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一片鮮花鼎盛之中,在方元律所,趙慕慈眼中所見自然是笑臉讚美羨慕,出去跟同行交流開會也時不時聽到幾句溢美之詞,自然令人心情愉悅,信心增長。但她畢竟已不是考了高分就歡欣鼓舞掉了名次就垂頭喪氣的小孩子了,對於逆境她不再耿耿於懷也不再懼怕,如今處在順境中,也自然適當歡喜,理性對待。不過人紅是非多,不管她如何淡定收斂,看在別人眼裡,羨慕的分量稍微一過頭,自然就變成嫉妒和不服氣。這不,自她拿了優秀律師所里給開了表彰會之後,隔壁女律師有好一陣沒閃面了。偶爾來所也是忙的不可開交,兩人幾乎沒有交談的時間。眼看著一箱子海南空運過來的水果就要壞了,趙慕慈沒奈何,只好拿給周圍同事分了。

這天女律師協會舉辦「獨立新女性凝聚她力量」會議兼活動,會議放在周六,趙慕慈便也去了。往年遇上這種活動她基本都是躲,如今卻不一樣了,她不願放過任何一個跟同行、跟潛在客戶交流溝通的機會。會議在一個酒店的會議廳舉辦,現場一水兒都是各種風姿的女律師,少數的幾位領導還有男同志都很謙虛,自稱是來提供後勤服務的,只管讓女同胞們吃好喝好玩好。會議開的輕鬆又熱烈,不覺間一上午就過去了。

中午管飯,五星級豪華自助餐,倒也豐富。趙慕慈拿盤子撿了幾樣食物,正在擠擠攘攘的人群中尋找座位,忽聽得一聲呼喚:「趙律師!」

循聲望去,卻是隔壁女律師,旁邊似乎還坐著幾人,有自家所的熟面孔,也有不認識的。女律師沖她招手,示意旁邊有座,趙慕慈便走了過去,跟她們坐在一起。

剛落座便有一人開口問:「你是不是上次拿了優秀青年律師的那個趙律師?」

不等趙慕慈答,隔壁女律師答道:「是了,還能有誰?我們所的大紅人呢。」

那人便道:「哎呀幸會,當時離得遠看不清楚,沒想到本人顏值這麼高,你好你好!」

趙慕慈這才有了說話的機會:「都是各位同行厚愛,僥倖而已,你好!」兩人握了手。

大家又說了幾句溢美之詞。趙慕慈謙讓一番,方得了空隙吃下一口食物。只聽隔壁女律師說道:「你們說這個女性獨立,到底怎麼個獨立法呢?」

又一人搭腔:「嗨,會上不是說了嗎,要出得了庭,辦的了案,還能顧得了家,養的了娃,照顧得了公婆,陪伴得了老公,十項全能樣樣不能落下,就差沒說三頭六臂了。」

旁邊又一人:「也是。照這麼個獨立法,獨立女性遲早要滅絕,因為基本上都累死了。累死也就罷了,娃還不跟我們姓。」

另一人:「哈!就是,白忙活。說起這事,最近不是吵得挺火嘛,孩子到底該跟誰姓。」

大家聊起來:「其實放在以前,也沒這麼多爭執,主要還是女性經濟地位上來了,承擔的責任也多了,跟男的也不差什麼,所以嘛,就有了這個問題。孩子是兩人生的,家裡的經濟女的也擔一半甚至更多,為什麼就不能讓孩子跟自己姓?」

「那是不是意味著男性沒落了?」

「也不能這麼說,世界是男女共同推動的,少了誰都不行。要我說,是女性地位上來了,男女更平等了,所以這些話題才有了被討論的價值。」

趙慕慈含笑聽她們討論著,倒覺得有意思。

一人又說:「其實說女性獨立,還是從女性在工作事業上獨當一面,開始有自己的經濟來源開始的。現在問題是什麼?問題在於女性在事業上開始獨立的同時,家裡的那些傳統義務並沒有免除,一樣還得做,男性就沒有這個煩惱。所以啊,女性越獨立,越是把自己累的夠嗆。」

「就是。」

一人突發奇想:「要是男的也能生孩子就好了,這樣大家不就公平了?」

幾人靜默幾秒,不約而同都笑了。

隔壁女律師一直沒說話,此刻便道:「就算是事業獨立,又談何容易?資源也好職位也好,說到底還是男人的天下。拿我們律師行業來說,女合伙人的數量,可遠遠比不上男合伙人呢。」

