞台,索妮婭看著她期待已久的舞台,心裡忽然一瞬間平靜下來。

「觀者,你在嗎?」

索妮婭知道不會有回應,但不知為何,她感覺自己忽然充滿了勇氣,小眉舒緩,嘴角微微上翹,眼角溢出笑意。

觀者,你也在孤軍奮戰嗎?

要是我真的搞砸了,你可得好好補償我啊。

「嘟嘟嚕――」

隨著管弦樂隊的奏鳴,燈光亮起,幕布揭開。

迎著兩校師生的目光,索妮婭徹底進入狀態。

「女士們和先生們,晚上好,我是本次晚會的主持人阿森奴・凱奇。」

「我是主持人索妮婭・瑟維。」

......

...

碎湖監獄,亞修的寢室。

白髮獵人傑拉德坐在床邊,手裡捧著一本才能圖書館借來的書,書名是《模擬閃電術法基礎簡明教程(第三版)》,一看就是亞修上了大學後就讀不進去的教材書。

看了一會兒,傑拉德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坐在床頭也在閱讀的亞修。

不過跟他不一樣,亞修閱讀的是一本漫畫書,書名為《怪只怪我說自己喜歡人妻》。

據說這是一本凱蒙市很火的流行戀愛漫畫,傑拉德甚至看見艾蜜在閒暇之餘也會捧著這本漫畫看。

據說這本快要改編成影劇了,飾演男主角的榮恩還是跟傑拉德同一個研究所出身的成員――不過別人是人見人愛車見車載的影視巨星,而他是人見人懼棺材見到打開蓋的血狂獵人。

注意到傑拉德的眼神,亞修揚了揚眉毛:「你要看嗎?我很推薦這本漫畫,裡面對感情人性的刻畫非常獨到,超越了種族和時代的局限,不過最好一個人躺在床上看,不然你會有時候甜得在床上扭曲得像條蟲,有時候悲得胃痛不已。」

「我還以為你是專門演戲給我看。」傑拉德說道:「很難想像你會看戀愛漫畫。」

「那我在你眼裡的形象是怎樣的?」

「大概就是一個時刻思考如同顛覆血月的瘋子吧,我還以為你看的書應該是《烏合之眾》、《如何徒手引發虛境風暴》、《刑法》這類有助於職業前途的書。」

「我都說我失憶了,我根本不是什麼邪教首領。」亞修嘆了口氣:「我現在只想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安安分分度過餘生。」

「有趣,」傑拉德笑了笑:「你看起來不怕我。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敢回寢室,躲在別人房間裡過夜。」

「為什麼要怕,你又不會對我怎樣。」

「不是哦,有枷鎖的只是你們,我的權限規則很乾凈,不存在任何禁止事項。」傑拉德伸手摸向倚著床沿的長劍:「也就是說,只要我願意,你隨時都會人頭落地。」

「那我就更不用怕了。」亞修倒是很淡定:「反正你隨時都能動手,監獄又不大,如果你真的想對我怎樣,我根本逃不掉。留在自己寢室,至少可以死得體面點。」

「而且,我也不相信你會對我動手。現在的我只是一個被血月審判追逐的死刑犯,每天都在苟且偷生,你殺我什麼收益都沒有,我想不出你有必須殺我的理由。」

傑拉德摸了一下劍柄,又鬆開了。

「確實,這也是渣滓們的正確處理方式――殺戮是不能創造價值的。與其乾脆利落地殺了你們,還不如讓你們在這個監獄裡慢慢腐爛生蛆,像小丑一樣取悅那些被你們打擾驚懼的市民,最後死得無比難看,榨乾你們的價值來彌補你們犯下的罪孽。」

「老實說,我還挺認可這種做法的。」亞修吐槽道:「如果我不是這裡的永久居民的話就更好了。」

「不過你的狀態看起來很輕鬆嘛。」傑拉德的瞳孔閃過血光:「我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好些剛被我抓進來不久的人,他們的精氣神都變得很不穩定,歇斯底里的,懺悔的,求饒的,各種各樣都有,但像你這麼自然輕鬆,我還是第一次見。」

「難道你已經有辦法離開這座監獄了?」

亞修跟傑拉德對視,「有啊,我在等你們發現抓錯人,良心發現將我放出去。」

傑拉德哈哈大笑,從懷裡掏出一個酒瓶喝了一口,「我本來也有點覺得自己是不是抓錯人,但聽到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啊?」

「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有逃獄的辦法了!」

錚!

在傑拉德揮劍斬來的一瞬間,亞修都想對自己用斬我奇蹟了,從嘴裡拿出口蜜腹劍跟傑拉德拚命。但他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就算他用了斬我奇蹟解除晶片限制,但以他一翼白銀的實力,就算傑拉德讓他雙手雙腳,都能不費吹灰之力碾壓他!

劍刃親吻著亞修的脖子,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傑拉德鼻子動了動,瞳孔里的猩紅越加深邃。

「……你為什麼會得出這個結論?」亞修問道。

「直覺。」傑拉德淡淡說道:「而且,我也猜到你的越獄方法了。」

亞修內心怦怦直跳――不會吧!?他們都沒來得及行動,這就被識破了?

這就是血狂獵人大隊長,三翼聖域術師的實力嗎?

還是有內奸?

「你肯定是想讓四柱神來救走你,對吧!」

亞修睜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張開,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就像是看見有人在離車十米遠的地方倒下碰瓷。

短暫的沉默後,他艱難說道:「我沒讀過律法,但我想這裡的刑事訴訟應該是『疑罪從無』吧!你就算想冤枉我,好歹也給點證據讓我死得甘心,而不是隨便用你的猜想直接定我罪啊!」

「傑拉德隊長你貴人多事忙,至於這樣找我一個小囚徒麻煩嗎?」

「因為我其實是專門為你而來的,亞修・希斯。」

亞修一愣。

傑拉德說道:「有人告訴我你會越獄,他希望我能阻止你的行動,並且直接斬除你這個禍根……他甚至消耗了一個很大的人情,就為了請我來碎湖一趟。」

「殺死囚其實是很嚴重的犯罪,凱蒙市裡除了寥寥數人外,沒有人能豁免這種罪行,而我正是其中之一。」

那個如影隨形的名字幾乎瞬間從亞修心裡跳出來,一陣惡寒襲遍亞修全身,劍刃傳來的殺機讓亞修如墜冰窟。

但他還是問道:「是誰?」

「席林・多爾。」傑拉德幽幽說道:「他說,四柱神邪教的餘孽絕不能繼續活在世上。」

「為了阻止四柱神,為了血月的榮光,亞修・希斯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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