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鈞手中提著人,正是秦越。

見眾人關心的神色,程鈞含笑道:「秦師兄,還活著。」說著伸手招出鴻雁,將秦越放在它背上。

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朱瑜大喜,道:「如此,今天就圓滿了。」飛過來檢查了秦越,發現他身上全是鮮血,氣若遊絲,身上籠罩了一層蒙蒙的光芒,似乎是靈氣流動。

程鈞道:「秦師兄傷勢太重,我怕他性命有差,用真元護住了他的心脈和魂魄。不過我懂得不多,最好還是交給陸師姐。」

朱瑜再仔細檢查一遍,發覺秦越身上的靈氣甚是奇怪,整個連為一體,連自己試探的靈氣都插不進手去,心中暗自奇怪,但他也不多問,道:「說的正是。只有陸師妹能救她,咱們快送……不,師弟的劍光最快,勞煩送他去丹閣。」

程鈞道:「遵命。」將秦越從鴻雁上放下,拉著他御劍飛回,劍光一閃而逝。

傅之玉看著程鈞離去的背影,道:「真夠神出鬼沒的。」

朱瑜收回了麒麟法相,身體恢復正常,道:「程師弟不錯,修為又有增加。」

眾人都是一怔,白少卿道:「嗯,他進了築基後期了。邪門了。」所有人里,除了朱瑜只有他是築基後期,能看出程鈞的進步。不過比起朱瑜,他更覺得不可思議,他第一次見程鈞的時候是在紫霄宮,離著現在沒幾日,那時程鈞可才剛剛築基中期,現在居然直接到了築基後期,簡直是——「見了鬼了。」他小聲嘀咕一句。

朱瑜卻沒想那麼多,師弟師妹誰更進一步他都只有高興,笑道:「好了好了。否極泰來,一場大戰之後,咱們說不定還要交好運。打掃戰場,咱們回家去。」說到這裡,他一拍腦袋,道:「尹師妹,村子那邊還有些妖獸,你去打發了吧。」之所以叫尹生雲,是因為她剛才那場消耗最小。

尹生雲答應一聲,道:「那我先去了。一會兒我就不回來了,直接回去睡覺。」

尹生雲一走,眾人也分頭忙著打掃戰場,在戰場上搜尋了一下,確定沒有其他妖獸的痕跡,又將那瀑布中卡著的空吼屍體起出,連著地龍的屍體一起起運,這才一起回到九雁山。

丹閣。

陸令萱有些不滿的看著程鈞,道:「這就是你說的沒事麼?——差一點就連大羅神仙都救不活他了。你還跟我說是你的事,推三阻四的不說實話。你告訴我那邊發生的事,還怕我吃了你麼?你——你也跟我這樣!」總算她從不口出惡言,話也只說到這樣而已。

程鈞苦著臉道:「所以我才跟師姐說人命關天麼。好在有師姐相助,這才有驚無險。對於咱們修士來說,只要活著就還算好。」

陸令萱沒法再追究,嘆了一口氣,道:「是了,只要活著……」

說到這裡,陸令萱心中也是奇怪——秦越怎冇麼還能活著?秦越的身體骨頭基本都碎了,臟腑也亂的不成樣子,更不必說經脈和真元了。

修士沒化氣為精之前,也是身魂分離,壽命有盡。若是身體受傷太嚴重,肉體不能要了,魂魄自然會離體。這時候是進入輪迴也好,轉身成鬼也罷,總之就應該已經死了。而秦越傷重如此,居然還不死,那也是奇事一件了。…,

不過,陸令萱自然希望秦越還活著,何況她自認煉丹和醫術九雁山無人出其右,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算問出來了,大概也沒人回答,因此也就不問了。只道:「秦師弟總是太衝動了,天機閣本該謀定而後動,自保之力也最強,其實是不容易受傷的。當年於師兄身經百戰,從未負過傷。他可倒好,別人都沒受傷,救他傷得如此……」

旁邊伸過一隻手來,白少卿有氣無力的道:「陸師姐,雖然我傷得不算重,但你也不能無視我吧?」

陸令萱笑著道:「你也是,傷好了還賴著我這裡不走。怎麼不回去閉關?」

白少卿笑眯眯道:「陸師姐這丹閣最飄渺,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尋常我哪能進門,難得這次可以接納我,若這麼走了,多咱才能回來?我還是不走的好。」

陸令萱笑著搖搖頭,她雖然和藹,但是很少說打趣的話,因此只是微笑,道:「白師弟這番雖然受了傷,但修為也有突破,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如今你已經是後期頂峰,怕不幾日就能築基巔峰了。你還不回去閉關,回頭錯過了機緣,可別怪我。」

白少卿道:「這機緣又不是扔骰子,有一次沒一次的,等幾日也無妨。唉,若是再重來一次,我寧可別有這份機緣。倒是程師弟——」他看著程鈞,道:「你怎麼進步的這麼快,活活嚇死人。」

陸令萱也看著程鈞,道:「你不說,我還忘了。程師弟如今也是築基後期了——只怕不在白師弟之下了。這才半日的功夫,就進了一步,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劍祖hòu賜你了?」

程鈞笑著點頭道:「正是劍祖它老人家的恩澤。我按照老大的吩咐回到劍閣,將此事報告劍祖,求他老人家指點迷津。蒙它又惠賜劍意,一舉突破了築基後期。我想劍祖這般指示,我再呆在劍閣之中,不是白白浪費了劍祖的hòu愛?還不如去前方出一份力。倒是打亂了老大的部署,要不要跟老大請罪?」

