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ly尋思,自己一個下級律師,要去正面和cindy衝突,能量不夠,吃虧的機率就比較大。說不得,還得借力。於是她想到了monica身上。

對於monica,她有著明顯的好感。可私心裡,她也知道,自己被julia安排到這裡,可能是要她做monica的替代品,畢竟monica身體不太好了。話又說回來,她固然有可能代替monica,可如果monica一直呆在原地,那她大約也就沒有辦法出頭。

如今組裡許多事都是她在擔著了,工作這一塊基本都熟了。但是monica會在最後把一下關,做一做審核。sally留意過,發現monica有時候會改一下她寫的東西,但那些改動基本都無傷大雅;有時候就原封不動的發出去。她心中漸漸生出自信,覺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獨立面對客戶了;也漸漸生出一種束縛感,覺得monica這個審核與把關挺多餘,看了跟沒看也沒什麼兩樣。

於是她便生出這樣一種想法:monica不在了該多好。如果monica不在了,或者高升了,那麼她就會名正言順的挪到她的位子去,到時候cindy再想欺負她,可沒那麼容易了。她再加把勁,讓julia更依仗她,喜歡她,哼,到時候欺負回去,讓cindy在她面前哭,都有可能呢。

這麼想著,sally面上便不由得浮出微笑,對這樣的境況樂見其成,心嚮往之。

所以monica要麼升,要麼退,就是不能呆在原地。她回憶跟monica的接觸和交流,揣摩她的心性和志氣,覺得monica大約也是不想呆在原地的吧,如同她一樣。所以她想刺激一下monica,是好是壞,就看她了。

不管monica是好是壞,對她而言,都有好處,離開還是高深,她都會坐在她曾經的位子上,獨當一面,越發強大,遠遠好過原地踏步,死水一潭。

於是在一個微雨的中午,兩人出去吃飯的時候,聊的氣氛正合適,sally面上忽然現出神秘之色,靠近monica,附在她耳邊,跟她講了一則消息。

消息便是之前她跟cindy一起組隊做事的時候,cindy得意之下對她講出來的話:julia有意升她做合伙人,並且明確表示會培養她。

趙慕慈乍一聽到,雖然面色平靜,心中卻猛地漏了一下,覺得一直擔心的事情,似乎成真了。

sally觀察著她的表情,發現她倒是平靜。她內心尋思,正常人聽到明顯的對手說出這樣的話,都不會無動於衷,monica這平靜,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大機率是假的。

於是她更加詳細的將cindy講給她的那些細枝末節,和盤托出。什麼julia如何對cindy總結前段時間獨立接客戶的經驗與教訓,如何覺得cindy還差點火候,如何欣賞cindy,如何允諾會培養她等等。

趙慕慈斂了心神,聽她說著,漸漸的繃不住了,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sally默默瞧著,心想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否則她都要以為,monica生了場病,忽然佛性了,對升合伙人這件事不感冒了呢。

她一邊細細述說,一邊心想,這也算是我幫你一把。幫你也等於幫了我自己。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sally傾向於相信自己這番告知和泄露是出於好意。畢竟monica對她還不錯,她也挺喜歡她,正所謂英雄惜英雄;再者,誰不願意做好人?誰不願意相信自己是個好人?哪怕是十惡不赦的罪犯,在犯下滔天罪行的那一刻,也不認為自己是在犯罪,反而覺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在做好事。

但人畢竟是騙不了自己的。她心中深知,卻不願意細想、甚至刻意忽略的另一個聲音是:如果monica你禁不住刺激,去和julia硬來,理論,甚至衝突,致使你不幸丟了工作,那也是你應對不當,或者運氣不好,怪不到我身上。

所以這頓飯,表面上吃的親密無間,同仇敵愾,實則暗懷鬼胎,充滿算計。

趙慕慈聽了這些,倒沒有說什麼,只默默的聽著。可是這些信息,就像一塊烏雲一般,壓得她心裡沉甸甸的。吃罷飯回到辦公室,整整一個下午,望著窗外迷濛的景象和淅瀝淅瀝的雨聲,她覺得更壓抑了。

對於sally透露的消息,趙慕慈還存著些疑慮,心想是不是她捏造的,或有一些誇大或添加的成分,想要她也恨上cindy,跟她站在同一戰線,這樣cindy就不好欺負她了。

可是她想起這段時間,julia確實頻頻帶著cindy出去。雖然cindy嘴上沒有明說她跟著julia見客戶去了,可是她的髮型,妝容,穿著,表情無一不泄露了。

反觀自己,雖然julia不讓她熬夜干累活了,還將sally派給她用,態度也緩和了,可她不是真真切切的窩在辦公室里搬磚嗎?跟從前又有什麼區別?

於是她便傾向於相信,julia的確說了那些話給cindy了,也的確有意升cindy做合伙人了,或者至少是將她往那個方向培養了。

那她呢?還在考驗嗎?還是根本不給一點機會了?

趙慕慈畢竟休過一個月病假,並且在內心捋清了許多事情。她既然決心在人際關係方面精進,便不會聽了別人一句話就隨便衝動,貿然行動;她既然決心為自己的利益盤算,便會運用自己的天賦和洞察力,好好的盤算一下整個事態,穿過層層的障眼法,儘可能的觸及到真相,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判斷和分析。

於是那個周末,她躺在家裡柔軟的床上,設身處地的想像自己是julia,帶著目前的團隊,團隊中有她這樣得力能幹的六年級律師,但是她準備升另一個六年級律師,cindy,做合伙人。

為什麼呢?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看起來不太合常理呢。也不符合人們一貫的價值判斷和晉升經驗。

cindy沒有實力,無法獨立撐起一個攤子。之前幹活依賴她,如果升了合伙人,只怕還是會依賴別人。對於julia而言,升她上去有什麼利益呢?

自己獨立又能幹,獨當一面不成問題。沒準還能強強聯手,做更大的項目,賺更多的代理費。升自己上去,為什麼看不到利益?

趙慕慈閉上眼睛。靜靜地放空,呼吸也變淺了。思維卻空前的清晰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小蟲子,穿越了重重的的線條,飛絮,網絡和大團的雲朵,在很多忽明忽暗的回憶、圖像、聲音和面容中,找到了一些關鍵的事實,部分的碎片,以及那往日被忽略,但卻具有重大意義的細節。這些事實像一塊塊拼圖,從各個角落遊了過來,涌到她面前,展示著,移動著,仿佛是要向她訴說著什麼。

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明白了,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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