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磨帆鎮劇情)一個碗裝不了一桶水

謝利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

「你是巫師塔的人?」

索爾知道是自己看起來年輕了些,他也不多解釋,直接一個法師之手把掉到地上的信準確無誤地送到謝利面前。

「這回拿住了。」索爾臉上的笑意一收,聲音瞬間低了八度,「再弄掉了就把你腦袋一齊擰下來。」

謝利聽了,下意識伸手緊緊攥住了信紙。

他低頭,基本能確認這是來自巫師塔的手書。

趁著對方低頭看信的工夫,索爾低聲對潘妮說:「我想了一下,若是想讓阿達今後開心一些,還是讓你陪在他身邊比較好。」

潘妮仰著頭,一雙眼睛又不自覺睜開,露出裡面灰濛濛的童孔,不再是原來的銀色星空。

索爾取走了潘妮的眼睛,也取走了她通過夢境看世界的能力。

這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

「你稍等索爾哥哥一下,等我辦完事,就送你回去。」

潘妮點點頭,一雙手向前伸著,摸到索爾的衣服,然後順著衣服滑落到衣角,緊緊地攥住。

索爾留了幾分注意力給房間另一頭的謝利,對方雖然在看朗姆導師的信,但隨時可能會發起攻擊。

索爾不能保證巫師塔的威望是否真的能嚇住這個,連基礎入門都沒學好的一級學徒。

畢竟有一句話叫做無知者無畏。

看看這個野生一級學徒在做的事情吧。

他竟然想煉化怨靈,來提升自身的魔力?

是覺得自己現在太清醒,腦子還沒完全報廢嗎?

對面的謝利終於看完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其實信的內容很短,索爾看過了,一頓罵而已。

信上內容大概就是磨帆鎮對巫師塔的進貢是可有可無的,如果你們自己不上心,那以後也就不用送了。

但是語氣要冰冷得多,態度也非常高傲,和導師平時罵自己學徒的方式完全不同。

可索爾卻覺得巫師塔對磨聲果的態度並沒有這麼無所謂,不然直接斷了聯繫就好,何苦讓他送斥責信來,還建議他調查一下磨聲果減產原因?

索爾這兩年都從沒聽過磨聲果這種材料,不知道會用在什麼地方。

對面的謝利顯然是被信中的文字打擊到了,以至於等他終於放下信紙時,臉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

「大人,」謝利壓抑著滿心複雜的情緒,對著索爾這個看上去還沒他兒子大的男孩行了一禮,「請容我換上衣服,這樣接待您太失禮了。」

「不用了,我也不在乎這些麻煩的禮節。」

索爾的話,直接令謝利邁向他衣服的腳步頓住。

謝利不可置信地看過來,似乎還想說什麼。

但索爾直接封住了他開口的機會,「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來的這麼一個製造怨靈的方法。但這種方法並不能將你從一級提升到二級。」

索爾在路上聽完老瘋子的故事,意識到這個小鎮的頭領似乎在和野蠻人做交易。而野蠻人的祭司,就有一套獨特的用普通人煉製怨靈甚至惡靈的方法。

這讓索爾懷疑,眼前這個一級巫師學徒,是不是就在試圖用野蠻人的方法讓自己晉升二級?

他之所以一路沒有任何作為,就是想直接看看這個小鎮的人到底想做什麼。

再多的調查,也不如親眼看看來得清晰。

看著對面巫師學徒,那如被水泡得發白的屍體一般的身軀,索爾就知道,對方至少一兩年前就開始用怨靈提升自己了。

即使索爾並不清楚具體方法,也能從其原理上分析出,副作用之一必定是吸納諸多怨靈後,被其中紛亂的意識所困擾。

它會讓你時時刻刻都生活在噩夢之中。

驚疑、絕望、瘋狂、崩潰……

若沒有相應處理手段,這會是謝利最終的結局。

介於此,索爾也猜到了磨聲果減產的一部分原因。

磨聲果≈鎮定劑

謝利恐怕是在用磨聲果平復他那混亂的精神體。

但這樣做只能做到一時壓制,最終還是會換來更勐烈的爆發。

對面的謝利聽了索爾的話,表情有些吃驚,但索爾看其閃爍的眼神,就知道對方未必會往心裡去。

類似於「你不懂,我這是祖傳偏方」的觀念。

「你叫什麼名字?」索爾突然問了一嘴。

「我叫謝利,大人。」

謝利的一雙手不知道該往哪放。

當他獨處,或者處於絕對壓制地位時,他十分享受這種與自然直接接觸、無所顧忌的感受。

但是當他被人審視、被人壓制,那現在的裸露就變成了羊圈裡待宰的羔羊——毛都剃光了的那種。

索爾自然看出對方的不自在。

但他不能讓敵人穿上裝備。

誰知道對方衣服裡面會有什麼奇葩道具呢?

「我記得你還有個同伴?」索爾嘴上在和謝利說話。心裡卻在思考其他事情。

「是的大人,他叫尤尼,也是一級學徒。」

索爾又問:「磨聲果是你們兩個一起培育的嗎?」

「主要是我負責培育,尤尼更擅長戰鬥。」

這就不能殺一個,留一個了。

索爾下定了決心。

「你知道晉升二級學徒的條件嗎?」索爾輕輕點著腳尖。

對面的謝利一愣,抬起頭,不明白話題為什麼突然轉到這上面來。

「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魔力值至少達到45焦,並成功構建一個1階巫術。」

「你現在的魔力值是多少?」

「44焦,大人。」

怪不得他這麼快又要找個女孩,想來是著急捅破那層窗戶紙。

「如果我沒猜錯,你在……殺死昨天那個女孩前,魔力就已經接近45焦了吧?」索爾的腳尖無意識地在地面上滑動。

因為身邊有個聽力極佳的潘妮小朋友,索爾沒用「煉化」、「提取」之類的詞語。

「是……的,大人。」

「就算我今天沒出現,你也不可能利用她將你的魔力值提升到45焦的。」

謝利又露出那種不是很相信的眼神。

「你的精神體太鬆散了,它根本收束不住你周身的魔力。你製造的普通人的怨靈極其脆弱,而你又沒有實力收束,自然就會在到達臨界值後逸散掉。」

野生學徒,連接受的教導都是殘缺的。

「可是,可是……」謝利似乎想明白了,但卻下意識地拒絕相信。

「換個你能理解的語言,一個碗,裝不了一桶水。」

這句話太直白了,謝利一下就愣住。

索爾魔力值的提升也幾度陷入瓶頸,但他和謝利的情況不同。他是魔力天賦在拖後腿,並不是到達了精神力制約的上限。

而謝利的情況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但索爾現在不能說。

「我想你已經搞清楚接下來該怎麼做了。我真不明白,既然已經投靠了巫師塔,為何還要與野蠻人做交易?」

索爾重重一步踏向前,把謝利嚇了一跳。

謝利終於抬起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因為你們,除了拿走磨聲果,什麼也不願意做!」

他的雙手突然抱住自己的兩隻胳膊,指尖勐地插進肉里,狠狠向下一划。

血一下子噴出來,一同從傷口中鑽出來的,還有一個個少女灰色的臉龐。

她們從謝利的傷口中飄出來,臉色木然,腳還在傷口裡面,腿卻被拉得又細又長,就像一個個拴在他身上的氫氣球。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謝利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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