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怪屍體堆積山洞周圍。

不再有窸窣爬行聲回應洞口前吶喊,敲擊的玩家。

因嘶喊而喊啞嗓子,粗獷如武狀元的玩家回到千夜面前:「怪物都已清理,幸不辱命!」

經過切割螳怪前肢的玩家,千夜在洞口觀察片刻。

以防萬一,他們打算再選一名玩家進入山洞探索。只是這次沒人願意。

「讓我來吧。」

牧蘇這時忽然說道,旁白似低語。

「面對無人探索山洞的危機,牧蘇決定站出來,成為英雄。」

猶豫片刻,千夜示意同伴:「……放下他吧。」

四名玩家放下木筏,解開繩索。

「你知道我們是同陣營的吧?」千夜對被釋放的牧蘇說。

原本平靜的牧蘇突然一臉震驚:「什麼?!我們是一夥的!?」

「……?」千夜微微歪頭,聰敏的略過這點:「雖然你不是選手,但我們敵人相同……所以合作吧。」

無論如何,牧蘇加入玩家們,暫時的。

進入山洞前,牧蘇揣起幾塊石頭和一把沙子。玩家們理解前者——遇到螳怪可以丟出石塊製造響聲迷惑螳怪。

「我可以相信你嗎?」山洞前,千夜認真地問。

「一直到死。」

玩家們注視著牧蘇的背影消失於幽暗山洞。

等待總是漫長而折磨的。而讓人不安的是,牧蘇進入山洞的幾分鐘後,從深處微弱迴蕩起他的慘叫……

「深處還有。」

望聞問切低語看向千夜。

「耐心等他回信。」千夜回答。

戒備的幾十秒等待,他們聽到山洞深處迴響的窸窣聲。

玩家們握緊手中武器,凝視黑暗深處……

聲響越來越接近,越來越清晰。眾人的緊張注視下,挖著鼻孔的牧蘇從幽暗中浮現。

「嗯?都這麼看著我幹嘛?」

「你的油燈呢?」千夜疑惑打量牧蘇,示意玩家不要放鬆。

「摔跤跤打碎碎了。」牧蘇委屈攤開手掌,讓她看掌心的血污擦痕。

「喊聲是怎麼回事?」

「吸引藏起來的螳怪。」牧蘇彎腰拍打膝蓋上的灰塵。

「但為什麼聽起來像慘叫?」

牧蘇從膝蓋的小腿,由扭身去拍屁股,頭也不抬說:「通過叫聲的情緒引誘螳怪也是很合乎常理的吧?」

但出現在你身上很奇怪。

腹議的千夜的確無法反駁,不過這麼會找藉口,應該不是怪異假扮的。

忽略牧蘇瑣碎的動作,她抬頭觀察比登陸時變得晦暗的壓抑雲層。

離天黑不會太久了。

四十幾名玩家分成兩部分。一小半留在斷山上觀察戒備,剩下玩家進入山洞探索。不出意外,玩家們的死亡錦標賽第四輪,主世界的第一個夜晚,將在山洞裡度過。

玩家血之哀傷走在所有人前面。

作為探路的先驅者,他身上匯聚所有人的裝備,麻繩串聯的木板甲和鑲鐵牛皮靴是唯二護甲,剩下的都是諸如具有防禦力的破舊坩堝作為頭盔、封著兔子玩偶頭的護肩、增加穿戴者存在感的灰色長裙等裝備。

血之哀傷的混搭充分說明遊戲玩家為了裝備屬性會變成鬼樣子。

「大家小心!」

就在這時,隊伍中的牧蘇驚聲尖叫。

嘩啦——

玩家們陷入混亂與戒備中,牧蘇的聲音繼續響起。

「洞裡這麼黑,不要撞到石頭啊!」

「真是謝謝你了啊。」

差不多猜到的千夜有氣無力說道,示意停下的隊伍繼續前進。

身材壯碩的Tianmo湊近耳語:「要不要我們……」,手掌在喉嚨輕輕划過。

「不怕被觀眾唾棄你就這麼做。」

Tianmo陰冷笑道:「反正觀眾也不會關注我。」

「牧蘇報復你也不怕嗎?」千夜讚許他的反抗精神,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別忘了他不是參賽選手,是靠自己和同伴力量來的……能來一次,就大機率能來第二次……」

回憶上輪錦標賽牧蘇帶來的陰影,tianmo寬闊肩膀瞬間坍塌。

「我……我只是說說。」

忽略搗亂牧蘇,他們很快到達第一條岔路:兩條山洞各自通往深處。

一名玩家手指沾濕口水豎起感受風向片刻,眾人走入沒有空氣流通的左側通道。

重複這一步驟三次,山洞的秘密逐漸揭露面紗。

與岩石色澤截然不同的腐敗苔蘚呈現前方,火光照耀下晦暗陰沉。

血之哀傷帶著叮噹碰撞聲蹲在苔蘚邊緣,它們似乎已經枯死,試探著伸手觸碰。

黑色苔蘚褪色般變淺,血之哀傷略微停頓,伸手繼續擦拭這片「苔蘚」。

重複擦拭下,「苔蘚」顯露接近原本顏色的斑駁酡紅。

「是菌毯嗎?」湊近的玩家皺眉問。

「是地毯……放置很久的羊毛地毯。」蹲下觀察的千夜確認道:「我家裡恰好有一張祖先從地球帶來的宮廷專用的羊毛地毯,和這個一樣,不過保存更好……」

「該死的資本家後裔。」

忽略牧蘇咒罵,千夜望向通道深處。

這條山洞不是天然形成的嗎……

知道只是羊毛地毯而非噁心的菌毯或苔蘚,玩家們卸去心理負擔繼續向前。

而山洞的變化進一步顯現。

山洞變得筆直,岩壁不再是不規則的,尚未腐爛的畫框和偶爾見到天花板脫落、但尚且完整堆在地面的破碎吊燈。

無一不佐證這裡的人類痕跡。

原本壓抑、逼仄的山洞也變成仿佛貴族宅邸塵封千年的長廊。

玩家們隱隱浮現激動——「失落的遺蹟」比「怪物的巢穴」更能激起他們的探索欲——或許能在這裡找到關於主世界的線索。

繼續深入的玩家們很快到達一片位於斷山內部的「花園」。

它佇立在溶洞般的山腹,或許曾經盛開鮮花草叢,但現在只剩下荒蕪泥土。

玩家們在這裡短暫停留,什麼也沒搜索到,於是繼續向前。

沒過太久,玩家們終於發現此行的目標:房間。

血之哀傷回頭看其他人,得到允許後握住門把擰動——

咔嚓。

腐朽門把被擰掉,血之哀傷尷尬看向眾人。

「撞開吧。」有人提議。

Tianmo接替血之哀傷,靠近木門,倏然加速撞去!

嘭——

木門難擋千年之後的撞擊,四分五裂地飛進房間。

玩家們後退一段距離,以免危險藏身房間內部,以及等待瀰漫的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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