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樓來到皇朝會,跟服務員報預約號,跟隨引導來到靠窗一處卡座,從這裡可以看到外灘。周末下午,餐廳里人頭攢動,外面還有很多等位的人。

看到May和她老公都在座,趙慕慈笑著問好,抱歉來晚了。

May打量她一下,笑著說,我們也剛到。指著May老公身邊那位男士說,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嚴文剛,大齊的同事,這是趙慕慈,我同事。趙慕慈一面微笑問好,一面看過去。

嚴文剛帶著眼鏡,方臉,膚色略暗,穿著藍白橫條紋的T恤衫,體型略豐,一副老成穩重的樣子,言談間落落大方,氣質上跟May老公倒有幾分相似,爽朗型。

這邊嚴文剛看過去,趙慕慈膚色白皙,穿一件黃色長裙,氣質優美沉靜,很是中看。嚴文剛回了好,一邊說幸會,一邊向趙慕慈伸出手來。趙慕慈也伸出手,指尖淺淺的從對方手指划過,很快收回手。

May把菜單遞過來讓趙慕慈點菜,推讓不過,看了下已經點過的菜,皇朝一品煲,脆皮流沙包,鵝肝雪花牛肉,蟹肉菠菜鮮蝦餃,鮑汁拌飯……趙慕慈點了一份醬汁熏深海鱈魚,四份楊枝甘露。

菜陸續上起來,大家一邊吃一邊聊。

言談中得知,嚴文剛跟May老公職級差不多,都在網際網路一線大廠的核心部門,兩人部門業務交叉比較多。一說起工作就是加不完的班,改不完的bug,掉不完的頭髮,然後長吁短嘆一聲,吃吃吃。

說完程式設計師說律師,又是一肚子加班掉頭髮的苦水。

說著說著大家不禁笑了,這程式設計師和律師,是天生的難兄難弟嘛!

嚴文剛接著說了,齊哥你這夠明智啊早早拿下嫂子,你倆一塊加班,少了很多拌嘴的機會啊,永遠都是蜜月期。

大齊說:這一點我不謙虛,你盡可以學我。

May笑起來,趙慕慈不說話,低了頭默默喝湯。

正聊著,忽然走過來一人,叫著May的名字說:「好巧!這裡碰上了!」

May抬頭看去,原來是她老闆Frank。Frank一身西裝,未系領帶,正經中透著幾分隨意。

趙慕慈也看到了,和May一起站起來打招呼。May解釋說幾個朋友聚一聚,託了嚴先生的福,問他怎麼也在這裡。

Frank看了一眼嚴文剛,跟對方寒暄握手,向對方遞了名片。嚴文剛沒帶,接過名片連說抱歉。Frank擺手不以為意,回頭對May說:「陪客戶,就是上次沒約成那個。」

May一聽恍然大悟,趕緊問她老闆:「要我進去嗎?」

Frank說:「不用了,差不多快結束了。具體情況周一再聊。」

轉身待走,目光落在趙慕慈身上,上下掃了一眼,看回趙慕慈臉上,眼中似笑非笑。

趙慕慈有點窘,低下頭撫弄手臂,恨他目光毒辣,怕是看穿了自己。

聽得他向眾人道別,腳步聲遠了,趙慕慈才恢復正常。一時有些後悔出來,怎會想到被熟人撞見。

四人接著聊天,趙慕慈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不一會兒,聽見May說,和大齊趁便去南京路買點東西,先走一步。大齊跟嚴文剛講,照顧一下美女。

趙慕慈知道是這是想給兩人單獨相處的空間,一時沒有作聲,微笑著看兩人起身,道別。

一時兩人安靜下來,趙慕慈不知說什麼,只是笑著。

嚴文剛說徵詢著說:「要不要換個地方?」

趙慕慈倒想換,剛才Frank那樣看她,真是有些怕再見到。雖然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總覺得怪怪的。

可是換到哪裡呢?出了大門就是外灘,兩人在朦朧夜色中行走,還不如規規矩矩坐在這裡。

於是趙慕慈說:「不用了,今天已經很破費了,就在這裡吧,一樣看夜景。」

嚴文剛說:「沒什麼,今天也很開心。」

侍者上來收走殘羹冷炙,拿上飲品菜單,趙慕慈要了一杯檸檬水。

嚴文剛接著說:「你平時都喜歡做什麼?」

趙慕慈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好像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

看書?旅行?都是很久沒做的事情了。

趙慕慈這樣說了。

閒聊幾句,嚴文剛說道:「那個,我還是直接說吧。我先介紹一下我的情況,我今年三十三歲,在楊浦買了一套房,兩室,在還貸;有一輛代步車,二十萬左右;我每月工資稅前五萬,一年能拿十三薪,還有三個月獎金。我家是安徽的,父母都有養老保險,家裡就我一個。」

趙慕慈聽著,良久想起來要回一句話,於是說道:「很優秀呀。」

嚴文剛接著說:「我這個年紀了,也不求什麼刺激的愛情了,就想找個合適的人,過安穩的日子。有個孩子,相互照顧。對了,聽說你有戶口是嗎?」

趙慕慈點頭。

「那太好了,我沒有戶口。」

嚴文剛又說:「我覺得你挺好的,下午見你第一眼就覺得很滿意。你呢?覺得我怎麼樣?」

趙慕慈沒有覺得他怎麼樣。她有點想回家了。可是又不能太突兀。這是May的老公的同事。

認真評價的話,趙慕慈沒有覺得他怎樣,也沒有覺得他不怎樣。他應該是那種很普通,很典型的男人,工作努力並且小有成就,目標直接,對婚姻家庭的期待實際接地氣。婚後大機率也會對家庭負責的吧。對女方要求應該不低,否則這樣的條件,在婚戀市場上應該比較受歡迎吧。

趙慕慈回答他的話:「我覺得,我們先做朋友可能比較好。」

嚴文剛點頭說:「是的,我有點急了。」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接著問道:「對了,你家裡就你一個吧?你父母身體工作都好吧?」

趙慕慈不想回答。低著頭只是說:「都好。」

兩人一時沉默了。趙慕慈能感覺到,嚴文剛對她有一種熱烈的氣息。但是她這邊卻平靜如水。之前所擔心的情形還是發生了。

正在盤算May問起來的話該怎麼回復,忽然感覺到一雙手附上了自己的手。抬頭一看,嚴文剛正看著自己。

連忙把手抽回來,心裡有些不悅。只聽嚴文剛問道:

「你單身多久了?」

「好幾年了。」

「那你……想不想?」

趙慕慈錯愕,這種事也是相親必問項目嗎?完全不能接受。並不是她思想保守或者故作清純,而是面對嚴文剛,她完全沒有接這個話的慾望。

沉默就好。低頭看錶,再坐五分鐘就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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