程鈞現在已經是正經的築基後期頂峰,離著築基巔峰不過一步之遙。他能進步的如此快,固然是因為融合了劍意,更重要的是血亂逆流的功效。

當初他回到劍閣,是打算利用血亂逆流加快速度,晉級到築基後期的。反正當時他已經在築基中期頂峰,只差臨門一腳。按照程鈞自己的規劃,他的功法特殊,只需要擴大丹田,不需要再定府田,不過衝破一層障礙,加上扭曲時空的作用,最多半個時辰便可成功。這樣他就算再去戰場,也能多一份保障。

當然,如果到了現場已經全軍覆沒,他逃跑起來也更快捷。

不過在他進入劍閣修行的時候,那劍閣的劍祖也隨即驚動了,就如同他剛進劍閣一樣,分出劍意和力量融入他的真元之中。

程鈞自然是無法拒絕這樣的好意的,雖然他也擔心這樣時間會拖得太長,但有血亂逆流的幫助,再加上那劍意霸道迅速,長驅直入,他竟然還提前了一點時間出關。而且修為直接升到了築基後期頂峰。要不是他為了穩固修為,特意壓制了一些,或許他就能直接到了築基巔峰了。不過有劍祖在,程鈞相信他的修為提升絕不會慢。

出關之後,他跟陸令萱打了聲招呼,就直奔九方谷,趕上了戰鬥的尾巴。還順手救下了秦越,最後斬殺了那隻地龍。…,

反正不管其他人如何驚險,程鈞倒覺得這一次收穫不小,十分圓滿。

最後這句話,程鈞是突然想起來的,朱瑜給他的印象是氣量寬大,和底下的師弟師妹相處的也極好,但並不代表他不嚴格。至少程鈞發覺秦越似乎有點怕他。

聽了程鈞的話,陸令萱和白少卿對視一眼,陸令萱掩口笑道:「是不是秦師弟跟你說了老大的壞話了?」

程鈞搖搖頭,白少卿道:「我作證——暫冇時沒有,他還沒來得及說。不過我們所有人中,就是秦天機收老大教訓最多,也難怪他害怕。老大律己最嚴,要求秦天機也嚴。其他人就沒什麼講究了。別說沒什麼,就是真有什麼錯處,最多被說兩句,也不會怎樣。不過劍閣……」

說到這裡,白少卿看了一眼陸令萱,道:「劍閣好像還有點不同。上任劍閣師兄性子穩重,從沒有半點毛病,我們也看不出什麼來。好像聽說朱老大對劍閣的要求和天機閣是一樣的。畢竟你們是九雁山的上三閣嘛。」

陸令萱道:「是的。不過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程師弟立下這樣大的功勞,老大隻怕還要嘉獎你呢。」

白少卿道:「倘若有什麼錯處,大不了秦天機替你背了。他性命都是你救得,欠你這麼大的人情,這點罪過總是要背的。」他說著笑了一聲,道:「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背黑鍋。天機嗎,一切行動都是他策劃的,勝也在他,敗也在他,有什麼責任他是第一個承擔的。」

程鈞一怔,道:「平時勞心勞力,最後吃力不討好,這天機做的有什麼意思?」

只聽一人幽幽道:「程師弟說的很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程劍閣也……」

三人一起回頭,只見秦越伸手撐著身子,慢慢從榻上起身,臉色雖然依舊慘白,但多少看出點血色來,只是神情有些木然,與平時玩世不恭的樣子判若兩人。

陸令萱連忙扶住他,道:「你起來做什麼?還不快躺下,仔細骨頭又碎了。」

秦越道:「多謝師姐照看——那,那妖畜如何了?」他既然清醒,發覺自己在丹閣之中,又見程鈞他們三人安然無恙的聊天,談笑無憂,以他的心思,自然知道這一場大戰是勝了。只是這件事畢竟事關重大,不由得多問一句。

白少卿道:「沒事了。你都沒事了,咱們還能有事嗎?那妖畜被老大一拳打飛之後,又被程師弟一劍兩斷。你也被他從鬼門關拉回來了。如今你只要安心養傷就行了。」說完,只見秦越眉頭蹙起,似乎有極大的困擾和為難,不由得暗暗稱奇。秦越嬉皮笑臉,不代表他城府不深,無論什麼為難事,鮮少有掛在臉上的,這幅萎靡不振的樣子可算是少有。不由奇道,「我說了,什麼事都沒有了。你還在憂慮什麼?難道怕老大責罰你麼?你都成這個樣子了,老大絕不會深怪的。「

陸令萱道:「病人切忌耗費心神,你要放寬心,如今你養傷第一要緊。」

秦越搖頭道:「不是擔心老大那邊……程師弟……」他與程鈞對視了一眼,目光中百味雜陳,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程鈞慢慢伸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

有什麼話,以後再說——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

秦越臉色一變,剛要說話,突然樓閣之中,一串鈴鐺叮噹作響。

這回除了程鈞,三人一起變色,秦越身子一動,差點從床上摔了下去,白少卿伸手扶住他。

陸令萱轉回頭去,看清楚鈴聲的來處,卻是頂上掛著的八個鈴鐺之一,不但鈴鐺聲大作,還有嗡嗡的震動,不由驚道:「鎮山閣遭襲,代師弟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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