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希彎下腰,將掛在小腿上的中低腰三角褲提上來,蕾絲布料順便擦去一些緩慢下墜的水痕,一路沒入短裙裡面。

她先洗了洗手,再倒了杯水喝,隨手劃出一面水鏡,拭去眼角剛剛溢出來的淚花,整理一下儀容儀表,便喚出知守火點燃爐火。這也是她們料理風味不一的原因之一:維希愛用四翼術靈知守火勐火勐灶,菲利克斯擅長用風水術法增添風味,只有黛達蘿絲不用術法正常做飯。

亞修也幫忙處理食材,不過炒菜調味他就幫不上忙了,速度奇快偷吃一口鍋里牛肉發現燙舌頭,趕緊從空間戒指掏出一瓶冰鎮菠蘿汁咕冬咕冬喝下去。

說起來其他飲料都喝完了,只有菠蘿汁仍然還有很多,薇瑟在離開之前似乎準備了幾百斤菠蘿原漿……雖然亞修也喜歡喝,但喝多總歸想喝點別的,希望菲利克斯趕緊搗鼓出橙汁和檸檬茶飲料……

這時候亞修忽然想起菲利克斯製備的冒著粉紅泡泡的藥劑,又想到自己這些天除了喝水就是喝菠蘿汁,而粉紅藥劑顯然不可能加在水裡……

他看著還有瓶子裡還有一小半的菠蘿汁,陷入了沉思。

「你要喝嗎?」

維希斜了他一眼,語氣慵懶地說道:「我手沒空呢~」

她兩隻手在炒菜確實沒空,不過亞修一聽就聽出她的潛台詞,就像小貓在地上打滾露出肚皮。維希大多數時候都喜歡陰陽怪氣,羞於暴露自己的想法,甚至會壓制自己的情緒,非常不願意放縱自己,但有兩個時候是例外――交易之前,交易之後。

只有在虛情假意的時候,她才肯稍微放下幽魂先知的高傲。

既然維希雙手沒空,亞修只好將餘下的菠蘿汁含在嘴裡,憑藉半神級別的水術技藝,一滴不漏地度給維希。

維希喝完後神情自如繼續做飯,也不在乎亞修仍然摟著她。亞修靜靜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安逸,忽然嘆息道:「維希你怎麼這麼討人厭啊……」

轟!火焰忽然衝上兩米高,維希迅速煎好羊排放在旁邊的餐盤上,然後關火轉身將亞修壓到牆壁上,將兩根手指放在唇上做出摳喉的姿勢,直勾勾地盯著亞修:「你信不信我將剛才吞下去的全部吐到你臉上?」

亞修抓住她的雙手手腕,嫻熟地反鎖到她腰後將她攬入懷裡,笑道:「我只是說你討人厭又不是說我討厭你……雖然我確實有一點討厭你啦……」

「我真吐的啊!」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風評,你少了一個靈魂奇觀……」亞修簡單說了一下死狂對她的針對,說道:「……現在你知道討人厭會給自己帶來多大損失了吧?」

「就算我不討人厭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維希撇過頭,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反正你們也還是最偏愛劍姬。」

「行吧,」亞修嘆了口氣:「我還以為能用利益稍微改變你的想法,連利益都不行我就沒轍了,你不願意改我也只能接受,誰讓你是我的女僕?只是這些天要多練練劍術,至少死狂下次罵你的時候,我爭取少挨點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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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你什麼事?」

「她在我面前罵你我肯定得反擊啊。」

「你不管不就行了,我又不會少塊肉,罵我的人多了去了。」維希說道:「如果我在乎的話,我就不是幽魂先知。」

「但她侮辱你並不是因為你有多惡貫滿盈,」亞修輕聲說道:「其實大家也不怎麼在乎你惡跡斑斑的履歷……大家之所以厭惡你,是因為我啊。」

「如果你只是我的囚徒,我的工具,就算我將資源分配給你她們也不會有多少意見。因為我會警惕你,畏懼你,利用你,絕不會讓你有機會支配我的靈魂,更不會給你背叛我的機會。」

「為什麼死狂勉強能接受魔女與銀燈,唯獨對你深惡痛絕?」亞修看著維希的眼眸,「因為沒人會覺得魔女銀燈會背叛我,但所有人都覺得你只要有機會就會反噬我。」

「所以我不能忍受死狂侮辱你。」亞修鬆開她的手,「如果她罵你是因為你過去的罪孽,我絕對站在她那邊幫她一起噴你,但這次你明明沒有錯,錯的人是我。」

維希眼睫毛微微顫動,她的眼神不再鋒芒畢露,流露出一絲前所未見的柔弱。她輕輕問道:「你覺得你錯了?」

「我不知道。」亞修抱著她:「你能回答我嗎?」

短暫的沉默後,維希移開視線避開亞修的注視,說道:「你當然是錯了。你是我不死不休的仇人,我是你予取予求的工具,你只要記得這一點,自然就不會跟死狂發生衝突。」

「你錯就錯在,總覺得我不只是你的囚徒,你的工具。」

廚房忽然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維希說完一會兒就有些後悔,默默等待亞修的斥責。然而亞修放開她,平靜說道:「你繼續做飯吧,我也該去清潔其他人的房間。」

