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殺了戈爾薩導師!」

海伍德異常地憤怒,皮包骨頭的雙手緊握成拳,在胸前揮舞著。

似乎想將那些反叛者再狠狠揍一頓。

「就知道那些夾層里的眼睛會給這一百年編一個歷史。」索爾感到好笑。

在它們的構想中,會把戈爾薩設定成被人背叛而死倒也正常。

畢竟這些眼睛生前可能也是因為塔主而死的。

死後又被永遠囚禁在夾層里,一天天地打瞌睡。

不過索爾還是表現出震驚的模樣,「你是說有人殺了塔主,又毀了巫師塔?」

他又適當地表現出懷疑,「一群一階巫師,怎麼可能殺了塔主?」

「具體過程我並不知道。」海伍德露出遺憾的神情,「當時正是優拉夫人的復活實驗的最後一步。而我因為前置實驗的準備工作,耗盡力量,不得不在第一庫房休息。」

誰知在我半睡半醒之間,巫師塔上層突然發出了巨大的魔力波動和精神力波動。我剛要起來,就聽見一聲巨響,我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就被震暈了。」

等我醒來,我就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結果就看見幾個導師都在圍攻戈爾薩導師,導師的狀態明顯不對,不對……」

蒼老的海伍德竟然開始渾身顫抖,風再次吹過來時,那滿頭銀絲就被帶走大半,露出下面仿佛被嚴重燒傷的皮膚。

同時也讓索爾看見,他後腦原本海蒂寄生的地方凹進去一個坑,就仿佛人的大腦被掏空了一半一樣!

「我本來是想去救導師的。」年老的海伍德根本沒有注意自己的變化,他仍然怔怔地瞧著天空,「可是在我過去的時候,導師突然全身開始爆出雪花。」

索爾皺眉,心想:「爆出雪花?不是血花嗎?這不是那個半精靈死時的模樣嗎?難道這個幻境在參考我的近期記憶?」

巫師塔作為至少擁有三階正式巫師的龐大家族的特產,索爾也不敢保證夾層里的東西是不是有類似夢魘蝶的能力。

但是他有日記保護,再加上他靈魂自身的歷史也是有無法窺探的秘密的,一般情況應該很難看到他的記憶。

或者說這個幻境就像一場夢,雖然是由別人發動的,但做夢的內容其實是他自己製造的。

當然,還有其他種種可能,比如說其中內容來自他人的思想……

索爾有心判斷幻境成因,於是試著追問一句:「導師身上怎麼會有雪花?」

海伍德怔怔搖頭,「我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只看見那雪花……那雪花污染了所有人,所有靈體,附近千米的所有植物……」

我當時很怕,很怕很怕,什麼都沒想,就鑽進了廢棄的地下實驗室,躲進了噬魂魔沼的最深處。但儘管如此,我還是被污染了。是海蒂主動吸收了所有污染,然後脫離我的身體自爆,才保全了我的性命。」

我渾渾噩噩了幾十年,才慢慢清醒過來,抓了一個外面的獵戶詢問,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才知道,巫師塔的人幾乎都死光了。只有我和幾個在外沒回來的巫師學徒逃過一劫。」

年老的海伍德低頭,將雙手從衣袖中伸出來。

那雙手就像黑夜裡虯結的樹枝,想要活動一下都異常僵硬。

「但我也因此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只勉強算得上一級學徒而已。」

他說完,又抬頭,注視著索爾的臉龐,「你究竟去了哪裡?有人以為你死了,有人猜測你早就知道塔主身上有污染,跑掉了。可是我今天看你,似乎還和失蹤時一模一樣。」

海伍德的目光從索爾的臉龐落到衣服上,「衣服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磨損的痕跡。就像是時光在你身上停駐不前一樣。」

索爾邁步向前走,腳掌踩著雜草沙沙作響。

「我?我是莫名其妙掉進了一個坑裡,爬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世界變成這副模樣,而你出來告訴我時間過去了一百年。」

索爾繼續向海伍德靠近。

後者一開始還沒有反應,漸漸地卻害怕起來。

他退了一步,被腳後的磚石絆倒,踉蹌兩步。

見對方有了退意,索爾立刻雙腳蹬地,快速追了上去。

海伍德轉身想跑,可他那百孔千瘡的身體哪跑得過年輕力壯的索爾?

很快就被索爾箍著後頸,一把按在斷壁上。

「你要幹什麼?」海伍德驚慌地掙扎著,一點沒有百年前,頂級三級學徒的那種風采。

似乎污染與死亡耗光了他的精氣神。

「放心,沒打算殺你。」索爾輕鬆制住對方,可不是為了消耗一個幻境產物這麼簡單。

作為整個幻境里唯一有自主意識和應對反應能力的生物,他身上的數值、數據很值得研究分析。

索爾將精神力探出,感受對方反饋的波動。之後,又仔細了解著海伍德的傷勢與身體狀態。

「這些數據看起來好真實。」索爾鬆開蒼老的海伍德,他突然有些不那麼確定了。

這裡真的只是怨靈眼睛們製造的幻境嗎?

除非親身經歷,否則那些眼睛怎麼能製造出如此合理的數據?

海伍德輕咳兩聲,無論是從外表還是索爾剛剛感知的數據來看,他的身體非常虛弱。

也不知怎麼活過一百年的。

這時,兩人身後的陽光開始變得昏黃。

太陽要落山了。

海伍德並沒有生氣,「你是在試探我嗎?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但的確是事實。天快黑了,我們必須進入巫師塔遺蹟,不然會有致命的客人找上門的。」

見海伍德這樣淡定,索爾也沒有再動手,「什麼樣的敵人?離開這裡不就行了嗎?」

海伍德已經開始轉身往回走了。

「沒有用的,無論是留在黑夜中,還是試圖離開,都會被那些盯著你的傢伙們殺死。我只是在周圍的森林裡走了一圈,抓了幾個附近的獵戶,就差點兒死在那裡。若不是我及時醒悟,趕回這裡,就要死在異變的普通人手中了。」

那些恐怖仿佛吸收了巫師塔內所有的怨氣,無比恐怖,無比強大。它們永遠籠罩在巫師塔外圍,就像一場噩夢。」

「這麼強大?連出去都不行?」

「沒錯。」海伍德見索爾沒有跟上來,不由得回頭無奈地問,「你過不過來呢?不用擔心這裡會有什麼陷阱。剛剛你也該看出來了,我連啟動大型巫術法陣的力量都沒有了。根本不會是你的對手。」

索爾笑笑,終於邁步跟了上去。

「我只是好奇你說的敵人,想看看它們什麼樣子。聽你的描述,有些像惡靈。」

「如果只是惡靈就好了。一會兒,天徹底黑了,你會看見的。」

海伍德帶著索爾從西塔位置的一扇門走了進去。

因為巫師塔只剩下一部分一層和少量二層,因此海伍德這些年一直都住在西塔一層。

這裡原來屬於垃圾場一樣的存在,但也因此能找到許多物資。

海伍德就在這片垃圾場中,搭了一間小房子。

進入這間堪稱危房的建築,海伍德第一件事就是點燃了一盞燭燈。

這燭燈很熟悉,赫然就是巫師塔內隨處可見的白色蠟燭。

「天黑之後,絕對不能離開燭燈的光源範圍。」

海伍德回頭,慘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照得他臉上的傷疤更可怖了。

「不然也會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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