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男孩都驚訝地望著索爾。

整個屋子安靜了一會兒。

但很快,有三個男孩彼此對視一眼,走了出來。

「你小子,挺能啊!」第一個人從地上撿起一把椅子,狠狠地劈向索爾,「我看是你手硬,還是木頭硬!」

索爾伸出白骨左手,一拳擊打在木凳上。

木凳嘩啦一下就被打碎,碎屑蹦了對方滿臉。

可是男孩們卻沒有再攻擊。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臉上不再是驚訝,而是驚恐。

就連倒地呻吟的布朗都一臉震驚地看著索爾的左手,下意識地往後蹭。

左手是藏不住的。

他們男僕可沒有手套,日常做工也很多,不可能一直不用左手。

索爾索性亮出來,震懾眾人,同時讓自己的右手不再那麼高調。

「你,你中了詛咒?」

沒想到,大家第一想到的是詛咒。

「這詛咒會不會傳染?」

「快去告訴管家!」

索爾也沒解釋,他看向布朗,左手突然伸出去抓人。

「嗚哇!!!」

布朗嚇得連左手的傷勢都顧不上,連滾帶爬向後跑。

索爾又將左手在眾人面前晃一圈。

一群男孩也是被嚇得吱哇亂叫,連連後退。

索爾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幼稚,但也算是稍微解了點兒氣。

「明天開始,我不會再去清理走廊。」屋子裡沒人敢反駁索爾,「你們輪流排!」

他用白骨食指指著布朗,「你第一個。」

布朗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管家,就是他,他中了詛咒還不上報!」

身後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

索爾回頭,便看見另一個總嘲笑他的男孩帶著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進來。

那管家看見索爾的手倒是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快速地皺了一下眉,「你跟我過來。」

索爾看了一眼告密人,沉默地跟著管家走出去。

兩人來到雜物間。

「說說吧。」

「我幫二級巫師學徒孔莎大人做了一次活體實驗。」

管家一怔,「你是自願的?」

索爾不解,難道他不是自願的,管家還能幫他打官司不成?

「咳咳……」管家輕咳兩聲,「我的意思,孔莎大人支付你報酬了嗎?如果沒有,你是可以向總管申請補償的。畢竟僕從是塔主的資產,就算是學徒大人也不能隨意消耗。」

索爾可不會相信管家的話。

穿越前的索爾就是被一個巫師學徒拿一本書砸死的,可等他死了,現在的索爾穿越過來,也沒人要給他個說法。

對方無非就是試探他和孔莎有沒有交情。

於是索爾一臉淡然地道:「沒有。」

看到管家臉色微變,他才接著說:「我和孔莎大人之間,不需要那點兒報酬。」

管家的臉色又變了。

發怒發到一半,硬生生擠成一個笑容。

「啊,哈哈,那好,既然你們……那我就不多管了。你回去吧。這兩天不用幹活了,好好休養一下。」

他忌憚地瞄了一眼索爾的左手。

索爾略微鞠躬,「謝謝管家大人。」

他推門而出,看見一群男孩頭擠在臥室門口往這邊瞧。

索爾走過去,那些男孩立刻退回到房間裡。

「你!」索爾指著那個告密的男孩,「後天輪到你。」

對方的臉刷一下和布朗一樣白!

接下來的兩天,索爾過上了相當舒心的生活。

沒有人給他指派工作,他可以在第四層絕大多數區域閒逛。沒有人敢和他搶飯,總算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偶爾還能看見肉。

就連管家都在第二天給他送了一瓶藥劑,據說是給他治療頭上的傷的。

可笑!

他額頭連疤都沒了。

不過索爾還是恭敬地收下了藥,並對管家連番感謝。

他現在享受的一切,都是來自眾人對他和孔莎關係的猜測,可如果索爾不能成為巫師學徒,那一切都將是泡沫,他終會被打回原形。

沒看孔莎當時連他的名字都不屑知道嗎?

沒有成為巫師學徒,就沒有資格狂,索爾也只能嚇唬嚇唬那些欺軟怕硬的男孩們。

第三天,出了一件事。

這天凌晨去清掃走廊的男孩沒回來。

最後還是管家出面,把人的屍體運回來。

有男孩熱情地給索爾繪聲繪色地描述,說那個死掉的僕從整顆頭變成了一株花。

顱骨作花蕊,臉上的皮肉一層層綻放,鮮艷似火。

管家將屍體帶回來後,就直接交給了垃圾屋處理,那血滴了一路,就連休息中的索爾也被叫去幫忙擦地。

索爾和一群男孩蹲在地上用力地擦著染血的地面。

中途經過的巫師學徒沒有一個注意他們。

他們永遠行色匆匆,不會關心又有哪個僕人死掉了。

索爾甚至還看見了孔莎的下巴。

只是對方的頭隱藏在頭罩里,沒有晚上那麼嚇人。

回去後,管家就又來了。

「我看你也休息的差不多,明天開始正常幹活。」

「好的。」索爾一口應下。

身後有人在竊竊私語。

顯然,這次和孔莎的擦肩而過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因為孔莎沒有在索爾身上浪費哪怕一個眼神,所以有人已經認為索爾是在虛張聲勢。

管家見索爾這麼痛快就同意,眉頭反而皺的更緊。

正當他要說什麼,房間門再次被人推開。

竟然是總管走了進來。

「總管大人,」管家連忙九十度彎腰行禮,「您怎麼來了?」

總管沒有理會管家的殷勤,只冷臉對著索爾說:「你就是索爾?」

索爾知道,孔莎答應他的機會來了。

他藏在袖子裡的手悄悄握緊,「是的,總管大人。」

「跟我走。」

總管轉身出去,全程沒有理會管家一個字。

索爾側身從管家身邊繞過去,對著管家點頭微笑。

管家的頭上瞬間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

索爾一路跟著管家來到第六層。

第六至九層住的大部分是初級巫師學徒,也有升了階卻不願搬走的更高階學徒。

平時巫師塔里很少見人,今天走廊里卻是站了個滿滿當當。

都是些十來歲,衣著整齊的小孩子,不過這些孩子此時臉上都沒有孩童的天真,一個個面色慘白,形容驚惶。

「你去站到最後面吧。」總管領著索爾來到隊伍後面,下巴一指,淡淡地說。

「是。」索爾知道這就是新晉入學的巫師學徒,他壓住心中的激動,緩步走過去,安安靜靜站在隊伍最後面。

原本最後面的人聽見動靜,警覺地回頭,看了索爾,先是疑惑,然後又露出些怒意。

索爾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是這副表情,不過他強硬地瞪回去,也不打怵。

跟著那些男孩住了幾天,索爾算是看明白了。

這個世界跟他的世界不一樣,你和諧友善,只會被當做軟弱可欺。

既如此,那索爾就乾脆強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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