剛才是維希移開視線,現在是他移開視線。幽魂先知是為了偽裝,而他則是裝不下去。

看著亞修拿起拖把離開,維希忽然能感受他的心情,那是一種介乎於疼痛與疲憊之間的糟糕感覺……或許這不僅僅是亞修的心情。

她毫不遲疑抓住亞修的手腕,將他拉回來再次壓在牆上,故意用調侃的語氣問道:「你生氣了?」

不答。

「我們不是在隨便聊聊嗎,你這麼認真幹嘛?」

不跟她對視。

「你剛舒服完就對我有意見,你這人還真是……」

面對這種人身攻擊仍然毫無反應,懶得反駁她一句。

「我錯了行了吧?」維希低聲下氣,「原諒我好嗎?」

亞修終於說話了:「你錯哪了?」

如此致命的反問瞬間令善於蠱惑人心的幽魂先知啞口無言。維希想了想,決定用亞修的招數對付他,主動親上去,卻被亞修側過臉避開了。放在任何時候維希看見自己主動獻吻被嫌棄肯定都氣得燒穿肚皮,但唯獨此時此刻,她一點意見都沒有,從口袋掏出一團棉花糖遞到亞修嘴邊。當亞修終於張口,維希立刻堵上去,將舌頭與棉花糖一起送進他嘴裡。

這是她們兩個獨有的玩法,其他人就算想加料也只會加普通糖果,因為棉花糖不會化開,也就是說終究得有一個人咀嚼吃下去……其實還蠻噁心的。

但或許這就是他們最好寫照,甜蜜且噁心。

當他們一人一半吃下棉花糖,維希的雙腿已經不知不覺纏住亞修的腰,整個人像樹熊一樣抱在亞修身上。看著維希一臉可憐巴巴求原諒的模樣,亞修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我不知道錯沒錯,你不知道哪裡錯……我們不僅是虛情假意,還過得一塌湖塗。」

「或許只有在遙遠路途的終點,我們才能得到真假對錯的答桉。」

維希摟著他的脖子,聲音軟綿綿的:「我們一定會的。」

「你嘴唇明明挺甜的,為什麼平時就這麼毒舌呢?」亞修勸說道:「你要是別這麼陰陽怪氣,大家肯定沒那麼討厭你。」

「因為蛇的吻都是有毒的啊。」維希悠悠說道:「你忘了嗎?蛇的殺戮方式是親親和抱抱。我遲早會反噬你,所以才會用溫柔迷惑你,其他人才不配我花費心思。」

「這也是她們厭惡你的原因之一。」亞修說道:「她們一直懷疑,當你有能力掙脫鎖鏈後就會報復我。」

「這有什麼好懷疑的。」維希眨眨眼睛,「我一定會報復你啊!」

「不過你們人多,我打不過你們,得暫時蟄伏。到時候我就肆無忌憚地殺生煉魂,屠城滅國,視線之內化為鬼蜮,所到之處生靈滅絕。你要是敢追捕我我就避開你,去更遠的地方殺更多的人,你不管我我就纏著你,降下天災禍亂世界。」她嘴裡說著最狠毒的宣言,雙手雙腳卻緊緊抱著亞修,「我要你日夜灼心,悲痛欲絕,我犯下的罪孽都是為了折磨你,我殺的人都要算到你頭上。我要你無時無刻都念著我,窮盡餘生只為了糾纏我……只有這樣才能雪洗幽魂先知的恥辱!這就是你作踐我的代價!」

亞修一臉無語地看著她,倒也沒多生氣,只是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鬱悶道:「你哄哄我會死嗎?這時候就沒虛情假意了?」

維希眼睛撲閃撲閃,忽然展顏一笑,剛才的殘暴狠毒蕩然無存,絲絲嫵媚流淌眉梢。

「好。」她主動啄了一下亞修的嘴唇,貼近亞修的耳朵輕聲說道:「雖然幽魂先知想掙脫鎖鏈……」

「但我願意一輩子當你的奴。」

亞修心臟如同戰鼓擂動,抿緊嘴唇移開視線。維希嘻嘻一笑:「你該不會當真了吧?這只是虛情假意里的情話哎~」

「我當然沒有當真。」亞修臉上泛起澹澹的紅暈,「那你覺得自己有希望掙脫鎖鏈嗎?」

「一定能,幽魂先知絕不會受制於人。」維希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明白了。」亞修點點頭:「也就是說,我要在你掙脫之前先一步成就術法至高。這樣就算你能掙脫鎖鏈,但我還是你的囚籠。」

「再說一遍。」他嘴角上揚:「我這輩子都不會放你自由的,各種意義上都是。」

「休想。」維希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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