一人附和:「也是。」

另一人:「不過啊,少是少,可不是沒有。趙律師現在是合伙人了吧?業績這麼好。」

趙慕慈一笑正要答,隔壁女律師說話了:「快了,過不了多久名片上就要改頭銜了哦。」

趙慕慈謙讓:「沒有的事兒,現在就是律師。」

隔壁女律師忽然靠近,聲音不大不小:「剛才我看見你們家顧律師了,他陪你來的?」

趙慕慈:「沒有,他……也是來給咱們服務的,搞後勤,呵呵。」

對面幾位又炸鍋了:「哎呀你看看趙律師,業務好不好說,男朋友也這麼給力出色,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啊。」

隔壁女律師:「這位顧律師是鴻途的高級合伙人你們都曉得伐?顧律師成名多年,我們趙律師也能幹上進,有困難也能幫襯著,過不了多久,我們趙律師也就青出於藍啦。」

在場幾位聽了如此所,不由得交換了下眼色。趁著趙慕慈去拿飲料的功夫便問起來,隔壁女律師自然不動聲色的說給大家聽。很快趙慕慈的形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優秀能幹上進的女律師變成了靠著厲害男朋友一步登天的心機女人。所以當趙慕慈回到座位,尚未坐穩,面前一人便開腔甩出一個生硬問題:「趙律師,你對獨立女性怎麼理解?」

趙慕慈想了想:「我覺得主要還是心智上的獨立吧。沒有依靠自己可以生存發展,有了依靠是錦上添花,有沒有都不影響一個人很好的生活,對人對事保持樂觀的態度。」

旁邊一人聽了忍不住要說好,誰知說了半個字便掩飾住不說了。

只聽方才那人又問:「我覺得獨立女性最起碼、最基礎的一點,就是自力更生,獨立奮鬥,不靠不等不依附,憑著自己的真本事在職場中創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這才是我眼中真正的獨立女性,是我們女性應該努力成為的模樣!」

趙慕慈覺得氣氛有點異樣。環顧四周,只覺得大家似乎一瞬間都若有所思,遮遮掩掩,全沒有方才傾心暢談的氛圍。略一思索之前的話題,再想想此刻的對話,她隱約猜到了什麼。她無意爭辯,於是附道:「說的是。」

這人不知是與隔壁女律師交好還是天生好辯,再次開口,頗有些不依不饒的架勢:「自力更生的意思,就是凡事自己來,不靠別人不靠關係,更不靠男人!就是靠自己的本事和能力,拿下客戶,做好案子,憑本事贏得客戶與同行的尊重喝彩!我想這樣的獨立女性,才是我們女律師學習的榜樣!」

話說得這樣明顯,趙慕慈不回應不行了。她向後靠去,看了這位頗為堅強獨立的女律師一眼,忽然一笑:「這是您的看法,我表示尊重。但對於獨立女性的理解,我想可以求同存異,見仁見智。我想請各位思考一個問題:獨立是否意味著要拒絕一切外在助力?如果大家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我要說,這樣的人其實是將自己跟外界完全孤立起來了,以為憑著自己一腔孤勇和有限的能力就能在與外界的人事物完全斷開連接交流的情形下生存和發展。但這實際上是一種天真的幻想和無望的執著和努力,結果往往會叫人失望。我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是獨立並不意味著要拒絕一切外在助力。人類本就是相互依存的。脫離了人類社會和他人的支持、服務、人很難生存下去,更不要說發展。不要說女性了,就是男性在社會中打拚,也離不開別人的提攜和幫助。有人幫你,不好嗎?為什麼要拒絕?為什麼要為了彰顯獨立而將自己置於孤立無援之地?獨立並不等於孤立,更多的是一種自立自強的心態和實力,一種在外援到來時配得上的實力和接納,一種在沒有外援時也有本事自己生存和發展的能力和底氣。有人幫,也是實力的一種,它跟獨立並不衝突。」

一番話說完,滿座寂靜。方才對話的女律師欲言又止,卻又忍不住去思考這些話的意思,隔壁女律師偏歪了頭,似乎有些不自在;喊了半個好字的女律師雙眼露出讚賞之色,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得太好了,就是這樣!」

正說間,顧立澤出現在飯桌旁邊:「各位美女律師今天吃好喝好了嗎?我們都為你們服務。」

大家笑起來:「有勞啦!辛苦啦!」

一人說道:「我們不勞你的駕,你只管服務好這一位就行了。」說著指指趙慕慈。

趙慕慈莞爾一笑,起身說道:「抱歉下午還有事,先走了,後面有時間我們都可以聯繫。」

說完挽著顧立澤胳膊向外走去。留下一桌子女人各懷心思,羨慕嫉妒不以為然都有。趙慕慈自然看不見。看不見就是等於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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