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Julia兇巴巴的問著她,趙慕慈心中一窒,不知是該如實回答,還是保持沉默。

周圍的人聽到了這句更像訓斥的問話,紛紛看了過來。

Monica一向很受器重,前段時間還是Julia重點扶持的未來合伙人苗子,忽然間就被Julia當眾訓斥起來,一時間人們各懷心思,聯繫這段時間的種種蛛絲馬跡,觀察著站在Julia身後面現得意之色的Cindy,頓時在通訊工具上八卦起來。

等不到Monica回應,Julia躁了,將出的話也不耐煩起來:

「說話啊!啞巴了?」

趙慕慈抬起頭,看向Julia,覺得她眼中盛怒的情緒多於想探尋真相的耐心。現下她對自己如此不耐煩,只怕沒有耐心聽她訴說真相吧。

儘管如此,她還是開口了:「Julia,你想知道為什麼,我就說給你聽。」

Julia雙臂抱胸,調整一下姿勢,面上還是不耐煩,語氣卻緩了緩:「你說。」

趙慕慈環視四周,本來有所顧忌,但一想Julia都無所謂,那她也無所謂了。於是開口:

「我去和客戶溝通是為了兩個訴訟案子,那三份證據對訴訟而言非常重要,我建議客戶儘可能的找一下,提供給我們。先和Cindy溝通過,她不同意去和客戶要,這條路不通;正好鄭總過來,我想或許我可以直接和他溝通這件事,於是就直接去和他聊了。聊的時候,我沒有講任何不得體的話,沒有做任何不得體的事情。」

趙慕慈停下來,看了一眼Julia,發現她在聽,於是接著說下去:

「鄭總叫來了Cindy,Cindy……很生氣,覺得我擅自見了客戶,當著鄭總的面大喊大嚷……我非常尷尬。但還是儘量克制了。我知道和客戶溝通的事情你交給Cindy了。但我認為Cindy是作為一個管道在那裡,我的需求也應該傳達給客戶,但昨天下午,這個管道對我是關閉和拒絕的。所以我直接去和客戶溝通了,純粹是為了兩個訴訟能夠拿到更多的證據,鄭總已經答應搜集好了給我們郵過來。就是這樣。」

Cindy早忍不住了,幾次躍躍欲試想辯論,被Julia抬手擋住了。好不容易等趙慕慈講完,她不等Julia接話便開口了:「你別顛倒黑白了,你昨天下午比我凶哦,當著客戶面跟瘋子一樣和我吵。哼,」她冷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吧?客戶已經打電話要更換……」

Julia狠狠瞪了她一眼,嚇得她把後面的話忘在了肚子裡。Julia並不想當眾講客戶要換代理人的事,更不想Frank的人聽到這件事。

但趙慕慈已經明白了。她愣了,壓低聲音對Julia說:「鄭總昨天下午答應我幫我找證據資料的,我們都聊的很好的,最後我也跟他道歉了,為什麼會這樣?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Julia看著她懇切的目光。心下感嘆。Monica還是原先的Monica,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對工作極為上心。只是時移勢易,她不能像從前那樣待她了。此時此刻,她要做的,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罵她一通,讓身後的Cindy得意忘形,替她去挽留客戶。

於是她硬起心腸,繼續惡狠狠:「你知不知道客戶打電話跟我抱怨你?說你言辭不當,過於壓迫和推脫責任。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倒學回去了?既然不會和客戶溝通,那就老老實實做你的案子,非要跑去做這種越俎代庖的事情。這叫自不量力,知道嗎!」

趙慕慈紅了臉,她咬著嘴唇,雙眼看著Julia,想要辯解什麼,卻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Julia又講開了:

「昨天下午你走之前我就跟你明確說過,與客戶溝通的事情由Cindy來做。你去就去了,為什麼擅自跑去和客戶溝通?我的話在你這裡不管用了是嗎?想幹嘛就幹嘛?自由散漫,沒有一點組織性!」

「不、不是這樣的……」趙慕慈試圖辯解,但她何曾想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Julia什麼都懂,只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還有,你是覺得昨天得了鄭總的允諾就完成了任務了?告訴你,今天鄭總電話中還是一通抱怨,說你要的那個東西他實在無法提供。我已經跟他說不用提供了。」

「不是這樣的!」趙慕慈聲音拔高了,連Julia都停了下來。

趙慕慈接著說道:「昨天下午我去查了原始資料,那三份證據材料在別的材料中有提及和引用,而且時間很新,我敢說一定有!我以多年的經驗保證!這就是為什麼我堅持要他提供的原因!他不提供肯定有貓膩!Julia,我們這是打訴訟啊,這麼大的標的額,不為別的,難道不為我們自己考慮一下嗎?」

Julia聽她這樣說,她心裡當然傾向她的專業判斷。但是她更清楚,此刻在這裡的目的就是要訓她的,不分青紅皂白的訓她。

於是她開口了:「既然你這麼肯定,為什麼不跟我打電話,反而要自己跑去跟客戶溝通?這是Cindy的客戶,我說了由她負責溝通,為什麼不聽?現在翅膀硬了,我的話不管用了是嗎?!」

聽著Julia避重就輕,上綱上線的批評,趙慕慈有口難辯,也辯不得。為什麼不打電話給Julia?怕她去和Cindy溝通從而徹底對她下禁令,那麼再也沒機會去和當事人溝通?這樣的話,是撕開面紗,讓所有人露出真面目的話,她還沒有魚死網破的決心,所以無論如何不會講出來。

見趙慕慈垂著眼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她覺得她多少還是有些魯莽的,多少還是有點錯失的。所以這樣訓一頓,也不算冤枉了她,她也不必為此感到內疚或虧欠。

這麼一想,理直氣壯了。她接著說道:

「你離翅膀硬,還遠著呢。」

聲音雖輕,落在趙慕慈耳朵里,卻想著幾下重錘,砸破了她心中對於職業的某種幻想。

這是被判了死刑了嗎?還是負氣說說而已?

趙慕慈臉上現出難過的神情,她搜尋著Julia的目光,企圖找到答案。

聽到Julia這樣說,Cindy終於舒坦了。她明顯放鬆了,身體舒展開來,對著趙慕慈露出溫柔又殘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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